第八十一章 磐桓之術

  午後，雲招山被武衛軍攻陷的喜訊傳到了鄰近的村鎮中，聞得喜訊，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


  “什麽？曹昭伯竟然攻陷了雲招山，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韓龍在震驚之餘又對曹爽多了幾分佩服。


  海魈提醒韓龍：“莫要高興得太早，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雲招山山賊，而是古魊，隻要他不死，還會出現第二個雲招山。要想了解詳情，韓兄何不尋曹爽一問？”


  韓龍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找他！”


  辭別海魈後，韓龍動身前往雲招山，卻在路途中遇見了倚樹而眠的何晏。


  韓龍感到奇怪，身為堂堂駙馬的何晏卻在荒郊野外酣睡，這未免有損身份。韓龍俯下身將何晏喚醒。


  何晏半睜著惺忪而迷蒙的睡眼，看著韓龍問道：“你……你是叫什麽來著？”


  “我叫韓龍，何駙馬，你不認得我了嗎？”


  何晏含糊著說道：“韓龍，韓龍，我知道了……”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藥瓶，拔去瓶塞，仰首往嘴裏傾倒瓶中之物。


  韓龍注意到藥瓶中已是空空如也，何晏隻倒出了一些細碎的淺黃粉末。那些粉末落入何晏嘴中，在舌尖漸漸化開，一種銷魂愜意之感頓時溢滿全身。何晏渾身通透，一股焦灼的熱氣從五髒六腑中源源不絕地傳入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令他無比享受。原本白皙的臉上卻更顯蒼白，他已經感覺不到肉體笨重的存在，有的隻是眼前絢爛的幻境。這一切足以讓他忘卻了塵世間的喧囂，活在屬於自己的一片虛幻之中。


  然而好景不長，那些粉末已被何晏吃盡，不論他如何努力地折騰那個藥瓶，卻再也倒不出任何粉末。何晏感到沮喪，拉著韓龍的衣袖，急切地問道：“你還有五石散嗎？快些給我！”


  何晏此時的形象與自己之前所見的何晏完全判若兩人，之前的何晏冷靜精明，條理清楚；而此時的何晏頹廢墮落，雙目無神，如同一個廢人。


  “何駙馬，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何晏大笑著，說道：“好事，大好事，我幫……那個誰，解決了那些山賊。我，居首功！哈哈，你是否感到驚奇，一個文弱書生何以殺死那些刀槍不入的壯漢？此乃磐桓之術也。《象》曰：雖‘磐桓’，誌行正也。六二：屯如邅如，乘馬班如。亦曰：‘六二’之難，乘剛也。難極至通，返歸於常道……”

  韓龍專心聽著何晏對於磐桓之術的講解，憑著夏侯徽早前教過的《易經》，何晏的一番深奧言辭竟能讓他聽懂大半。


  磐桓之術為何晏早年自創的玄學秘術，因具備殺傷力，因此他極少在人前施行，此次為幫助曹爽，何晏這才出手。施術者需以極陽剛的體質方能施行此術，而何晏常年采陰補陽，體質早已偏陰，為補充自身的陽氣，他需以藥物作為輔佐，而其中最為有效的藥物便是五石散。


  昨夜，何晏進山之前特意大量進食五石散，使得自身陽氣鼎盛。隨後大搖大擺地闖入山腰處的大營之中，那些不死軍見狀，紛紛摩拳擦掌要給何晏一個教訓，誰知在距何晏方圓十丈之內有一股無形之氣滯礙著他們前進。


  這便是磐桓之術，旨在限製他人的行動，防止受到傷害的一種防禦之術。若受限之人心境平和，舉手投足之間輕柔而緩慢，則磐桓之術對他的影響不大；若受限之人心浮氣躁，妄圖以自身力量衝破阻礙，這隻會適得其反，強大的力量不僅無法衝破氣的阻礙，反而更加禁錮了自身肢體的行動。那些不死軍心高氣傲，強迫自己靠近何晏，然而不死軍越是催動著體內的力量，越是能感受到四周空氣中充滿了沉重的壓迫。越是壓迫，不死軍越是發力，如此循環下去，不死軍的身體終於難以承受如此重壓，他們身上的骨骼紛紛被壓碎，直到死亡。


  何晏在如此混沌的神智下，對於磐桓之術的講解卻表達得異常清晰，韓龍不知，此時的何晏到底是瘋子還是奇才。


  韓龍為何晏打來了一些河水，助何晏化解他體內殘留的餘熱，恢複清醒。


  見何晏神智清明，口齒利索之後，韓龍便道：“走吧，我們一同去雲招山與曹爽將軍講清楚來龍去脈，也免得他胡亂猜疑。”


  武衛軍此時在雲招山做著善後的工作，曹爽在勘驗那些不死軍的屍體，依然驚歎於這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多麽強大的力量才能透過皮肉打碎骨骼？擁有這種驚人力量的人又為何要相助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