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遵娘娘旨意
筠如身上冷汗控製不住的冒了出來,隱在袖子中的手也忍不住輕微哆嗦了一下。
??筠如沒想到傅貴妃宮外的眼線,竟能窺視到此。
??她忽略了一點,傅相可是傅貴妃堅實的靠山,她想知道什麽消息,隻需要讓人傳個話。
??可是後宮不能幹涉前朝政事,傅貴妃竟不將祖宗規矩放在眼裏。
??大殿上一時靜默了許久。
??“娘娘說的不錯,”筠如開口,“陳明山法會確實極為熱鬧。”
??說完這一句,筠如喉間便梗住了,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傅貴妃輕動嘴角,目光裏卻沒有絲毫笑意,“筠如,就算感念本宮賜婚之恩,你也該替本宮完成這個心願。”
??“娘娘……”筠如心裏寧靜了些許,抬頭望著那尊貴的座椅,“臣女心裏感念娘娘賜婚,隻是……”
??傅貴妃望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傅貴妃的目光仿佛帶著迫勢,筠如隻好低下頭去,“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李昭言一定隨身攜帶,臣女,臣女有心無力,望娘娘恕罪。”
??“這個好辦,”傅貴妃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鄭姑姑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送到筠如跟前。
??“這是秘製的木石散,無色無味,隻要倒在茶水中喝下,你便能悄無聲息的得到我想要的,”傅貴妃緩緩開口,“筠如,這事沒有你想的那麽難辦,本宮會幫你。”
??筠如怔怔的看著白的刺眼的小瓶子,心裏像是海邊的礁石一般一下下的被浪花拍打著,久久的,她沒有伸手。
??鄭姑姑等的不耐煩,又將瓷瓶往她跟前送了送,“這是娘娘賞你的,李夫人快接著吧。”
??聽到鄭姑姑的催促,筠如顫抖著手,眼看著離那瓷瓶越來越近,眼前忽然浮現出李昭言的眼眸,是那樣的溫和,她再也支撐不住,離開座椅兩步走到大殿中央,噗通急忙跪倒,頭深深的伏在地上,聲音雖小卻堅定,“娘娘恕罪,臣女無用。”
??聽到這話,傅貴妃麵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冷峻的霜色襲上眼角,若是在平時,有人敢這麽公然忤逆她的意思,她早就抄起順手的東西砸過去了,可是這次,她生生忍住了。
??她抬眼看著伏在地上的筠如,她清楚的知道,什麽才是她的軟肋,否則她不會興師動眾的讓老三媳婦來這一趟。
??她示意鄭姑姑將筠如扶起來,溫和的笑意看著她,“筠如啊,這事既然這麽讓你為難,那就算了,叫你過來,不過是聊聊家常,看著你姐姐胎像穩定,本宮心裏也高興。”
??不待筠如開口她又道,“自從三皇子建府出宮,本宮總覺得,這偌大的宮殿,總是冷冷清清的,若是能有個孩子,那必定熱鬧很多,不過宮中已經很久沒有孩子出生了,本宮思來想去,覺得隻有從娘家抱一個孩子過來,老二膝下倒是有一個孩子,不過他從娘胎裏生出來就沒斷過湯藥,這樣的孩子,抱過來也是讓本宮煩心,好在你姐姐如今有了身孕,看樣子母子康健,本宮如此對你姐姐上心,便是想著等孩子落地之後,就命人抱進宮裏來,自小在本宮膝下長大的孩子,與別人到底是不一樣,想必嫂子定會欣然應允。”
??傅貴妃笑意盈盈說完,筠如早已聽的心裏涼下去半截,將長姐十月懷胎的孩子抱進宮裏來,不是要她的命嗎。
??筠如知道這是傅貴妃威脅她的籌碼,對她來說不過動動手的事,可是對於長姐……可偏偏卻拒絕不得,恐怕傅夫人雖然有些不願,可想到孩子在皇宮長大所帶來的好處,隻怕也不會說不。
??她想到長姐摸著小腹時慈愛的目光,她是多盼望這個孩子的出生……
??筠如覺得渾身都冷起來,可還是咬著牙在椅子上穩穩的坐住。
??“筠如,”傅貴妃喊了一聲,眼中帶著勝券在握的笑意,“你覺得如何?”
??“娘娘,剛出生的孩子體弱多病,是最依賴於母親的時候,況且日夜啼哭,恐擾了娘娘清夢,還請娘娘等孩子大些再抱進宮來,”筠如徒勞的請求著,一邊是她最親最愛的長姐,一邊是李昭言,她處於中間,每說一句話便覺得心裏更疼一份,像是有一根尖刺橫在心頭,又像是在烈火裏烹熬。
??向來冷靜如她,此時也有些堅持不住。
??“求娘娘……”
??“鄭姑姑,”傅貴妃沒理會她,自說自的,“今年科考定了哪位主考官?”
??“是葉城葉大人,”鄭姑姑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
??“噢……原來是她,”傅貴妃了然的笑了笑,轉頭向筠如看去,“你哥哥今年秋闈考試,想必……”
??她笑著搖了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可筠如知道,她是對著自己說的,“當真是棄家族於不顧了。”
??筠如聽的心都顫抖起來。
??傅貴妃的意思,她再清楚不過。
??棄家族於不顧,她閉了閉眼睛,忽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這就是她當初選擇自己的原因。
??像是掌上的木偶一般好拿捏,憑自己再怎麽不願,她隻要動一動手指,自己和家人便能粉身碎骨。
??她恨極了這種無力感。
??“你父親……”傅貴妃幽幽開口。
??筠如離開座椅,身子一軟跪在地上,雙手交握頭一下子磕在地上,聲音啞的不像是自己的,“臣女,遵貴妃娘娘旨意。”
??傅貴妃眼的笑意中帶著滿滿的適意,看著筠如俯身,過了許久她才懶洋洋道,“鄭姑姑,給她。”
??筠如抬起頭來,將那涼的刺骨的小瓶子接了過來,明明不大,她卻覺得似有千斤重般,險些拿不住。
??“說了這麽久的話,我也乏了,你回去吧。”傅貴妃手扶著額頭向一旁的塌上靠去,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囑咐,因為那牽著木偶的線,始終在她手裏,若是敢不聽話,輕輕一動,便能要了她的命。
??筠如又磕了一個頭才起身,帶著清淺,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出去了。
??原來太陽已經西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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