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凡塵仙子
山越族乃百越後裔，原是戰國時期越國的遺民，為避亡國之禍，越人不得不流離遷徙，後在東南方安居，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秦始皇為統一中國，派遣名將王翦率師定江南，攻百越。秦軍驍勇，越人莫能敵，部分降服於秦王朝，部分則撤離至山中，依山險而守，這些越人與當地原住民融合，後代統稱山越人。
山越民風彪悍且勇猛善戰，向來不服朝廷的管控，自給自足。他們各占據不同的山頭，每一處據點稱為“宗部”，宗部的統領稱為“宗帥”，各個宗部之間互有來往，相處融洽。東漢末年，朝廷腐敗衰微，各地群雄並起，部分宗帥趁著天下大亂之機，四處攻城略地，擴張領土，各地百姓稱之為“山賊”。建安二年，孫策初據江東未定，山越人起兵攻打宣城，孫權當時正據宣城，手下士兵不足千人，且士氣低落，幸得名將周泰拚死相護，才使孫權逃出生天。這一戰，孫權險些喪命，從此對山越恨之入骨。
吳嘉禾三年，東吳大將軍諸葛瑾之子諸葛恪上奏，自請討伐丹陽山越。孫權準奏，並封其為撫越將軍，領丹陽太守，還擺出陣仗，興作鼓吹，簇擁著他上任。
諸葛恪統領東吳士兵一路高歌猛進，山越勇士不敵，紛紛潰退。重回群山中，據險而守，占據地利之優勢。諸葛恪令東吳軍士把守主要路口，阻斷山越各宗部之間的聯係，再施計分化瓦解各部之聯盟，威嚇、利誘、謠言，使各宗部望風而降，歸於東吳的統治。
虎頭山宗帥黃亂憂於東吳的攻勢，茫然無措，後想起一人，那就是人稱太極仙翁的葛玄。後來葛玄給了他一張白絹，這張白絹便是《乾道無常訣》。
韓龍問道：“這黃玥和黃亂是何淵源？”
鍾離斐答道：“黃玥是黃亂的女兒，也是一名越巫。黃亂還有一子，名叫黃穹，他是黃玥的弟弟。”
“那麽東吳是如何得知山越獲得了《乾道無常訣》呢？”
“陛下收買了山越的一名長老，《乾道無常訣》的秘密都由他泄露。”
“原來如此！”韓龍剛滿足了好奇心，又想到了一個新的疑問：“可還是不懂，黃玥和黃穹年紀尚小，黃亂為何讓他們去做這件事？”
“山越人民風彪悍可不隻是說說而已，其族內有一條規矩，凡涉險之事，宗帥之子都要參與，若無子嗣，血親亦可。黃亂的其他子嗣都在山下駐守，隻有最年幼的黃穹還留在山上，所以此行黃穹必須要走。黃穹無知魯莽，恣意妄為，隻聽黃玥的話，於是她便一同隨行，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看管黃穹……”鍾離斐說道最後又想起了那場殺戮。
韓龍想起當日對黃玥的嘲笑，頗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牢房的大門被打開，廷尉所派官員要將鍾離斐遣送回東吳，鍾離斐在臨走之前，對韓龍說道：“請務必幫我向黃玥道歉！”
崇華殿中，曹爽將連日對於韓龍的調查結果反饋給曹叡，解脫了韓龍與厭魔島有勾結的嫌疑。曹叡得知此事後，擬了一道聖旨，原本想要直接命令獄卒放人，但又想起韓龍也是閱覽過《乾道無常訣》的人，不能這麽簡單便放過他。思慮再三，他將聖旨交給身邊的女尚書，道：“君鸞，帶上這份聖旨將韓龍領到朕的麵前。”
夜色愈濃，月隱千山。洛陽城萬家燈火俱滅，一片空寂。
一聲聲沉穩且齊整的腳步聲回響在洛陽城的街道上，那是禁衛軍在巡夜。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件，使得整個洛陽城中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麵對著敵人囂張的挑釁，禁衛軍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而身為中護軍司馬的石苞所承擔的職責不僅是訓練士兵，還要親自巡夜，加強防備。
勞碌了一整天，石苞感到有些疲累，他深吸一口氣，強忍呼之欲出的一個嗬欠，吞咽了一口唾沫，抖擻精神。
一陣輕風吹過，石苞似被沙子眯了眼，他停下了腳步，用手掌揉搓著眼睛，隨從的禁衛軍也一並停下了腳步。
石苞重新睜開了眼睛，卻看見眼前一片泛著幽幽的柔光正在移動著，同時一股沁人的清香漫起，這香氣似能醉人，令人感知麻木，彷如夢境。石苞定睛看去，發著微光的是一名白衣妙齡女子，她體態婀娜，眉目如畫，膚色白皙，似乎吹彈可破。絕美的容顏加上她身上散發著微光和幽香，彷如天上仙女一般，在場所有人心思全無，如同木偶般凝視著她。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否則我怎麽會見到仙子呢？”石苞癡癡地想著。
所有禁衛軍也是如癡如醉，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過去。
香氣散去，所有人猛然驚醒，一切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想來適才的幻像隻是因疲勞產生的集體臆想罷。
女子走進天牢，她輕輕搖醒牢頭，向他展開聖旨，道：“陛下有旨，讓我帶走韓龍。”
牢頭聞到一股香氣，隻覺得身體輕盈，他想要站起身，卻未能成功。
女子道：“牢頭大哥不必起身，隻要將鑰匙交給我，我親自去接他便是。”
牢頭一陣傻笑，道：“在我腰間第四把，你自己拿吧。”
女子莞爾一笑：“多謝牢頭大哥！”
天牢之中獄卒雖多，然而所有人見到這“仙女”一般的女子，如同飲了玉露瓊漿，雖意識還在，但是感知模糊，皆認為是在夢中與仙女相遇。獄卒們癡態盡顯，仿佛醉漢一般，四肢麻木，雙眼失神無主，唇齒微張，任何人都無法避免。
女子打開了韓龍的牢房，來到韓龍身邊，將韓龍叫醒。
韓龍雙眼朦朧，見到了眼前的“仙女”不禁咧嘴一笑，道：“好聞！好美！”
女子攙扶起韓龍，替他整理好衣物。
“走吧，我帶你出去。”
韓龍含笑道：“司馬夫人，你以為變成了仙女姐姐的模樣我就認不出你了嗎？我知道，你變成了其他人的模樣好救我出去，可是我不在意一時，雖然這是在夢中，但是讓你這樣費心費力，我真的……真的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司馬夫人？”女子不明其意。
“我覺得叫你仙女姐姐更好聽，我就叫你仙女姐姐吧。嘿嘿！”韓龍貪婪地吸著“仙女”身上發出的幽香，問道：“仙女姐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這是什麽香啊？”
女子笑容一滯，似乎回憶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幽幽回答道：“夫日月之淫為精者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塵埃。此香乃天地共生之物，故名‘星塵香’。”
“哦，仙女姐姐所用之物必然不是凡物，在下真是有幸得以一睹仙容，此生無憾矣。哈哈！”乘著這份朦朧之意，韓龍又問道：“敢問仙女姐姐芳名？芳齡幾何啊？”
“我叫君鸞，君臣之君，鸞鳳之鸞，年逾六個花甲之年。”君鸞對韓龍有問必答。
韓龍癡笑道：“好名字，真好聽，隻可惜年歲太小，近四百年的修為，恐怕隻能鎮得住一些小妖吧？”
君鸞莞爾道：“盡說胡話，我可不是在唬你。”
韓龍問道：“仙女姐姐，你這是要帶我去修仙嗎？”
“不是修仙，是麵聖！”君鸞意味深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