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司家爺爺
司明海真的想氣死我，他明知道我很懼怕見陌生人，我對未知的聚會抱著很忐忑的心態，如果不能確定一個場合究竟有什麽人出現，我多半不敢直衝進去，除非這個場合有我相熟的人，那麽整場我都會像一個水星一樣吸附在熟人身旁。
我滿含怨氣的瞪著他，希望他走過來。司明海的腳定在地板上，死都不肯往前挪一步。我跺了下腳，朝施銘翰紮堆的方向走去，司明海立馬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我麵前，他攔住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筱羽，你別衝動。”
我抬頭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抱著雙肩說：“你肯過來啦，司大少爺，我不出狠招你就不怕是不是？非要我翻臉你才肯過來，你繼續在那兒站著唄，幹嘛過來啊，你不陪我，有的是人想陪我，我看剛剛施銘翰似乎還有話要跟我說，他沒講完你就回來了，我現在去跟他把話聊完，你別攔著。”
司明海手臂纏住我的腰，他半拖半抱，軟著口氣說：“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惹你了，我帶你進去，我陪著你，筱羽，沙發裏坐著的人你都認識，都是自家人，你舍得不陪他們去找施銘翰瞎客套去嗎，咱們別浪費時間了，昂，我們快進去，好久沒見大夥了。”
“沙發裏都有誰？”
“司明理，畢佑凝，杉慕訉，秿豫北。”司明海報菜名一樣說出一串人名。
“我看在這些人都是我想見的份上，饒了你這一次，下次你敢甩我，你就完蛋了。”
我跟著司明海走進沙發裏，隻看到兩個人，沒有司明理和畢佑凝，另外兩個人也不是杉慕訉和秿豫北，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弛佳靈，陪在她身邊的是易拓。
我第一反應是伸手掐司明海的手臂，司明海手臂本能一閃，眉頭輕輕皺起來，左手快速捏住我環著他手臂，狠狠掐他的左手，他側著頭小聲在我耳旁輕聲解釋說：“我真不知道換人了，騙你我不是人。”
我囁嚅道：“你本來就不是人。現在怎麽辦，我告訴你，你別想我跟你去應付弛佳靈……”
司明海伸手一帶，我腳步沒刹住，直接撞進沙發裏。不知道司明海是怎麽弄的，他推的很有技巧，我轉了個圈，後背正好貼在沙發靠背上，好像我自願走進去坐到沙發上一樣自然。司明海挨著我坐下，他半個身子擋著我，不讓我從沙發上起來。
易拓衝我們笑了一下，弛佳靈看到司明海，整個眸子都放光了。
她聲音柔軟的喊了聲：“明海，你來了。”
司明海點了下頭，說：“恩。你還好吧？”
弛佳靈撇了下唇，無奈的苦笑，“還好。明海，我還沒恭喜你呢，縵熙酒吧生意蒸蒸日上，伯母在天之靈一定很安慰。”
“謝謝。”
我起身又被司明海暗中壓住，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識大體一點，筱羽。”司明海比個唇形告訴我。
易拓對著司明海說：“司總，你最近要回司氏了嗎？業界都在議論，司氏董事局有意讓你擔當下一任主席。”
司明海淡淡笑道：“風言風語，不值一提。現在我爺爺是司氏的主席，還沒輪到我講話。業界同仁們瞧得起我，我本人還沒收到董事會的任何書麵文件，不太好作出回應。”
“希小姐最近在忙什麽，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易拓看著我問道。
“沒忙什麽，kiong畫才大賞封殺的新人，哪家設計公司敢要。我在家待業，閑人一名。”我嫌司明海不讓我離開，氣不順，故意說一些掃場敗興的話氣他。易拓曾是kiong畫才大賞封殺我的幕後主使，弛佳靈是始作俑者，聽到我說畫才大賞，這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一點難看。
司明海淡淡掃了我一眼，他把話帶過去，“筱羽在幫一個朋友的忙，搞一個設計案。沒事就待在縵熙酒吧裏，幫忙看店，照顧客人，也常常招待我們倆的朋友。”
易拓說：“這生活挺自在的，希小姐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
我衝他微笑，話裏有話說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想忙一點，可惜沒那麽多工作可以做，隻能去幹幫幫朋友，打打雜之類的活兒。我不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我還沒到那麽高的境界，明海比我會享受生活，他心胸寬廣，容納很多不好的人，還有雜七雜八的壞事。他有一點特別特別的讓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他不僅自己心地善良，以德報怨，還用他的行為準則要求我和他一樣，寬容過錯，忘掉仇恨。你說他是不是一個好人？”
易拓尷尬的抿抿唇，點著頭說：“恩。他的確很好。”
弛佳靈沉著臉從座位上站起身，語氣悶悶的說：“我有點喘不過氣，我到外麵去吹吹風。”
易拓跟著站起來，說：“我陪你一塊去，司總，希小姐，失陪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半弧形的休閑區，司明海在隻剩我們兩個時，他伸出手指戳我的額頭，“你怎麽回事？故意把人都逼走，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暗示有勁嗎？”
我不甘示弱回道：“你不硬留下我，什麽事都沒有了。我說我的，心虛的人要走，關我什麽事，難道他們能做，我還不能提一下了？我沒你的心胸，我本來就是個斤斤計較的女人。我不想在這裏待著，你明知道的，我不開口對弛佳靈不客氣，我已經很有教養了好不好，司明海，你忘了她往咱們房間放避孕藥的事了嗎？那時你說你再也不理她了，現在呢，對她一副關心的樣子，你的風度做給誰看呢？”
司明海伸手捂住我的嘴，阻止我，他不蓋住我的嘴，他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佳靈現在多可憐，你發揮一下同情心行嗎？她已經無處可去了，而你還有我。她現在完完全全就是個孤兒，無依無靠。你知道被信任的人出賣有多痛嗎？爺爺賣了她的祖業，雖然她是自作自受，可是佳靈絕不會想到，爺爺會轉手賣出她的家。筱羽，我不是要求你放下對她的怨氣，我隻是想說，大家都客氣一點，好嗎？”
我咬著下嘴唇，覺得自己剛剛是有點過分了。
“誰讓你逼著我，你要不逼我，我興許還能有個好臉。可是你呢，完全忽視我的想法，非要我維持什麽表麵的平和，我心裏當然會生氣，你是我老公，我跟別人交惡，你不幫著我，反倒向著外人，你覺得我的心裏能好受嗎？再說了，我也不知道弛佳靈不知道爺爺賣了她家的房子，我還以為弛佳靈自己主張說要賣。她自己沒心眼嗎？”
司明海懶得瞪我，他將頭扭向一邊，說：“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爺爺是什麽樣的人，弛佳靈怎麽會清楚。佳靈家貴在有剩餘價值，爺爺肯定對她特別好，爺爺從前那麽偏心弛佳靈，你沒長眼看不到嗎，一個人一直對你好，從你小時候到你長大，他始終對你和顏悅色，你會懷疑他另有所圖嗎？佳靈把爺爺當家人，她怎麽會設防？我跟你說，要不是爺爺對我母親有偏見，我也不會這麽怨恨他。就是看到他對我母親的輕視，讓我慢慢看清了他的真實麵目。爺爺不會被親情打動，這一點太奶奶早就嚐試過了，這麽多年過去，爺爺還是老樣子。”
“我錯了，我不該沉不住氣，我不該舊事重提，我不該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落井下石。我小心眼，我見識短，我活該懷不上小孩子，我罪有應得。”
我一連串罵完自己，孩子也被我拿來說嘴，成了我自嘲的話。
司明海站起身，說：“算了，我不想跟你談下去了，我出去透透氣。”
我看著他的背影吐舌頭，他們都走了，我留下來像個傻瓜似的待著幹嘛。我往外走，七拐八拐找到洗手間，進去整整有點亂的頭發，出了門，看到施銘翰鬼鬼祟祟四處張望了一下，敲門進入走廊上的一個房間裏。我好奇地跟過去，耳朵貼在門上，房間裏隱隱約約傳出說話的聲音。
一個蒼老的男人聲說道：“施銘翰，我記得五年前你還是個毛頭小子，什麽都不懂，乳臭未幹。一晃眼，現在看到你站在我麵前，我都有點不敢認了。五年，你的確成長了不少，可是如果這樣你認為足夠有資格跟我對話，你就錯了。五年前我可以放你一馬，給你條生路，現在我依然可以讓你跌入穀底，你信不信？”
施銘翰笑道：“司老爺子還是這麽霸氣，隻不過您有心管教我，倒不如省些力氣去管管你那個難教的孫子，他就快把您從司氏主席位上擠下來了，不是嗎？”
“我現在在說你，別跟我扯沒有用的話，施銘翰，你有家設計公司，正好我手底下有個同類型的公司，我想找你當合作人，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