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兩個酒鬼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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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一看來的這個，這也是個鬼。不過本事絕對那就是在老酒之上。但是人家客客氣氣，說話也是慢條斯理，既然敢大大方方過來，還先打招呼，老酒就不能說抬手就是雷符過去。沒有這個道理。
??嗯，先生不敢當。不過喜歡喝幾口而已。不知道您是？
??哈哈，同道中人啊。我也是個好酒的，聞見你這酒香，不免心裏癢癢，過來看看。我叫徐聞。不過大家都稱呼我的號，叫賽杜康。
??哦，久仰久仰。你這過來就是看我喝酒的？
??哈哈哈，我不是說了嘛，一人不喝酒。這地方那就沒有哪個原因停留過，更不用在這兒喝酒了。我看先生那也是好酒的人，身上這也是好酒，一時冒昧，倒想請先生到我舍下盤桓盤桓，我也頗有點收藏，先生也可以指點一二
??老酒也不是笨蛋，一聽這話那就明白了。這也是個酒鬼，聞見我這酒香了，估計看我的酒好，也想喝上兩杯。得了，俗話說寶劍贈與烈士，紅粉送與佳人，都是好酒的，我也犯不著小氣，有個鬼陪著我喝，那還不是好事嘛？反正身上有土地爺的仙符，也不怕他有什麽壞心，大不了給他一雷，逃之夭夭就是。
??如此說來，你倒也是個同道。既然盛情相邀，那我倒要到府上打擾打擾了。
??大家又是拱手行禮。這賽杜康徐聞帶路，老酒在後麵跟著，一前一後，不多一時，這就到了徐聞的洞府。
??說是洞府，其實也就是山壁上一條半尺來寬的裂縫，往裏深入倒有幾百米深。這就是深入山體之中，裏麵自然是不見陽光，陰炁深重，倒是適合鬼呆的地方。盡頭的地方，寬闊了一些，三四尺來寬，四五米見長，就算是一個山洞模樣，這就是這個徐聞的棲身之所。
??鬼嘛，又不是人，不需要什麽床啊，櫃子啊什麽的。一片黑暗之中，頂上有一顆冥石，放著幽幽的綠光。老酒仔細一看，這確實也是個好酒的，不大的這個洞子裏，堆了幾百個酒瓶子。盡頭有個石桌子模樣，上麵還放著幾瓶，看樣子那是沒開的。
??徐聞讓座，這地方也沒什麽好坐的。就石桌子旁邊，一左一右，兩個鬼就坐下。徐聞順手拿了兩個玻璃的酒瓶，略略施法，鋸成了兩截，這就是兩個酒杯的意思。一個放到了老酒的麵前，一個就放在自己麵前。別小看這招，換成林小強，現在那都是輕易辦不到。老酒更是見所未見。這徐聞，從桌子上選了一瓶酒，打開，先給老酒倒滿，再給自己倒滿，端酒杯先敬老酒一杯，先生，舍下實在不堪的很，讓先生笑話了，我先敬先生一杯。
??酒鬼見酒鬼，這酒一旦喝開了，那還分什麽彼此？幾杯酒一下肚，老酒也拿出來自己的好酒，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要說這二位，那喝酒可是真到了境界了。人家這第一不要好菜。你像老北，也是喜歡兩杯的，可是沒有點好菜，麵前就一盤花生米半碟子鹹菜，那還真是是端不起來杯子。總得有葷有素，來個兩菜一湯吧？當然，喝到酣處，那其實也就不怎麽吃菜了，可是一上來就是沒菜，萬萬那是喝不下去。第二，人家也不要好環境。這喝酒啊，也是要個舒服漂亮的環境的。你看太白謫仙，那叫做花間一壺酒，唐白虎，也說花前酌酒唱高歌。都是天氣正好，花開正妙，擺下杯盤，那才對酒當歌。說到了喝酒，老北話就多，這喝酒啊，可不是一杯一杯往下灌就行。這二位，什麽都不挑，什麽都不要，隻要是有酒就行，這就是牛飲。所以，喝酒是喝酒，這概念不一樣。子曰，唯酒無量，不及亂。飲而不醉，有自製力，這就是聖人。霍去病那是直接倒禦酒入井，與三軍共飲，這就是帶兵的將軍。陶令自挽，但恨在世時，飲酒不得足。這其實是心中怨憤，不得施展。曆史上這好酒的太多，講起來幾天幾夜講不完。可是這麽多喝酒的，隻有太白謫仙那稱為酒仙，這二位，也就是跟許多貪杯誤事，爛醉如泥，醜態百出的一樣，不過酒鬼而已。
??老酒一喝他的酒，咦，怎麽這酒感覺不行啊。這簡直喝不下去嘛。端著杯子一想，嗨，我這一兩個月，見天那喝的都是什麽酒啊？今天我喝的是什麽酒啊？哎呀，這口味喝高了，還真不好下去。也別笑話人家酒差，我以前喝的那些，都不好意思往外說。這也就是跟著土地爺算是享福了。得了，是酒就行，別管那麽多。
??這都喝起來了，那不可能光喝酒啊。這就得說話。你一言，我一語，這就慢慢聊上了。人和人之間，所謂喝酒是越喝越厚，耍錢是越耍越薄。大家酒酣耳熱之計，稱兄道弟，拍胸脯子，磕頭拜把子那都是常事。老酒多喝得幾輪，也看出來這徐聞並沒有什麽歹念，不過自己的好酒，多給他倒幾杯而已。心下突然就有個想法，我這次去古渡，算是孤軍深入，要是能拿酒來勾著他，讓他陪我走一趟，他這本事，看來是比我大的，有他在，倒是一個幫手。我先問問他的來曆。
??這一問，徐聞也是無所隱瞞。人間可跟老酒不一樣，成鬼之後什麽記憶都沒有。人家那可是清清楚楚。據他說，他是明末的秀才，一肚子的學問，滿腹的報複。可惜，當時世道腐敗，沒有背景沒有錢的人，那是沒有出頭之日的。所以辛辛苦苦考了十幾年，一個舉人就是考不上。他隻知讀書，不事生產，還好喝點酒，家裏麵那就一天不如一天。混到了最後，也就是靠著給人寫個書信，代記個賬，寫個對聯什麽的，勉強糊口而已。
??後來，那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明末的農民大起義了。戰爭一起，他也沒有膽子跟著造反，也沒有力量躲避兵荒，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就死在了戰亂裏。生前那是一肚子的怨氣，死又死的窩囊，機緣巧合，這就成了鬼。
??那個年月，戰亂年代，橫死的人多，成鬼的幾率一樣的話，那成鬼的就多。在這些鬼裏麵，他那是聰明的啊，很快就掌握了修煉的方法，也是把內心深處的那點孽氣全都發了出來，強取豪奪，弱肉強食，很快就算是實力不弱的鬼了。
??按理說，他就應該往鬼王的方向發展啊。他卻沒有。他的殺氣太重，最後被上一任的行仙，也就是那位大和尚點化，這才洗心革麵，不再殺戮，遠遁這偏遠之地，安心修煉而已。
??可是，別的都改了，就這喝酒那是怎麽都改不了。他本事不小，能幻化人形，從人間買酒，不是難事。幾百年下來，看過了人間興衰成敗，看慣了人世悲歡離合，受大和尚的影響，還有點悟道的意思了，也不去東想西想，就是每日修煉，然後找酒一醉而已。可是自從遠遁到此，多少年了，那都沒有再喝到過如此的好酒，今天本來喝了酒出來閑逛，沒想到被這一股酒香吸引，順著酒香過來一看，老酒正在獨酌，這才上前招呼。
??哦，是這麽個來曆。那徐先生，你倒是前輩了。我這兒失敬了。
??誒，同道中鬼，無所謂前輩後輩。要是願意，你稱我一聲大哥，我叫你一聲賢弟，免得那麽生分。
??那我倒貪大了。徐大哥。
??誒，酒賢弟。
??哈哈哈哈哈哈。
??又喝了幾輪，徐聞就問，酒賢弟，我這地方，雖說是交通的要道，可是從來停留過夜的那是沒有的。往前去就是古渡地麵，那地方亂的很，你這是要往那裏去嘛？
??老酒眼珠子一轉，實話可不能跟他說。我身上那是有秘密使命的。不過，誆他走一趟，倒是不錯。
??徐大哥，不瞞你說，我也不是那孤魂野鬼，也不是哪家鬼王的手下。我也是有主家的。我家主人身份也是不低，頗有些地位。這一次，是他老人家派我，到古渡地麵走上一趟，看一看哪兒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哦？你家主人？還不是鬼王？那是妖是人是仙？
??嗯，不瞞你說。我家主人，那可是仙家。
??哦，仙家所派，想必那是要事。賢弟此去，一定小心啊。
??多謝大哥關心。大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誒，賢弟，但講無妨。
??哎，我這本事，大哥你是一眼就能看穿。就我這點能耐，說實話，我自己那都沒什麽信心。今天既然緣分在這兒，讓我碰見大哥了，我剛才倒是心生一意，就怕大哥笑話。
??誒，賢弟，不必如此。有話你就講就是。
??那我說了啊。大哥，我見你的本事了得，又是在這兒長期修煉的。我想，既然如此，我倒想麻煩大哥，跟我往古渡地界走一趟，有你在，那我這心裏豈不是大膽的多。大哥您就當個笑話聽啊，我就是這麽一說，也不敢真的麻煩你。
??徐聞一捋小胡子，賢弟，你這話倒也是在理。你初來乍到，貿然進入古渡，確實麻煩不小。古渡雖亂，我好歹也結識的有幾個相好，要保一路的安全，不是什麽大事。不過，
??大哥，既然你能保我這一趟的平安，那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啊。老酒剛才進來就左右一看，就這徐聞住的地方，住的條件，可見也混的不怎麽樣，跟你講交情，倒不如誘之以利。大哥，我這趟過來，不瞞你說，也是略有一些盤纏的。隻要大哥陪我走這一趟，別的我不敢說，就這樣的酒，我每天給你來一瓶，怎麽樣？
??老酒心裏也有主意，身上的錢，也有個一兩萬。林小強那是窮家富路的典型，出手向來大方。再不濟，我一張雷符，還換不來十瓶八瓶的酒？所以老酒心裏是有底的。要不說還是酒鬼了解酒鬼呢，真要是老酒拿符或者錢來誘惑徐聞，他還真不一定看得上。他可是被大和尚教育過的，對這些那是看得淡。可是老酒不談這些，這答應每天一瓶上千的好酒，就不由得徐聞心裏不動。
??那位就說了，他不知道拿錢去買酒嘛？說這話的，一看就沒有窮過。窮慣了的人，自然就是舍不得花錢。就像李兵，向來那是勤儉持家，哪兒舍得浪費啊？什麽都是將就就行。比如老酒出來，要不是林小強做主，李兵舍得花錢買一千多的好酒？在他的潛意識裏，這就是屬於浪費，上超市都不往哪兒看的。這徐聞也是如此。你說送他錢，他一時還想不到哪兒去，說直接送酒，他反而心動了。
??老酒又說，大哥，也不要你浪費多少時日，長則五六天，短則四三天，咱們到古渡境內走一圈，不找事不惹事，我就是看看哪兒究竟是個什麽情況。每天的好酒我都供著你，臨走我再送你一箱，你看如何？
??跟酒鬼提酒，還是一個酒鬼跟另一個酒鬼提酒這就是搔到了癢處。徐聞一想，古渡雖亂，但是現在也不是當初毫無秩序的狀態了。要是三五天，就近處走一走，那也無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好酒天天喝，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人往利邊行，鬼也是一樣。被這點好酒勾著，徐聞就答應跟著老酒走一趟。這一夜無書，第二天白天那也是無書。第二天天黑，兩鬼這就啟程，往古渡境內前進。徐聞這洞府，裏麵一樣值錢的都沒有，他也是毫無牽掛，無非略略做法，防止野獸騷擾，閑人誤闖而已。一拍衣服，咱們這就走吧。
??要說法力，徐聞那是強過老酒太多。可是單單論跑，老酒那絕對勝過徐聞一倍以上。可是既然結伴同行，老酒就隻能降低速度，陪著徐聞往前走。為什麽要起身這麽早？老酒那是有打算的。為什麽？他出來的時候，也是查看過地圖。你想，他是飛毛腿，神行太保，跑得快是第二，認準路那是第一。走錯了一點，嘩嘩嘩跑起來，半個小時那就叫謬以千裏了。所以認路是首要的。為什麽在徐聞的地界休息，也是經過計算，差不多在那個位置就要停住，至於碰上了徐聞，那倒是巧合。
??老酒一想，這又是一天了啊，答應徐聞的好酒要兌現，我還要喝呢。身上出來酒就隻有一瓶，這要再喝，就隻有買了。曠野荒村的，那是肯定買不到好酒，要買好酒，至少要到一個大一點的鎮子吧？為什麽早走，老酒算好了，現在出發，就算按一般鬼的腳程，到達下一個鎮子，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到地方才八點半的樣子。那個鎮子還不是小鎮，地圖上看，也很有些人口，那麽，這夏天的八點半，就算是鎮子上，什麽超市啊，飯館啊，那都還開著呢，買酒，叫事嘛？
??一說到買酒的事情，徐聞似乎這酒癮也上來了，加緊了步伐，還提前了十幾分鍾，就到了這個鎮子上。老酒遠遠一看，嗯，所料沒錯，燈光錯落，很是熱鬧，雖然不大，但是還沒有到大家關門睡覺的時候呢。
??剛才那是在野地裏跑，都是鬼的形態。現在這可是要進入人間的地界了，就不能不小心，不能不守規矩。第一步，那就是要幻化人形。
??你想啊，鬼的形態，就是沒有一個具體的形狀，他本來就是陰魂帶著魄嘛。可是鬼這形象一般人看不見，老酒可是帶著東西呢。他身後一個挎包，裝的可是錢，還有林小強給的符。這東西，暗夜裏在空中飛，倒是沒人看見，進了城了，半空中莫名其妙飛著一個挎包，不嚇死幾個才怪。
??本事大的鬼，或者說專門研究過這個的鬼，比如老衡，常在人世行走的，都會一手障眼法。能把身上的東西就像使了隱身術一樣，讓凡人輕易看不見。再加上他再都找陰暗無光的地方走，這就不怕凡人發現。老酒不行，這招他會是會，可是一點不精，要說一瓶酒他可能隱藏的住，一個大挎包，隻怕他就不行了。藏不住，那就隻有讓自己顯形，變成人的樣子，這才不會引起懷疑。
??幻化人形，也是比較厲害的法術了。不過老酒這倒是會。當下兩個鬼做法，按著時裝，各自幻化人形。老酒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樣子，徐聞習慣了有點胡子，就幻化成六十來歲一個老頭。互相檢查一下，沒有什麽破綻，規定了，老酒稱徐聞是老師，這就大大方方，往鎮子裏走去。
??要是以前的，老酒心裏指定打鼓。可是現在，城市裏那都每天晚上到處逛夠了，這個小地方，那叫事嘛？不過我們這兒插一句啊，鬼幻化的人形，畢竟是幻術的一種，不是實體，也就是民間老說的，他沒有影子。所以這走起來，也要小心，避開燈光太盛的地方，免得有心的人起疑。
??眼看要進鎮子了，徐聞說了，賢弟，來吧，準備好，我們這就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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