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扮媽”的一天
周六一早，應邀來吃早餐的張家父女來敲門。
??“禮物。”張寶珠見到周一玫便說。
??“謝謝。”周一玫忙俯身接過張寶珠遞給自己的購物袋。
??“這個牌子，太貴重了吧？說好不超過五百的。”周一玫看著購物袋上的Logo對張智山說。
??“沒有超過五百歐，你又沒有指定結算貨幣是‘人民幣’。”張智山笑著。
??“張律師，您真是擅長找漏洞啊。”周一玫笑了。
??“寶珠經常吃你的喝你的，還擼你的貓，用她的壓歲錢買禮物送你是應該的，不要客氣。她每次氣得我抓狂，我就從她名下的賬戶裏轉一百塊錢出來，存到一個‘特別’賬戶，用來以後給她買‘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張智山說。
??周一玫突然發現眼前這位看起來有些呆的奶爸還挺可愛的。
??Cider聞到了寶珠的味道，邁著它那慵懶的步伐走了過來。
??“Said。”寶珠蹲下身，輕輕地撫摸著靠在自己腳邊的Cider。
??“寶珠，讓Cider吃了早餐再和你一起玩，好不好？正好，我們也吃個早餐。”張智山俯下身對張寶珠說。
??張寶珠點點頭，站起身，隨著張智山去衛生間洗手。
??看著這對兒父女的背影，周一玫好生羨慕。當年，如果自己嫁的男人是個普通人，孩子，也這麽大了。
??就如張智山說的那樣，寶珠吃著周一玫做的點心的時候，果真是一臉開心的表情。
??“不攔著她的話，這盤，她都可以吃掉。”張智山指著餐桌上那塊九寸的水果蛋糕對周一玫說。
??“胃口真好。”寶珠你贏了Kevin叔叔，周一玫笑了。
??早餐後，周一玫和張智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寶珠和Cider一起玩小球。
??“我沒有給你添麻煩吧？”張智山問。
??“麻煩？沒有啊。”周一玫目不轉睛地看著張寶珠。
??“他，沒有責怪你嗎？”張智山繼續試探著。
??“沒有。”周一玫看向張智山，笑著說。
??“他真幸運。”張智山說。
??周一玫笑了笑，說：“那三個遊戲，我們有道具嗎？”
??“幼兒園把道具發下來了，方便家長帶孩子練習。”張智山說。
??“好貼心呢。”周一玫說。
??“我們去附近的小公園練習一下。”張智山提議。
??“正有此打算。堅決不能墊後！”周一玫說。
??“寶珠，要不要獎品？”張智山問張寶珠。
??張寶珠不看張智山，隻是點了下頭。
??“那我們現在去練習一下，晚上，拿個獎品，怎麽樣？”周一玫問張寶珠。
??“嗯。”張寶珠看向周一玫，點了點頭。
??小公園裏，那些套著麻袋跳來跳去的人，一看就是張寶珠幼兒園同學的家長。
??“他們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觀戰之後，周一玫眉頭微皺。
??“這是接力賽，我先拉他們一大截，你和寶珠慢慢來，沒關係。”張智山說。
??“爸爸很厲害的樣子呢。”周一玫對張寶珠說。
??張寶珠緊緊地拉著周一玫的手，沒有說話。
??三人四足，袋鼠接力，運球走，這三個項目都練習完之後，周一玫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捏著自己的腰，對坐在身邊的張智山說：“三人四足如果沒有規定要所有腳都著地的話，我們讓寶珠的腳踩在我們的腳上吧，反正寶珠又不重。”
??“求勝欲很強的樣子。”張智山笑了。
??“其他兩項我和寶珠拖後腿了，三人四足還是可以搏一下的，有個名次就好，上一下領獎台，寶珠會開心的。”周一玫說。
??“寶珠如果有你這樣的媽媽，也不至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張智山望著周一玫，溫柔地笑著。
??避開張智山的目光，周一玫看向蹲在凳子邊，撫摸著青草的張寶珠。其他同齡孩子在附近追逐打鬧著，張寶珠則更喜歡和青草“交流”。
??“寶珠，餓了嗎？”周一玫問。
??張寶珠抬起頭，看向周一玫，點了點頭。大眼睛長睫毛，紮著馬尾穿著幼兒園運動服的張寶珠看起來是那麽乖巧可愛，隻是，有些，不愛說話。
??“中午一定要去我家吃飯，張姐說她盡其所能要招待好你。”張智山向周一玫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收了禮物，又吃了飯，寶珠再想吃我做的點心的話，你就不要不好意思告訴我啦。”周一玫說。
??“我讓她自己給你打電話。”張智山笑著說。
??“好噠。”周一玫笑了。
??從張智山家吃完午飯回到家，周一玫就擠進儲藏室找起了東西。
??“Kevin你就知道買買買，儲藏室都堆滿了。”翻找了一會兒，累出了一身汗的周一玫看著眼前的各類雜物抱怨道。
??“阿嚏！”大洋彼岸的Kevin打了一個噴嚏，隨即，他發了一條文字消息給周一玫：“你在罵我？我哪裏惹到你了？”
??此時，周一玫在儲藏室找東西，沒有及時看到這條消息。
??等了又等，沒有等到周一玫的回複，本來就失眠的Kevin有些躺不住了，他坐起身，打了一個電話。
??門鈴響。
??周一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跑去應門。
??見視頻對講器裏是一個外賣小哥打扮的男子，周一玫問：“您找誰？”
??“李太太嗎？您的外賣到了。”外賣小哥說。
??“我不是李太太，我也沒有訂外賣。”周一玫說。
??“抱歉，我可能是按錯房間了，打擾了。”外賣小哥賠笑道。
??“沒關係的。”周一玫說。
??結束了通話，周一玫想起來剛才好像手機響過，座機也響過。
??她先查看了座機的通話記錄，果然是Kevin。
??然後她拿起手機，依舊是Kevin。
??“我不接電話你就找人來查崗是吧！李先生！”周一玫舉起手機，拍了一張“以家裏客廳為背景的”自拍，發給了Kevin。
??Kevin隨即發起了視頻聊天邀請。
??“我在寶珠家吃了午飯就回來了。”周一玫說。
??“你是要去參加幼兒園活動嗎？”Kevin問。
??“是啊，寶珠的團隊臨時缺一個女隊員。”周一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從茶幾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你剛才在做什麽？不接我電話，還出了一頭汗。”Kevin不滿。
??“王先生之前不是拿了很多東西過來，讓我轉送給病童的嘛，我記得還有一塊兒童手表在家裏的，我想找出來送給寶珠。”周一玫解釋道。
??“找塊手表會弄得一頭汗？”Kevin有異議。
??“我帶你去看看家裏的儲物間。”周一玫站起身，拿著手機來到儲物間，轉換了手機鏡頭，說：“找塊手表真的挺難的。”
??“東西多歸東西多，你把東西歸類存放不會難找的。”Kevin說。
??“這些箱子搬來搬去的很累的。少買點東西吧，買了你也不用。”周一玫說。
??“現在想起來家裏需要個男人了？那些東西是買給你的。”Kevin說。
??“跑步機、遊戲機、按摩儀、牛肉罐頭什麽的，都是買給我的？”周一玫苦笑。
??“是啊。”Kevin說。
??“我用不上的。”周一玫說。
??“等我們住在一起之後，早上我帶你去晨跑，你先練習著，免得到時候跟不上我。那個遊戲機很好玩的，想我想得睡不著的時候可以玩玩。你要是肯讓我上手幫你按摩的話，那個按摩儀確實沒有用，可以扔掉。肉罐頭買給兒子的，我不在你身邊，你沒有胃口的時候，你自己不吃就當減肥了，別餓到了我兒子。”Kevin說。
??“什麽樣的話你都能一本正經地講出口，厲害！”周一玫翻了個白眼。
??“這幾天，我隨時會出現在家裏，你別到處亂跑。”Kevin說。
??“我哪裏有到處亂跑過。”周一玫自言自語道。
??“沒有最好。我這人小氣，護食，還會耍無賴，你做好心理準備。”Kevin說。
??不僅如此，你還喜歡裸奔呢。看著手機屏幕裏Kevin裸露的上半身，周一玫的視線無處安放。
??“你那邊很晚了，睡吧。”周一玫說。
??“我兒子呢？”Kevin問。
??“Cider！你爹找你。”周一玫向著Cider的床鋪的方向喊了一聲。
??十秒鍾後，Cider邁著它那慵懶的步伐走了過來。
??“你瘦了。”Kevin對Cider說。
??“喵！”Cider一臉悲苦地應了一聲。
??“你媽不給你吃，是嗎？”Kevin問。
??“喵！”Cider依舊一臉悲苦地應了一聲。
??“來來，手機給你，你們父子聊。”周一玫將手機放在了地上，轉身進了儲物間。
??“兒子啊，你媽喜歡別人家閨女，萬一她去給人家當後媽，我們兩個怎麽辦啊？” Kevin講得很大聲。
??“喵！”今天的Cider可能是在窗邊曬太陽曬得久了，有些中暑，一臉悲苦地應了一聲。
??周一玫從儲物間奔了出來，撿起地上的手機，對Kevin說：“我不會再嫁人的，你不用幫我操心了。”說完，掛斷了視頻聊天。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周一玫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定的鬧鍾響了，摸過手機一看，是Kevin的電話。
??“那邊是淩晨吧？你在鬧什麽？”周一玫迷迷糊糊地說。
??“我睡了一會兒，醒了。我給你發信息，你沒有回複我。”Kevin抱怨。
??“我在午睡。你不是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嗎？多睡會兒長得高。”周一玫說。
??“我已經一百八十九公分了，你還嫌棄我矮？”Kevin皺了皺眉。
??“睡眠不足對身體不好的。”周一玫說。
??“我之前就有心病，現在心病又多了一個，怎麽可能睡得著。”Kevin說。
??“去醫生那裏申請‘售後’。”周一玫說。
??“症結在你這裏，你都不幫我，醫生更幫不了我了。”Kevin說。
??“你胖了可以怪我，失眠就不要怪我了吧？”周一玫一翻身，吵醒了睡在她身旁的Cider，Cider不滿地叫了一聲。
??“好羨慕Cider啊！”Kevin說。
??“羨慕它吃飽就睡嗎？”周一玫問。
??“羨慕它可以和你一起睡。我哪裏提不起你的性趣了？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Kevin說。
??Kevin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樣的呢？周一玫看著客廳的天花板，希望天花板上能出現答案。
??“我們，在其他人眼中，可能不合適，門當戶對，這個我知道。你是書香門第出身，長得漂亮人溫柔，除了沒有我家有錢，年紀大我那麽一點點，離過婚，還有什麽不合適我的嗎？我有心理障礙，不是什麽完美的人；我的家庭狀況很複雜，並不是外人眼中的‘和美家庭’。自從意識到你能引起我的情緒波動，我就離不開你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你當我是個沒媽的孩子，可憐可憐我好嗎？”Kevin聲音哽咽。
??“我這個年紀，做你幹媽，不合適吧？”周一玫有些為難地說。
??Kevin 歎了口氣，說：“又在年紀上占我便宜，我這就回去收拾你。”
??“這麽快就要回來？你確定不再多待幾天？”周一玫問。
??“我回去陪你上課。”Kevin說。
??“不需要。”周一玫說。
??“那我帶你翹課啊，我們出去玩。”Kevin笑了。
??“我看了那些課的價格表了，很貴的，每一分鍾都是錢。你賺錢再容易，也是賺來的啊。”周一玫說。
??“你心疼我？”Kevin問。
??“我心疼錢。”周一玫說。
??“你心疼我的錢，還不是心疼我嘛。你怎麽不心疼別人的錢？”Kevin說。
??“除了你，沒有其他人在我身上花這麽多‘不眨眼’的錢了。”周一玫說。
??“不眨眼？的錢？”Kevin想了想，問：“什麽意思？”
??“我說你花錢不眨眼，很大方。”周一玫解釋道。
??“我隻對你大方而已，我這人其實很小氣的。”Kevin說。
??“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我做飯去了。”周一玫說。
??“回來這些天我都瘦了。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的，為一削……”Kevin想了想，想不起來，問周一玫：“削什麽？”
??“為伊消得人憔悴。”周一玫說。
??“就是這句！”Kevin說。
??“你的中文進步神速啊！”‘周一玫的日常誇讚’上架了。
??“你多和我說說話，我進步得就快。”Kevin說。
??“你想吃什麽？我幫你吃。”周一玫從沙發中掙脫出來，向廚房走去。
??“晚上沒有人約你吃飯？”Kevin問。
??“有，我推掉了。一天吃人家兩頓，不好吧。”周一玫說。
??“一頓都不應該吃！”Kevin說。
??“不會再去啦！”周一玫說。
??“你晚上吃什麽？”Kevin問。
??周一玫打開冰箱，拿出一個保鮮盒，說：“熱一點剩菜。燉一隻八百克的雞，夠我吃三頓。”
??“那不是我們一餐的量嘛。”Kevin說。
??“你自己就能吃完，都不用我幫你。還要吃其他的菜和米飯。”周一玫笑了。
??“你自己都說啦，我還在長身體，吃得多很正常。”Kevin說。
??“年輕真好啊！”周一玫歎了口氣。
??“年輕身體好！”Kevin說。
??“停！我要熱菜了，回聊。”說完，周一玫掛斷了電話。
??聊聊就提速，拉都拉不回來。
??幼兒園的消夏晚會結束後，周一玫和張智山跟在開心地踩著滑板車的張寶珠身後，急急走著。
??“滑板車時速還挺快。”張智山苦笑道。
??“我第一次見寶珠這麽開心。”周一玫說。
??“接過獎品的時候她的眼睛都瞪大了。”張智山說。
??“一等獎的獎品真不錯，這個滑板車看起來就很高級。寶珠，等等我！”周一玫喊道。
??張寶珠聽到喊聲，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周一玫。
??周一玫快步趕上，緊喘兩口，對張寶珠說：“寶珠啊，車速太快了，注意安全。”
??張寶珠點了點頭。
??張智山趕了上來，輕撫張寶珠的頭發，問：“寶珠，冰激淩？”
??張寶珠點了點頭。
??“我請客吃冰激淩，請不要拒絕。”張智山對周一玫說。
??“好啊。”周一玫笑了。
??吃完冰激淩回到家，周一玫洗完澡就躺在了床上。
??“今天的運動量可夠大了，幸好明天沒有課。哎呀，差點忘了件事！”她翻了個身去床頭櫃上拿手機，隱隱覺得明早可能會肉疼。
??記得給寶珠買安全頭盔。——周一玫給張智山發了條文字消息。
??發完之後，周一玫安心了，剛將台燈關掉準備睡覺，Kevin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拍張膝蓋的照片給我。
??周一玫又將燈打開了。
??你不會是看了整個活動的“現場直播”吧？周一玫想了想，覺得還是順了Kevin的意比較好，他畢竟是好心關心自己的傷。
??照片發了過去。
??隨即，Kevin的視頻聊天邀請發了過來。
??“你怎麽這麽粘人啊。”周一玫說。
??“真的沒貨。”Kevin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什麽沒貨？我有麻煩你幫我買什麽嗎？”周一玫問。
??“你的胸。”Kevin說。
??周一玫將手機扔在床上，請Kevin看天花板。
??“膝蓋痛不痛？”Kevin問。
??“不痛，都沒有破皮，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周一玫說。
??“不是長褲就是長裙和長筒襪，不曬太陽果然白。”Kevin說。
??“我用的是美顏相機，所以膝蓋看起來白。你想什麽呢！”周一玫無奈道。
??“又不是沒被我看過。你敢把手機拿起來，讓我看看腿嗎？”Kevin說。
??“我腿上沒受傷。”周一玫說。
??“我想看看我喜歡的女人的腿。”Kevin說。
??他的要求會越來越過分的，千萬不能答應他的任何要求！周一玫打定主意，說：“我累了，睡了。晚安。”
??“我這個年紀，你……”Kevin話未說完，發現視頻被掛斷了。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我這個年紀，你們這些小姐姐不是都喜歡嗎？你是太喜歡我了，舍不得下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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