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衣服是你給我換的
李昭言結實的身上包紮的白紗布極為現眼，筠如俯身將被子拉過來蓋好，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雙手托腮看著李昭言。
??她沒想到他第三次來她這間屋子，竟是這樣的情形。
??外麵的雨聲漸漸小了，屋簷上滴滴答答的落著雨花，隻餘下呼呼的風聲。
??她感到身上一陣陣寒意，起身披了件鬥篷在身上。
??門外響起了清淺的聲音，“姑娘，大楊來了。”
??筠如盡量放輕了步子，慢慢走過去開門，清淺放下了手中的雨傘，身後跟著大楊，看見她，低頭喚了一聲，“夫人”
??“快進來吧，”筠如讓過兩人，對大楊道，“你來給老爺換身幹淨衣裳這事是個秘密，誰都不能說，連你娘也不能說，大楊，我相信你是個會辦事的，我說的話，你能記住嗎。”
??大楊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看著夫人凝重的神情，心裏也有了計較，跟在筠如身後，重重的點了幾下頭，“我能記住，夫人。”
??來到裏間，大楊和清淺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著的人，身上包著醒目的紗布，麵色如紙，緊閉著雙眼，清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心裏還算鎮定，可大楊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跟在筠如身後大氣都不敢喘。
??“大楊，別怕，”筠如低聲安撫了句，“你隻要給老爺換身衣服就行，你來過這事，今夜過後就忘的幹幹淨淨，不是什麽大事，別怕，老爺的衣裳帶來了嗎？”
??“帶來了，”大楊舉起了搭在手上的三件墨色衣裳。
??“好，”筠如盡量放低了聲音，“老爺受傷了，睡的不安穩，你動作輕些。”
??大楊答應了一聲，筠如便和清淺出去了，站在外間等著，清淺向來是個話少的，知道不該問的不問，兩人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夜，耳邊是滴答的雨聲。
??屋子裏寂靜極了，沒過一會，大楊出來了，滿頭都是汗，他抬起袖子擦著，慢慢的呼著氣。
??“清淺，去我梳妝台上的盒子裏拿五兩銀子給大楊，”又轉頭對大楊道，“辛苦你了大楊。”
??“不用不用夫人，”大楊一聽要拿銀子給他急忙擺手，“這是我該做的，夫人您前幾日剛賞過我銀子。”
??筠如隻是笑著沒說話，清淺從裏間出來，將分量不輕的五兩銀子塞到大楊手裏，笑道，“夫人給你的就拿著吧，隻是要記住夫人的話，以後在夫人手下辦差，賞賜多著呢。”
??大楊道了聲謝，清淺便帶他下去了，臨走時關上屋門，四周又寂靜下來。
??筠如來到裏間，拿了一條幹淨的帕子在手裏，坐在床前慢慢的擦拭著李昭言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動作輕不可聞，放下帕子，將被子往上提了提，仔細的掖好了被角，伏下身子爬在床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筠如這一覺睡的極不安穩，她夢到李昭言被許多人圍在一起，縱使他武功高強也敵不過，最後被那些人打到在地，手中的刀砍在他身上，皮肉翻滾，鮮血橫流……
??天才蒙蒙亮筠如就醒了，手臂麻木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腰背僵硬，難受極了。
??她抬手摸了摸李昭言的額頭，好在沒有起熱，昨夜那麽大的雨，又試了試他的衣領間，黏黏膩膩的出了許多汗，她將被子向下拉了拉。
??“筠如……”李昭言昏昏的開口，不知是清醒時喚她還是說的夢話，不過她還是低低的應了一聲，“哎!”
??“多謝你，”李昭言的聲音低不可聞，好在清晨的屋子裏過於寂靜，筠如聽的很清楚。
??就是因為聽的清楚，她心裏才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低垂了眼眸，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朝著他的方向道，“你為什麽總是和我那麽疏離客氣，我們是夫妻，你還要和我說謝嗎。”
??聽到這話李昭言微動了唇角，可是筠如沒有看到，還以為他沒有回應，她心裏一陣輕微的氣惱，不過很快就過去，和一個病人較什麽勁呢。
??李昭言恢複了些力氣，摸著身上整潔舒適和衣裳，心裏一怔，反應過來，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問筠如，“這衣裳是你給我換的？”
??“你不是和我分的很清楚嗎，”筠如沒好氣的回頂了一句，“你覺得我會給你換衣服？是我叫大楊來給你換的。”
??“大楊？”
??“是楊嬤嬤的兒子，”怕他擔心，筠如解釋了一句，“你放心，該說的我都交代他了，你受傷的事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李昭言心裏很是適意，躺在床上，鼻尖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似有似無的，他下意識的就喚出了聲，“筠如~”
??“嗯？”
??“筠如~”
??“幹什麽？”這人實在是莫名其妙。
??“不幹什麽，就想這樣輕輕的喚你，”李昭言眸子裏又恢複了亮光，窗外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
??筠如心裏淡淡的，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麽，這些日子來一直堵在心裏，趁著這寧靜的晨光索性說了出來，“李昭言，成親那晚，你甩袖就走，害的我被府裏的下人嘲諷。”
??“筠如，我……”
??“先聽我說完，”筠如打斷了他，她有太多的話，一直都沒來得及說，“貴妃娘娘賜婚那晚，你就想要退婚，我當時真是昏了頭了，竟然對你說出那些話，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從心裏反對這門親事，你我都很清楚，貴妃娘娘賜婚的用意，也是因為這個，你心裏一直忌憚我，從不拿我當你的妻子看。”
??“筠如~”李昭言無話可說，他不可否認，他當時，確實是動了這樣的心思，隻是他沒想到，筠如會這麽直白的將這些隱晦的話說出來。
??“成親之前，母親和我說，夫妻一體，我須得事事為你著想，嫁過來之後，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你瞧瞧你這雜亂無章的李府，不過短短半月，我已經為你打理的像模像樣，井井有條。”屋裏的光線還是昏暗，筠如低垂著目光，像敘述故事一般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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