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百年之後
曹爽笑著對韓龍說道：“這便是崇魌的武藝？如此不堪的本事卻在不久前將司馬師打傷，可笑之極！”
“先搜查他身上有沒有留下線索吧。”
曹爽在崇魌屍身上摸索一番，隻搜出一封書信，他看了看書信的內容後說道：“這是崇魌還未來得及交給厭魔島島主的書信。”
韓龍驚問道：“厭魔島還有島主嗎？”
“厭魔島便是由島主所建立，崇魌是最早跟隨島主的頭目，但從這封書信已含退隱之意，顯然他不願再繼續為島主效力。書信中寫道：‘……多虧了《乾道無常訣》的指點，我也將要回遼東去麵見父親，‘崇魌’這個名字便交還給你吧。’從信中的內容不難看出，崇魌將要給島主遞交辭呈，準備回鄉，好在我們及時除去了崇魌這一大患。走，我們回宮麵聖！”
曹叡得知了崇魌被殺的消息後大喜過望，毫不吝惜地表揚韓、曹、沐三人。
“韓龍，這是朕答應交給你的龍紋令；昭伯，這是你想要的聖旨，官員不得結交玄學家這一禁令從此作廢。”曹叡又望向沐青，微笑道：“沐青姑娘在此次任務中當居首功，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
“我……”沐青悄悄望向站在身旁的莫綠，不知該如何應答。
莫綠感受到了沐青請求的眼神，於是她替沐青回答道：“啟稟陛下，沐妹妹患有恐懼之症，此病藥石難醫，聽聞您手中有一份奇物，名為《乾道無常訣》，可否將此物暫借給沐妹妹一覽？”
莫綠提出的請求合情合理，曹叡也不是吝嗇之人，於是痛快地答應了莫綠，將《乾道無常訣》暫借與沐青，但要求沐青隻能在殿內閱覽《乾道無常訣》，不得將它帶離。
就在沐青閱覽《乾道無常訣》之時，莫綠忍不住向曹叡追問夏侯徽治療的情況。
曹叡答道：“皇甫太醫藥到病除，已經化解了夏侯媛容身上令其速生的毒性，隻是她的樣貌恐怕難以回春，希望她能夠從容接受此次變故。”
聽到這裏，莫綠恨不能立即長出翅膀飛回夏侯徽身邊，悉心安慰照顧她，這裏她片刻也待不下去。但是沐青還在閱覽《乾道無常訣》，就這樣棄她而去對她未免太冷漠了。
為打發時間，曹叡問韓龍：“你說當今天下，哪個國家對魏國的威脅最大？”
韓龍不假思索地回複道：“天下以魏國最為強盛，其他國家不過浮遊之力，如何能夠撼動魏國，除非蜀、吳二國聯合。”
曹叡擺了擺手，道：“西蜀有群山掩蔽，東吳有百川阻隔，此皆易守難攻之地，縱然二國聯合亦不足為懼，年初一戰便是例證。魏國周邊還有更加可怕的敵手。”
韓龍領悟道：“陛下莫非指的是北方鮮卑部落？”
“不錯，鮮卑有開闊的領地、廣袤的牧場以及得天獨厚的戰馬資源，這些優越的條件足以令鮮卑成為魏國最大的隱患！更兼鮮卑人勇猛好戰，弓馬嫻熟，先天體質過人。若是敵人傾巢而出，重兵壓境，朕則必須舉全國之力以應對，屆時後方空虛，蜀、吳好戰之輩必乘隙而動，如此一來魏國腹背受敵，危在旦夕！”曹叡眉宇凝重，顯得憂心忡忡。
韓龍心中感慨道：“四周強敵環伺，虎視眈眈；國內又有海魈等人暗施詭計，陰謀顛覆。世人隻羨皇帝有權勢，卻無法體會治國之不易，稍有失足便落得個天怒人怨，難怪天下有這麽多人寧當隱士也不要高官厚祿。”
“恕屬下直言，化外蠻夷雖然勇悍，可他們不識兵法，不通韜略，隻是一群有勇無謀之輩。想我魏國人才濟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鮮卑不致為禍，陛下但請寬心。”韓龍試圖安慰曹叡。
曹叡搖頭道：“你太小看敵人了！秦漢數百年間多少將士與匈奴鏖戰，雖勝多敗少，可到如今也僅僅隻是將敵人拒之於長城之外，並無多大建樹。中國的防守主要依靠長城以及部分崇山峻嶺作為天險，來抵禦鮮卑的入侵，一旦敵人突破此節，魏國便再無險可受，餘下領地一馬平川，久守已是不易，想要反攻簡直難上加難。中原百姓屆時將永無寧日！”
聽到曹叡此番敘述，韓龍不寒而栗，在他的心中，三國之中魏國實力最為強大，無所匹敵。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實真正危險的敵人一直存在。
沐青一直在默默地研讀白絹上的字痕，心無旁騖。莫綠在一旁抓耳撓腮，雖然身在皇宮，但心已經飛到了夏侯徽的身邊。這份等待對莫綠來說是煎熬更是受罪，她緊盯著沐青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隻要沐青眼皮多眨了兩下，莫綠就會迫不及待地問道：“看完了嗎？”
沐青可以感受到莫綠眼神中的熾熱，這份焦灼的情感擾亂沐青的心神，使她難以完全對《乾道無常訣》的內容完全心領神會。
“看完了。”沐青順應莫綠的期待，勉強說道。
“太好了！陛下，沐妹妹已經明白字痕所表達的意思了！”莫綠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曹叡道：“朕能問一問你看到了些什麽嗎？”
沐青輕聲說道：“《乾道無常訣》中記載著開啟太公眼的方法，當開啟太公眼後，後世一萬年的光景將盡收眼底，可讓人提前看見未來。”
“什麽呀？”莫綠根本不信世上有能夠看見未來的道術，調侃道：“所謂世間神物《乾道無常訣》還不如孩童讀物《急就章》來的實用，後世是絕對無法預測的。譬如，你看見了後世的韓龍飛黃騰達，那麽讓他現在當即死去，所謂讖言不就成了一句空話，不是嗎？”
韓龍苦笑道：“你也沒必要拿我做比喻吧？”
莫綠小嘴一撅：“打個比方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韓龍對莫綠解釋道：“其實就在沐姑娘開啟所謂太公眼之時，未來便已然發生了改變，其他人可以按照原有的軌跡走，而隻有她可以改變自己或是他人的未來。這就是佛家所說的輪回，我們就在輪回中重複地扮演著我們自己。”
“就算如此，可是沐妹妹心中最大的祈願便是治愈她身上的恐懼之症，為何卻學會了太公眼？”
韓龍在微微沉吟後，回答道：“很簡單，恐懼源於未知，而當未知變為已知之後，沐姑娘自然不會再恐懼。”
曹叡激動地對沐青說道：“快啟用太公眼，看看百年之後是否還是我曹家天下？”
沐青點了點頭，雙目緩緩閉合，平心靜氣後，按照《乾道無常訣》所述的法門，開啟太公眼，心念一動，來到百年之後。
韓龍注意到她的神情從木然變為凝重，又從凝重變為愕然，雙唇微微顫動，隨後驚呼一聲，雙手緊抱在胸前作防衛狀。
曹叡蹙眉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沐青瞪著雙眼，喘著粗氣，全身劇烈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莫綠見狀，連忙幫她拍肩撫慰，努力緩和她的情緒。
“死了……很多人……”沐青支支吾吾吐出這一句話。
“哪座城內死了人？可是洛陽？”曹叡追問道。
“是……是……整個中原……到處都……都是屍體……好可怕！”沐青嚇得臉色慘白。
曹叡臉色變得猙獰，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是什麽人在殺人？”
“看穿著……好像是……胡人……”沐青的話語仍在顫抖著。
“哼！當朝統治者在做什麽，軍隊都哪兒去了？！真是一幫廢物！”曹叡拍案大罵道。
沐青被曹叡這一罵嚇得甚至不敢繼續顫抖。
按沐青所說，中原的漢人幾乎被胡人屠殺殆盡，餘下的漢人將會被異族屈辱地奴役，曹叡已經不忍再看漢人被奴役的未來。不過他相信，漢人不屈的精神必定會東山再起，重新開創盛世！
曹叡迫使自己平靜後，道：“周朝由盛轉衰，經曆近千年的滄桑變化，而未來要涅槃複興，隻怕也要曆時千年。沐青姑娘，請告訴我千年之後的天下又是如何？”
沐青的精神剛受過創傷，仍然戰戰兢兢。
莫綠好言安慰道：“千年之後中原一定是另一番光景，國家繁榮昌盛，百姓富裕安康，天下或許不再有紛爭，你不想看一看嗎？”
沐青被莫綠說動了，她定心之後再次啟用太公眼，用念力控製著眼中光陰的流轉，然而隨著時日的推移，沐青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使用太公眼因循序漸進，初次使用時更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將難以催發念力。所幸沐青念力的極限將將達到千年之後，看見了千年後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