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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又當了一回人質

  “蟈蟈”從我身上一躍而起,振一振衣袖,說:“我去陪段哥玩玩!”


  ??我最喜歡我親愛的“蟈蟈”振振衣袖,抖落滿身風塵的樣子。


  ??我想,我要是能像他一樣,隻要抖一抖衣袖,就能抖落過去所有的歲月蒙到我身上的灰塵,那該多好。


  ??我從床上跳下,情不自禁地想要隨他而去,“蟈蟈”轉身,抱緊我。


  ??他說:“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說:“見好就收,別把我的小費都輸光了!”


  ??這句話我說得很大聲,說給躲在攝像頭後邊的那些人聽。


  ??“蟈蟈”縱聲長笑,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他說:“姑娘,我輸過嗎?我從來沒有輸過!洗幹淨等著我啊,我給你贏一大把小費回來。”


  ??他同樣說得很大聲,他也是說給他們聽的。


  ??“蟈蟈”是淩晨兩點左右回到房間的,他躺到我的身邊,從背後緊緊地摟住了我。


  ??其實我一直沒有睡著,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蟈蟈”說:“我贏了!”


  ??他拿出好大一把錢,用橡皮筋紮成整齊的一捆,擱在我的耳畔。


  ??我轉過身,拱進他的懷抱,無限深情地吻他。我想,如果還有人透過攝像頭看著我們,他一定會認為那一捆美元讓我柔情似水。真他媽搞笑,我突然想哭。


  ??“蟈蟈”囈語一般對我說:“記住我的電話,別忘了,明天我就走……你起床就洗澡。”


  ??“蟈蟈”無限溫柔地撫摸著我的後腰,他說:“一定要記住了……”


  ??我說:“記住了!”


  ??後來……提審段向北的偵察員告訴“蟈蟈”,段向北果然站在監控器後麵,他仔細觀看了我們的每一個動作,然後他轉身對站在身後的馬仔說:“老彭是靠得住的,我有意讓他贏了我的錢!他沒有搞女人,出門做大生意之前,不搞女人,要讓女人在家等著,生意做完了再回來搞,老彭懂規矩。”


  ??“蟈蟈”在我懷裏沉沉睡去,我輕柔地撫摸著他短短的,硬如刺蝟一般的頭發。


  ??天光正在亮起,我的心底一片光明。


  ??我知道我親愛的“蟈蟈”即將上路,但我不知道,我竟然被段向北扣做了他的人質。


  ??好事總要幹兩遍!

  ??後來回想起來,“蟈蟈”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大有深意。


  ??牌桌上,段向北告訴“蟈蟈”:明天就出發,原來的計劃廢止,不用“蟈蟈”改裝過的,把貨箱底板升高20公分,做成夾層的那輛車,也不用運送大佛,因為沒有時間去做一尊那麽大的佛像。


  ??“蟈蟈”將押送一輛滿載新鮮“巴西木”的大貨車上路,至於車上究竟有沒有“貨”,段向北永遠不會告訴“蟈蟈”,“蟈蟈”也永遠不會問。也就是說,“蟈蟈”押運的這輛車,究竟是真的“送貨”車,還是個“幌子”,押車人不用知道。而如果段向北讓“蟈蟈”押送的,是“蟈蟈”改裝的,車廂底板有夾層,而且還拉了一尊10米高的大佛像的車,那麽,十有八九,貨就在那輛車上。


  ??說到底,段向北還是不完全相信“蟈蟈”,他得留一手。


  ??而且,天亮就出發,淩晨時分才在賭桌上通知“蟈蟈”,就算“蟈蟈”有問題,他也沒有任何機會把消息傳遞出去。段向北親自確證了我的“蟈蟈”的關係,把“蟈蟈”的女人留下來做“人質”,這是“雙保險”。


  ??“巴西木”是一種很耐活的熱帶植物,廣東人喜歡用“巴西木”做景觀,酒店和小區都需要這種植物。


  ??“蟈蟈”一邊打牌,一邊思路相當清晰地贏段向北的錢,一邊緊張地思考著:情報已經送了出去,運送這批海 洛因的將是一輛運送大佛的車——這個特征相當明顯,重點不在大佛,而在於貨箱升高的部位——這些情況,不久之前,“蟈蟈”回到境內改裝車輛的時候,都已經通過隱密的渠道,向專案組作了匯報。專案組派出人員,對正在改裝的車輛進行了秘密拍攝,這些,將來都可以成為“呈堂證供”,用術語來說,都是經得起法律檢驗的過硬證據。


  ??“蟈蟈”的腦袋必須被劈成兩半!其中半個大腦用於應付牌桌,他不能輸,也不能贏得太過分,這表明他的心態很正常,不就是“走貨”嗎?老板讓怎麽走,就怎麽走。作為“押貨人”,“蟈蟈”所要做的,隻是打通路上的關節,應付可能發生的一切突發事件,安全、準確、及時地把貨交到廣東老板的手裏,隻要廣東老板的錢打到段向北的帳上,“蟈蟈”就算大功告成。


  ??“蟈蟈”的另個半個腦袋,必須準確地做出判斷:段向北突然改變運輸方式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段向北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不對,如果段懷疑他,他完全可以“做”掉“蟈蟈”,讓另外的“押貨人”去走那批貨;當然也有可能,段向北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反過來利用他?對他們來說,殺人遠遠不如賺錢重要——或許他讓“蟈蟈”押的車上根本就沒有毒品,當中國警方得到“蟈蟈”的情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蟈蟈”押送的車輛上的時候,他另派一個“押貨人”,不動聲色地押送另一輛攜帶毒品的卡車,正好把毒品送到了廣東老板的手裏?

  ??“蟈蟈”的腦門微微開始冒汗。


  ??他恰到好處地輸了一把。


  ??段向北很高興。他淺笑著讓“蟈蟈”交出了手機。


  ??“蟈蟈”吃了一驚,問道:“為什麽?”


  ??段向北非常爽快地向“蟈蟈”解釋:“我的老本都押在這批貨上了,我另外給你一個手機,我給你的手機隻能跟我一個人聯係。記住了老彭,我們每天下午四點,北京時間,開機聯係一次。其它的時候,你不要開機,也不要打給我,我也不會開機的。”


  ??冷汗沿著“蟈蟈”的脊梁骨,像春日裏解凍的河水,“嘩嘩”地往下流。


  ??難道,段向北很清楚中國警方通過手機定位確定運毒車路線的偵察方式?


  ??“蟈蟈”說:“那可不行……我怎麽和朋友們聯係呢?我的號碼都存在手機上,碰上事,我得打電話。”


  ??段向北溫和地笑了:“老彭你放心,我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高科技人才,他們會把你所有的號碼都轉移到新手機裏邊去……”段向北沒有接著往下說,他微笑著,意味深長。


  ??“蟈蟈”完全相信,用段向北給他的手機打出的每一個電話,都在段向北的監控之中。他們完全有這樣的技術能力。


  ??情況突變,“蟈蟈”如何盡快跟上級取得聯係?


  ??“蟈蟈”沒有再說什麽,埋頭繼續打牌。“蟈蟈”的手機就擱在桌子上,他知道牌局結束的時候,段向北就會把他的手機拿走。


  ??而且,“蟈蟈”很清楚,直到出發前的最後一刻,段向北才會把一個新的手機交給他。


  ??“蟈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從容不迫地把底牌翻出來,平攤到鋪著墨綠色台布的桌麵上,他說:“不好意思,攤牌吧,我贏了。”


  ??此時,“蟈蟈”已經作出判斷:又是“收繳”他的手機,又是“押”住他的女朋友,從段向北如此精心安排來看,“貨”很可能就在他即將押往廣東的卡車上。


  ??當然,也不排除段向北的動作搞得越大,越是要把“障眼法”弄得跟真的似的。


  ??他們越是認真,我們越有機會。怕就怕他們不認真,搞成一團亂麻,我們越是無從下手。他們永遠不懂這個道理。“蟈蟈”在心裏對自己說。


  ??段向北仔細看了看“蟈蟈”攤開來的牌,他的眉頭很快地皺了一下,他說:“老彭,如果我的底牌比你大呢?”


  ??“蟈蟈”搖了搖頭。


  ??段向北提高了音量:“你就算得那麽準?”


  ??“蟈蟈”的聲音很低,但很清晰:“牌已經快發完了,總共就52張牌,用心一點,就能記住的。”


  ??段向北無可奈何地亮出底牌:“你又贏了!”


  ??“蟈蟈”說:“牌好,沒辦法。”


  ??段目不轉晴地看著“蟈蟈”。


  ??然後他說:“你很聰明。”


  ??“蟈蟈”說:“我不聰明,我隻是用心。”


  ??段向北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蟈蟈”的肩膀,說:“早點休息,明早上路。”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征求意見一般對“蟈蟈”說道:“你不會帶著你的小美女一塊兒上路吧?”


  ??“蟈蟈”微微一笑:“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


  ??段向北說:“那就好,就讓她留下來玩幾天,等你回來?”


  ??“蟈蟈”很想說,其實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放她走吧!

  ??“蟈蟈”當然不會這樣說,因為“蟈蟈”很清楚,段向北給他精心設置了一個圈套:

  ??如果“蟈蟈”跟真的跟我沒什麽關係,我對“蟈蟈”並不重要,“蟈蟈”根本不會在乎我被留在段向北的身邊或者輕易地走掉;如果我跟“蟈蟈”真的有關係,或者是說我對“蟈蟈”真的很重要,那段向北就必須把我留在他的身邊,作為蟈蟈的人質,根本不可能放我走掉。


  ??所以“蟈蟈”隻能說:“這樣我就放心了。”


  ??這其實是表明,我對“蟈蟈”真的很重要。


  ??然後“蟈蟈”離開段向北,回到我住的大房間,合衣在我身邊靜靜地躺了下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段向北扣留了。


  ??我很想解開“蟈蟈”的衣扣,可我突然羞怯了,我羞怯地顫抖了。


  ??“蟈蟈”靜靜地摟著我。


  ??“蟈蟈”貼著我的耳根,用輕到隻有我一個人可以聽清的聲音對我說:我讓你記住的那個號碼,記住了嗎?


  ??我“嗯”了一聲。


  ??“蟈蟈”像是歎了口氣,我可以感受到他囈語一般的聲音:“明天我走了以後,給那個號碼發一條短信。”


  ??我又“嗯”了一聲。


  ??“蟈蟈”說:“是個手機號,寫在你身上了。”


  ??他輕輕地撫摸著我左邊的胳膊。


  ??他說:“我一走,你就去洗澡,別忘了拉上浴簾,更重要的是照照鏡子。”


  ??我迷惑不解,但我什麽都不敢問,我隻能讓我親愛的“蟈蟈”緊緊地抱著我。


  ??我怕天亮,又盼望著天光快快亮起。


  ??“蟈蟈”說:“我要走了。現在你不要起身,你再睡一會兒,天亮了,你再去洗澡。”


  ??“蟈蟈”穿鞋,沒有開燈,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了。


  ??我覺得自己所有的內髒,我的心、我的肺、我的胃……都被他帶走了。


  ??躺在床上的,隻是一具空空的軀殼。


  ??我數著數字,從一到一百,到兩百,我很快數亂,隻得從頭再來。


  ??天終於亮了。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搖搖晃晃走進衛生間,關上門,打開鏡前燈,拉上浴簾……


  ??我一眼就看到自己左邊的胳膊上有一串數字,我不知道“蟈蟈”如何在黑暗中找到我的眉筆,他用我的眉筆在黑暗中寫下了那一串數字。


  ??那看起來是另一個手機號碼:

  ??13111308047

  ??我刹那間心跳如鼓,難道,這是他的另一個手機號,他用這樣的方式暗示我,跟他聯係?

  ??不,我很快地搖了搖頭,我反複念了好幾遍,確信自己記住了那個號碼,然後我放水洗澡,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


  ??我用我的手機把這串數字發給了頭天夜裏,“蟈蟈”讓我記住的那個號碼。


  ??短信成功發送的提示一出現,我立即刪掉了這條短信。


  ??多年以前,我狂熱地喜歡網絡遊戲,我喜歡扮演戰士,在虛擬世界裏與玩家PK。每一次,我都會感到腎上腺分泌加速,兩側的腰窩禁不住地顫抖。


  ??發出那條短信的時候,我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全都像打開了的噴泉一般往外冒汗。


  ??我衝了個涼水澡,但我怎麽也無法把自己渾身的冷汗幹淨。


  ??我帶著一身粘汗,捧著我的手機,回到大床上躺下,望著天花板,繼續數數,從一到一百,兩百,亂掉,重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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