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個丫鬟捆了,關起來,等傅姨娘回來處置,”
??“是,”楊嬤嬤剛要去執行夫人的吩咐,沒想到那些人比她還快,也不知是從哪兒找來的繩子,三兩下就將那女子捆了起來,又找了塊布,將她的嘴堵上,免的她發起瘋來,辱罵夫人。
??兩個婆子壓著不斷掙紮的女子下去了,其他人又回到了涼陰下的院子中,垂首聽候夫人差遣。
??筠如揉著有些煩亂的額頭,這些下人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她心裏清楚的很,可卻不得不忍著去應對,這些人在這座府宅沉浮了幾十年了,慣會見風使舵,左右搖擺,以保證自己的利益。
??這也沒什麽不可。
??她又看向精神抖擻,整個人都煥發光彩的楊嬤嬤,心中有些驚喜,或許,她撿到了一塊寶。
??上半天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楊嬤嬤跟著筠如健步如飛的來到院子裏,看到地上長滿的雜草,不住拿手在麵前扇著,“夫人你也太好性子了,這是傅姨娘故意給你添堵呢,當時府中的下人要來鋤草,傅姨娘都給打發出去了,唉,就她這樣的品行,也就是個做姨娘的料。”
??筠如隻是笑笑,這些隻是小事。
??三人進了屋子,筠如有些疲憊的坐在凳子上,清淺給她斟了一杯茶,她端起來,輕輕品了一口,肚子裏空空的,一口茶下去,仿佛在腹中晃蕩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她和清淺不過吃了幾塊點心,已經正午了,可是想到廚房的菜,筠如歎了口氣,轉身吩咐清淺,“拿些銀子,去找個伶俐點的丫鬟,從外麵買些吃的回來,嬤嬤也別走了,一同用完午飯吧,廚房送來的菜實在難以下咽。”
??清淺應一聲,去裏間梳妝台上的匣子裏拿了幾塊碎銀子,轉身出去了,屋裏隻留筠如和楊嬤嬤閑話。
??“嬤嬤坐下說話吧,這裏也沒別人,嬤嬤不必拘束,”筠如一手支在額頭上,身子向一旁斜著,一手指著凳子示意楊嬤嬤。
??“唉,”楊嬤嬤笑眯眯的,不過隻堪堪坐了一個邊角,她是懂規矩的。
??“夫人,”楊嬤嬤覺得她作為夫人任命的府中管事,應當不遺餘力的替夫人分憂,“夫人剛剛說廚房的飯菜。”
??她十分嫌棄的嘖嘖了幾聲,“夫人別嫌我斤斤計較,說實在話,我在這府裏也呆了幾十年了,什麽主子都遇到過,可就是,能餿摳成這樣的,可真是,別的不說,以前的主子再苛刻,可下人的吃食上還過得去,真是從未見過傅姨娘這樣的,上一個廚娘,說人家要的月前多,就換了一個要月錢少的,不是,那人家貴有人家貴的道理,做出來的飯菜離的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楊嬤嬤說起傅姨娘來仿佛有一肚子的火,現如今終於找到一個能說出來的人,吐槽起來滔滔不絕,“自傅姨娘掌家以來,除了幾位主子姨娘的吃穿上還過的去,咱們這些下人,在她眼裏就是連畜生都不如,日常吃的都是從菜場撿來的人家不要的爛葉子,油鹽就更別提了,都多放一點都嫌浪費,唉,也沒什麽好怪廚娘的,這都是傅姨娘的授意,夫人,您瞧瞧我這臉上,生生瘦下去幾斤肉。”
??筠如看到楊嬤嬤那依然圓潤絲毫不見消瘦的臉上,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可是看她那義憤填膺的樣子,不得不跟著附和兩句,“嬤嬤受苦了。”
??楊嬤嬤又轉頭向四下打量,確認一個人都沒有才靠近筠如,仿佛在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夫人別嫌我小人之心,我這眼睛看人可毒了,傅姨娘這樣,估計是替她自己搜刮錢財呢,夫人您不知道,傅姨娘嫡出的姐妹有三個,連上她,她母親一共生了四個閨女,沒有一個兒子,她有一個庶弟,生母是一個極得寵的姨娘,向來和她母親不對付,她沒有兄弟倚仗,這才多搜刮些錢財為著傍身。”
??楊嬤嬤說完嘖嘖有聲,麵上的表情仿佛在聊什麽八卦,“夫人,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把賬房鑰匙,您不好要下來,就是拿到了,也就是一個空殼子,賬上的錢早就被她轉移都自己名下來,說句不客氣的話,夫人您如今接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
??聽完楊嬤嬤這番話,筠如肚子裏的那點饑餓感早就沒了,她相信楊嬤嬤說的都是實話,那麽她麵臨的處境,比她想象的還要艱難。
??筠如看著有幾分難過的楊嬤嬤,她將這番心裏話說出來,確實是為自己好,也是感謝自己將管事的重任交給她,筠如心底有幾分動容,楊嬤嬤,是個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的。
??筠如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看著楊嬤嬤,“銀錢上的事倒無妨,我先用自己的嫁妝填上,隻是傅姨娘……”
??“誒,別別別,夫人您可前往別這樣,”楊嬤嬤聽她說要用自己的嫁妝填這窟窿忙打斷她,“夫人您得為自己考慮啊,再說這都是老婆子我胡亂猜測的,若真是這樣,唉,夫人您還是和老爺商量著該怎麽辦吧,不能讓傅姨娘得了這個便宜。”
??筠如想到了李昭言,楊嬤嬤說的是對的,若賬上的錢都被傅姨娘轉移了去,這可不是小事,和他商量著來才是做好的解決辦法,不過,她不想讓他知道這些內宅的煩心事,如果可以,她會自己解決好。
??看著楊嬤嬤愁眉苦臉的樣子,筠如岔開話題,“看來你對府中諸事都很了解嘛,還有什麽有意思的都說來聽聽。”
??楊嬤嬤頓時來了興趣,她在這府裏少說也有半輩子了,毫不誇張的說,就是連洞裏的老鼠有幾隻她都知道。
??隻見她比劃著手,像是說書般,一一將這府中的軼事都說給筠如聽,什麽誰和誰有一腿啊,誰家的孩子去廚房偷吃的,連帶著一家子都被攆了出去,誰家的閨女做的哪個官員的小妾,還有哪個小姑娘愛慕咱們老爺長的好看,也動了做妾的心思,還特地提醒筠如,要將那個小丫鬟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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