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一窮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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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正說到夜晚時分，連江地麵鬼王來訪，一番攀談，原來和林小強李兵還算是老相識了。既然有上一次的一麵之交，還有幾次生意往來，估計他到觀裏來倒不會有什麽壞心。不過這夜貓子進宅，他是無事不來啊。想這土地廟陽炁深重，一般的鬼那都是繞著走，連老衡也不願意進來多待。這鬼王居然敢大大方方進來聊天，一方麵可見其確實功力深厚，非是尋常鬼類，不可小覷；另一麵，他想要見我們，哪兒不是見。叫老衡傳話，約個陽炁稍弱的地方也就是了，他還非要來觀裏。想必他再是厲害，對抗這觀裏的陽炁，也是會有所損傷的。下這麽大本，那肯定不會過來閑聊，想都不用多想，絕對是要說重要的事情。
??林小強李兵商量了一下，也一時摸不清到底他來幹嘛。既然不是敵人，那也就好說，反正我們不著急，呆的越久，他越著急才是。不過做人要厚道，無論如何，我們先開口先問問唄。李兵哈哈一笑，鬼王也不用客氣。既然都是老相識，你也算曾經救過我們一命，大家是友非敵，不必拘謹。鬼王有何貴幹，不妨直說。
??這鬼王又是一揖，在下今日前來，確實無有他事，就是前來覲見尊者，拜謁祝賀而已。
??真沒事？
??真沒有其他事。
??這還怪了，這個鬼究竟在搞什麽鬼？沒事？純粹來套近乎？李兵一想也有可能。本身以前就見過麵，他用過我們的東西，還救過我們的命，這就算是有交情。現在趁著我們剛剛接任，第一個過來套近乎，親近親近關係，聯絡聯絡感情，那也是為了以後好從我們這兒拿東西而已。林小強這時又想起來，好像當初給老衡很是開了幾張空頭支票，答應給法寶的，莫不是今天他就是來催債的吧？
??林小強跟李兵一說，李兵一問鬼王，那鬼王嚇得連連擺手，不敢不敢。雖說尊者確實答應賞賜在下寶物，可是這寶物哪是那麽容易煉製的。況且尊者履新不久，方方麵麵諸多勞神的事情，在下這點小事，不敢勞尊者費心。尊者有空閑的時候，略略煉製一二，賞賜給在下，那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行，這話說的，還是要東西，可是人家不催，就要你好好的做，給人家點好東西。得了，既然就是來賣好的，那就無所謂了。正好借他的嘴，探聽探聽這妖鬼的動靜。
??鬼王不必客氣。既然答應了鬼王，那我肯定辦到。不說麻煩你這麽多次，單單就是老衡救我們那一次，我也是要表示感謝的。
??不敢，不敢。能為尊者效力，那是在下榮幸，何談麻煩二字。
??嗯。此事我們不用再爭，我自有一份人情。哎，我這裏連個坐的都沒有，你這麽站著，我總覺得別扭。
??不敢，不敢，就站著說話就好，尊者麵前，哪有我的座位。
??今天就將就了，以後我弄個椅子，大家坐下才好說話。不說這個了，鬼王貴姓？以後該怎麽稱呼啊？
??小可人世姓謝，後來在連江縣下麵一個鄉修行，慢慢占據了幾個鄉的鬼界。尊者稱呼連江小鬼就是。
??哦，謝鬼王。倒是失敬的很。我現在也是下車伊始，一切事情都還是兩眼一抹黑。想必你也知道，我所任職，頗為寬廣，這些地麵，鬼界的事情，還要向謝鬼王多多請教。
??不敢當請教二字，尊者但有垂詢，在下定是言無不盡。
??那好，勞煩鬼王把這周圍鬼界的情況，為我簡單言說，我也好心中有數。今後若有涉及鬼界的事務，才不至於黑白不分，鬧出笑話來。
??這？好，那在下就為尊者解說解說。
??這謝鬼王就介紹，林小強他們不是管八個縣嘛？這八個縣的劃分，那和現在人間的行政區劃還是不一樣的，那鬼界的劃分，跟林小強他們這八個縣，也有區別。林小強他們這八個縣，在鬼界，就涉及到大大小小三十幾個鬼王，還有他們上頭的三個城隍。當然，其中在古渡和思源那兩個偏遠的縣，隻不過是有那麽兩三個鄉的地盤上幾個鬼王屬於是外地大定城隍管轄，這個麵積很小，估計這些鬼王也不會買林小強這個土地的賬；不過江陽城隍的勢力範圍，那就全在林小強的這八個縣裏了，江陽、驛亭、連江、廣永四縣的全部，平川縣的大部，餘水的一小部分，這可都是江陽城隍的管轄區域。餘水城隍呢則是餘水縣的大部，古渡、思遠的大部，以及平川縣的小部，這算是和林小強重合的部分。
??謝鬼王就屬於是江陽城隍下麵的鬼王。據他說，江陽城隍在位已經數百年，行事刻板，為人堅吝。向下屬鬼王搜刮甚多。不過在位良久，勢力也大，物資雄厚，這些下麵的鬼王也是敢怒不敢言。餘水城隍是當年一位清官成鬼，最喜清靜無為，但是對下轄鬼王，多乏約束，所以，餘水鬼王，往往驕橫。上次謝鬼王出征，也是因為餘水城隍調停不利，所以最後才大打出手。
??哦，原來是這樣。李兵心裏就有了個大概。謝鬼王，能否把這八縣之內，各城隍、鬼王的分布情況，繪製地圖給我，以後遇上事情，我也好按圖索驥，知道該找誰啊？
??行，在下回去就辦。另外，這江陽鬼王，和前任楊尊者，據說也是頗為不睦。
??哦？這又是怎麽回事？
??謝鬼王又說，據說當年仙魔大戰，仙家雖然獲勝，但是也是損失慘重，百十年沒有恢複元氣。這八縣的土地，陣亡的就有四個，還有三個，戰後也相繼重傷不治。仙家又是後繼乏人，這才讓楊大爺陸續接管八縣，其實也是不得已的辦法。這麵仙魔俱損，可是對鬼界影響不大。江陽城隍趁機就搶占了兩個縣的鬼市。再後來，見楊大爺確實無力主事，這江陽城隍表麵是說給楊大爺分憂，其實就是把八縣的鬼市都抓在了手裏。餘水城隍那是個不多事的，反正鬼市向來是土地的買賣，他也不關心，就這麽，這八個縣的鬼市到現在成了江陽城隍的囊中之物了。
??李兵林小強同時叫做恍然大悟，怪不得，大爺臨死都要交代，鬼市一定要拿回來。這還有這麽個故事在裏麵啊。不過這鬼市也沒有什麽油水啊，鬼影子都見不到幾個，這有什麽好搶的？
??尊者不知，當年這鬼市，可是熱鬧的很。尤其江陽鬼市，那可是六省通衢之地，常有珍寶出現，最是繁華。不過江陽城隍接手之後，抽賦太重，漸漸凋敝了。
??抽賦？就是收稅吧？我去過啊，沒人收稅啊。
??謝鬼王一陣苦笑，那是您，你是土地身邊的，他們再不長眼，哪兒敢收您的稅？大家都懼怕這一成五的抽賦，所以有些販鬼也不來了，有的散仙也不來了，或者就是私下交易，現在鬼市裏麵倒不能買到什麽好東西了。可是私下交易，要是被城隍逮到，又是東西沒收，雙方受罰。尊者，說句實話，現在這八縣，根本就沒什麽東西可買，我們這方的妖也好，鬼也好，實力那都遠遠遜於外地了。
??李兵點點頭，這是實話。無論人仙妖鬼，這修煉都是要物資的，煉製法器那也是要東西的。可是這各種原料，本身就是產於各地，隻有靠商業買賣，這才能流通起來。把這流通的渠道搞亂了，那可不是買不到東西嘛？這可不行，我們以後修煉也好，煉製法器也好，那要的是東西呢，把這條渠道掐斷了，我們還玩什麽？這事先記下，等謝鬼王走後我們再議。
??多謝鬼王指點，不然我還不知道這裏麵這些往事。
??謝鬼王又是一陣苦笑，他這凶神惡煞的臉苦笑起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尊者，哎，我們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私底下我和幾個鬼王也接觸過，大家都說，既然新土地接任，那麽這鬼市還是交還土地掌管為好，恢複以前一百抽三的抽賦，大家才能買賣點好東西。不瞞尊者，上次出征，雖然僥幸獲勝，但是這事情隻怕是沒完。對方鬼王實力雄厚，等他修養過來，哎。
??說了半天，這才是正事呢。李兵心裏偷笑，原來你是怕打不過，到我這兒找援助來了。行，就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這個忙那也是要幫的。不過嘛，李兵悄悄跟林小強說，他的話，也不能全信，這十句裏麵，隻怕還是有那麽一兩句不那麽實的話。我們幫是幫，這該出血的，也要叫他出夠血才是。
??林小強就是一陣幹嘔，你這人，一說到錢，那就財迷，以前就覺得你是個守財奴，沒想到你還有奸商的潛質。
??李兵說，你懂什麽，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我不精打細算，往後這日子沒法過。以後，涉及這錢啊東西的事情你少管，最好你別管。
??行行行，你想管你管，我還懶得管這些破事呢。
??李兵這才安撫謝鬼王幾句，不怕，雖說這事情是鬼界之事，不該我插手。不過我一定會知會兩位城隍，盡力調停。不動刀兵為最好。真要到了那一步，鬼王放心，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此說來，在下多謝尊者！謝鬼王這又深深一揖。
??大家又攀談了一會，無非就是鬼界的形式，各個鬼王的喜好、特點。謝鬼王此行目的達到，約定以後還是老衡作為聯絡人，保持雙方的聯係，李兵隨手畫了幾道符，送給他，這是拒陽的符，目的就是以後老衡可以直接進觀，不用過於懼怕。謝鬼王這才滿心歡喜告辭而去。
??大門又是自動關閉。旁邊劉雲已經是癱倒在地，人都嚇傻了。林小強回頭一看，怎麽就這點出息嘛？一拍他肩膀，穩住他心神，怎麽樣？
??劉雲一個激靈，爬起來就跪在林小強麵前，這就叫磕頭如雞奔碎米，三爺，三爺爺，我有眼不識泰山，你饒了我，我錯了。一通的胡說。
??行了。林小強喝到，先給我閉嘴。
??剛才呢，你也看到了。這來的是個鬼，還是很厲害的鬼。你怕不怕？
??怕。劉雲牙齒打顫，哆哆嗦嗦回答道。
??這有什麽可怕的。那天晚上你也聽見看見不少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這世上，鬼也有，妖也有，當然神仙也是有的。我呢，就是個土地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是是是。
??嗯，按說，我的身份，那是不能讓凡人知曉的。不過既然你知道了，倒也無妨。現在在你麵前，有三條路。第一，就是我也不管你，也不動你，你這就可以走。反正你就算是說出去，估計也沒人會信，多半把你當神經病。況且裘豹他們找到你，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這條路，我估計你也不會選；那麽第二條路，就是你先在觀裏住下，等那位二先生回來的時候，我讓他施法消除你這段記憶，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當你的小混混就是；這第三嘛，那就是你從此就跟著我混，聽我的招呼。你選哪條路，隨你的便。也不用著急回答我，你先去休息，明天給我答複就是，去吧。
??劉雲唯唯諾諾，連滾帶爬這才往後麵走。他的事情先不用管他，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自己怎麽選是他的事。這兒林小強李兵還要趕緊把剛才的談話消化消化。李兵就說，看來收回來鬼市，這事情可以先考慮。剛才我想了，收回來之後，第一我們抽稅，這才算是有一個長久的收入，可以支持我們煉製法器的消耗，第二，隻有鬼市開起來了，這才能買到書上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而且之前那是楊大爺沒時間管，被他們搶去了，現在我們接任，於情於理，這都該還給我們。這事宜早不宜遲，我們要快做打算。
??你說的都對。可是啊，嗬嗬，一號，不是我潑你的冷水，剛才我也聽明白了，這東西，就像江湖上搶地盤一樣，別人吃進嘴裏的東西，就這麽叫人家吐出來，人家願意才怪。要是依我看，倒不用太著急，你著急也拿不回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試總是要試試的。不試怎麽知道成不成。對了，剛才他說那個什麽城隍實力雄厚，意思就是手下人多，然後各種家夥多，所以才這麽囂張，你看是不是這個意思？
??廢話，能囂張的，那都是有錢有人有地位的。所以我說，你肯定辦不成，我們這點實力，人家理都不會理你。
??這人沒有，我們也不見得沒東西啊。楊大爺的東西，現在可都是我們繼承了。土地爺那可比他們那群鬼厲害吧。對了，大爺究竟給了我們多少好東西，我們還沒查點呢。趕快，看看去。
??這楊大爺把三樣法器，那是直接通過二先生，就給了林小強他們了。這三樣法器，大斧是化器，剩下的都是虛器。可是大爺除了這隨身的東西，那可是還有兩個倉庫呢。神殿左右的屋子，林小強李兵以前那是不準進去的。大家眼睜睜看著大爺從右麵那間屋裏拿出來丹藥，那裏麵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好東西。
??林小強興衝衝就開門進去。這間小屋，燈都沒有，一股的黴味。不過林小強李兵可顧不上這些，進屋就找，滿心以為這裏麵那是滿滿一屋的寶貝，什麽厲害的法器，神奇的丹藥，稀缺的原料，肯定是少不了啊。大爺當多少年土地了，還接手了其他七個縣，那不是盆滿缽滿，我們算是一日暴富嘛。結果，這屋子裏麵，空蕩蕩的，除了一個七歪八扭，腐朽的快要倒掉的木頭架子，什麽東西都沒有。
??不可能啊，明明看見大爺是從這屋子裏拿東西出來的啊。藏哪兒了，難道？林小強那是賊，找東西他內行啊，大開了探查之術，犄角旮旯這一通找，最後的結論，這間屋子，確實沒東西了。
??這個結論讓人大為泄氣，不過也對，大爺那身體不好，要緊的東西肯定都是放在自己睡覺那間屋啊。對嘛，這才保險嘛，肯定是這樣的。
??離開這間屋子，來到對麵那間小屋門前。屋門都沒有鎖的，就是拉過來關上而已。林小強李兵這是滿懷期待，輕輕推門，往裏一看。這間屋子的擺布，以前偷偷窺探過，臨街哪麵高高的有個木格的窗戶，上一次整修的時候，裝上了玻璃。屋子不大，進門右手靠牆，那是一張床，窄窄的，床頭橫放一個老木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大木箱。窗戶底下有把凳子，以前吳瓊送的什麽毛毯什麽的，就疊在凳子上。林小強見到大爺的遺物，心裏又是一陣酸楚，進門先是對著那床鞠了一躬，這才小心翼翼，四處尋找起來。
??明麵上的那是一眼就看完，箱子裏，除了大爺幾件換洗的衣服，也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床底下依然空蕩蕩的。林小強不死心，就差掘地三尺的又找了一遍，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沒東西。
??啊，我的媽呀，怪不得大爺臨走之前說那些話呢，原來真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啊。就剩了一個空架子給我們啊。這，這，這才真是叫做分開八瓣頂門骨，一盆涼水澆下來，這個心裏那是哇涼哇涼的啊。剛才還雄心勃勃，要收拾這個降服那個的，就現在這點東西，這能幹什麽？就這一窮二白的土地，估計是管誰誰都不服啊。林小強撲通一下坐到地上，這心情，百感交集，鼻子一酸，兩手一拍大腿，我的大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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