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老馬頭

  隨著韓老啞巴的一聲，那座新墳的墳頭陡然伸出了一隻手。 “啪……” 土石崩飛的聲音響起，那隻手又伸長了一截。 那隻手蒼老幹枯，五隻手指還在緩慢的蠕動著。 “嘭……” 又是一聲炸響，一個黑色的球狀物體從墳頭冒出，雖然他的臉幹枯滲人，但是我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他就是屯東頭的老馬頭，因為在我們小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在路邊撿垃圾。 此時的他，雙眼瞪得老大，就像是兩支銅鈴，眼球上還附著著一層白色的薄膜，好像是白內障的患者一樣。 “咯咯咯……咯咯咯……” 他的頭在緩慢的扭動著，發出一陣陣骨骼摩擦的聲響，在這陰森恐怖的環境下極為駭人。 此時的我又一次退縮了，雙腿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沒暈過去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不單單是我，就算是換了誰，看到這樣一副活詐屍的情景也會像我一樣的，甚至還會不如我。 “呀呀呀……嘿嘿……” 老馬頭的嘴並沒有動，但是卻發出了一陣桀桀的怪笑，隻是瞬息的功夫，他便整個人從墳包裏爬了出來。 此時的他，身材枯瘦，身上卻穿了一個沒有領子的黑色長袍，這就是妝老衣服也就是壽衣。 直挺挺的額站在墳包上，老馬頭原本瘦小的身材顯得異樣的高大，四周的陰氣緩緩的向他的身體聚集，刮起了陣陣陰風。 “這……怎麽辦啊？” 我語無倫次的說，同時眼睛帶著祈求的神色看著父親。 但是父親並未理睬我，而是字正腔圓的對老馬頭說?： “陰陽不通，人鬼殊途，心存執念，來生再斷，速回陰界、免受打出輪回之苦！” 此時的我，看著父親的樣子，我的心裏就有了底氣，仿佛那種恐懼感一下子消失了不少，有點狗仗人勢的意味。 “嘎嘎嘎！” 老馬頭淒厲的怪叫著，同時陰森的聲音從他的嘴裏發出： “張九山，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給那個狗崽子娶了個媳婦，到老了他竟然合起夥來跟那個狠心的娘們兒一起不給我飯吃，餓死我，難道就這麽算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本為司夜官，殺妖邪、斬鬼怪我從來是不留任何餘地的，但是看在咱們同鄉一場的份上，我還是多勸你幾句，不要不識時務！” 很明顯，父親的語氣有些強硬了，但是卻還有一些不忍在裏麵，別說我父親了，就連我們這些孩子都知道，屯東頭馬得孝得媳婦是個異常潑辣的娘們兒，早些年還好一點，老馬頭還能去工地看個屋，自己還能掙點生活費，可是自從老馬頭在工地砸斷了腿，工地還賴賬，一分錢都沒賠，因為沒錢救治，老馬頭走路也隻能用挪的了。 從那以後，馬得孝和他的媳婦兒開始對老馬頭三天一大罵，兩天一小罵，動輒不給飯吃，這都是老少皆知的。 誰想到，今年這兩口子竟然變本加厲，徹底斷了老馬頭的飯，以至於將他活活餓死在牛棚裏。 “不要跟我說什麽人鬼殊途，他不是我兒子，他是上輩子的仇人，我要殺了他們倆，我餓…我餓……我餓………” 老馬頭的嘶吼不斷的回蕩在空曠的大地上，那種吼叫是痛徹心扉的，是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