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沒有信任

  我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裏了,這次的撞擊牽出之前腦震蕩後遺症,醫生希望我留院觀察兩天,等情況穩定後在回家休養。


  太奶奶心疼的摸著我的手,從保溫瓶裏倒出燕窩粥說:“筱羽,陳媽給你燉了補品,你喝一點吧。”


  我四處逡巡一圈,聲音嘶啞的說:“明海呢?”


  太奶奶歎了聲氣,有點氣憤的怪責司明海:“他那個混小子哪還有臉來,太奶奶讓他滾回去麵壁思過去了,筱羽,咱們不管他,你聽話,先把燕窩粥喝了。”


  我剛搖了下頭,就覺得腦袋裏混混沌沌,一陣眩暈乏力感襲來,人也沒什麽胃口。我扶著頭,摸到後腦上的繃帶。忽然覺得淒涼。


  我說:“明海沒有來過醫院吧,他現在在哪裏?”


  太奶奶說:“明海可能去縵熙酒吧了,他不知道你住院了,我們還沒找到他的人,打電話也關機了。筱羽你放心,等太奶奶找到他人了,替你揍他一頓出出氣。你好好休養,不要再出事了,好嗎?”


  我‘恩’了一聲,心裏的寒意漸漸淹沒了我的理智和情感。司明海這次真的被我傷透了,連解釋也不給我機會,他不會從此消失不見,跟我恩斷義絕了吧?


  “太奶奶,燕窩粥先放著吧,我現在吃不下,我隻想快點見到明海,我需要他在身邊,我還有話要對他說。”


  太奶奶遲疑的問我:“筱羽,太奶奶問你,你有沒有喝避孕藥?陳媽讓人去你們房間打掃的時候,看見灑落一地的膠囊,這些藥是你的嗎?如果你偷喝避孕藥被明海發現了,你們因此起了爭執,太奶奶就理解明海為什麽會生這麽大的氣,你可能不知道,明海他最討厭被親人拋棄的感覺,他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筱羽,你告訴太奶奶實話,太奶奶不怪你。”


  “太奶奶我真的沒有喝藥,那些藥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櫃子上的,太奶奶我知道明海有多麽渴望要小孩子,我不會用這種方式傷害他。可是他不相信我了,太奶奶您呢,您相信我嗎?”


  太奶奶握住我的手說:“筱羽你先別激動,太奶奶相信你說的話,可是照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把避孕藥放到你們房間裏去的嗎?”


  “我不知道,我是受害者,太奶奶,我知道這很無稽,可我真的沒有喝藥,如果我不想要孩子,我不會答應明海,我會告訴他我不想要。太奶奶,如果明海因為這件事冤枉我,我不怪他,可能是我們之間缺乏溝通和信任吧。”


  司明海消失無蹤比他昨夜暴怒更讓我心寒,這段感情如果因此黯然收場,我該怪司明海對我不夠信任,還是怪自己以前懷孕態度不堅定?事情已經出了,他不麵對,丟下我一個人,這就是所謂的冷處理嗎?


  太奶奶見我情緒低沉,她安慰我說:“筱羽,你不要胡思亂想,明海現在正在氣頭上,他想一個人靜一靜,等他想清楚了,自然會出來聽你解釋。你也冷靜一下,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過兩天就沒事了。你要是不想喝粥,就躺下休息一會兒吧。聽太奶奶的話,你等著明海回來,好嗎?”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出院回家,太奶奶把我接回家,家裏冷冷清清,臥室裏換上了新床單,司明海的拖鞋在鞋架最底層,書房裏的擺設還是兩天前的樣子,他的書桌沒人敢動,看來我住院的日子司明海沒回來過。

  畢佑凝趕到司家,她劈頭蓋臉說道:“司明海他不想跟你過了是不是?希筱羽你受傷了他知道嗎?”


  我在電話裏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了,我打不通司明海的電話。我看到畢佑凝氣炸了的樣子,反倒平靜如水的說:“我不知道縵熙酒吧的地址,你帶我去找明海。”


  畢佑凝開車,她從後視鏡裏看我,擔心地說:“筱羽,你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去找杉慕訉,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你這樣去找明海,我怕你們談崩了。”


  “我沒事,不用找慕訉,我跟明海的事,誰勸也沒用。我想去看看他在幹什麽,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我擔心他。”


  畢佑凝撥打司明海的電話,提示關機,她一把扯下車載耳機,罵道:“混蛋不接電話。”


  我們到了縵熙酒吧門口,畢佑凝去停車,我一個人先進了酒吧裏。酒吧裏燈紅酒綠,絢麗的燈光一束一束變幻,舞池裏扭著身體擺動的紅男綠女,激烈的舞曲製造出人聲鼎沸的畫麵。


  我直奔吧台,對著一個金發碧眼的調酒師說:“你們老板呢?司明海在哪裏?”


  調酒師上上下下打量我,嬉皮笑臉的說:“我們老板不在,美女,要不要來杯酒?”


  畢佑凝氣喘籲籲的追上來,她一拍吧台,對著調酒師吼道:“小k,少在這兒打屁,你們老板在哪?快說。”


  調酒師立馬收斂,他指指酒吧一個包廂,老實地說:“佑凝姐,老板在788房間,他正在忙,不許人去打擾。”


  看來畢佑凝常常來縵熙酒吧光顧,這裏的員工也認得她。


  我轉身往788走去,畢佑凝跟在我身後碎碎念:“小希,這裏的員工就愛沒大沒小,每天酒吧裏傾慕明海的女人多了去,個個都想釣司明海,你別理他們。”


  我走到房間門口,舉起手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個冷峻的男聲:“滾。”


  畢佑凝一聽,火大的踹開房門。


  司明海斜仰在沙發上,他的身邊一左一右兩個衣著火辣的女人,其中有一個女人嘟著嫣紅的唇,窩在司明海懷裏,另一個扯著他的領帶調&情。


  我想過無數個畫麵,司明海可能爛醉如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可能在批閱文件,衣冠楚楚。可能在抽煙,煙蒂散了一地,胡茬滿麵,頹廢的癱在那裏。可是我獨獨沒想到這一副場景。


  司明海一看我進來了,他眼睛不抬,端起手裏的酒杯擱到唇邊一飲而盡。


  畢佑凝早衝上去撕打著將兩個女人趕出了房間,她關了房門,衝著司明海發火:“司明海你玩什麽呢,那種爛女人你也往身上招攬,你腦筋不清楚了,還是你準備破罐子破摔?”


  我走過去,坐到司明海身邊,拿出紙巾把他臉上的唇印擦掉。


  司明海倒了一杯酒,旁若無人繼續喝酒,畢佑凝輕輕哼了一聲,摔門出去。

  我看著司明海猛灌自己,奪下他手裏的酒杯,握著發抖的手指,說:“你想怎麽樣?明海,你要報複我不要傷害你自己。”


  司明海笑了一下,滿身酒氣的蹭上來說:“來酒吧裏不喝酒要幹嘛?”


  “也對,來酒吧就是要喝酒,找女人發泄,你們這裏有牛郎嗎?我也要發泄一下。”


  我仰脖喝光司明海喝剩下的酒,酒勁兒很大,我嗆得咳嗽起來。


  司明海點燃香煙,狠吸了兩口,他把酒瓶蹲在我眼前,說:“喝吧。”


  我看了他一眼,抱起酒瓶直接灌進肚子裏,一邊咳嗽,流著眼淚。酒順著我的嘴角溢出來,濕了我的脖子,嗓子裏狠辣辣的燒過。


  司明海搶下酒瓶,甩手擲出去,酒瓶摔在牆壁上,連同酒一起粉碎。他按住我的頭,湊上來,眼睛裏的心疼和怨懟混合著,他低聲吼道:“你想要什麽,希筱羽,你究竟想要什麽?你應該甩我耳光才對,為什麽不這麽做?”


  我對上他的眼,飄乎乎的就要昏厥,我輕聲回道:“我想要你,司明海,我想你,你要沉淪我也陪你一起,我死也要跟你一起死。”


  司明海‘咯咯’笑到,他眯起眼睛盯著我說:“你想我們一起死?希筱羽你知不知道,這很可笑。我為什麽要死,就算要沉淪,我也不想跟你一起作伴。你想我死嗎?那就殺了我吧,就像你殺死我們的孩子一樣,在我不清不楚時下藥殺了我,你來啊。”


  我哭著笑道:“孩子能毀滅我們,孩子毀滅了你,早知道你最怕失去的不是我,是孩子。我不會答應你懷孩子,早知道你會因為失去孩子沉淪,我不會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司明海掐住我的脖子,他眼裏如今隻剩下恨意,“你有種再說一遍,不要孩子,希筱羽,你敢再說一遍?”


  我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孩子和我,你要哪一個?你會要孩子對不對?”


  司明海鬆開手,他撚熄手裏的煙蒂,扯掉脖子上的領帶,無所顧忌的說:“我要孩子,不是你生下的孩子,我要他幹什麽?我要你生下我們的孩子,我要的是你,希筱羽,你不明白嗎?我到現在仍搞不懂,你為什麽不要和我生孩子,你毀了我們的生活,你毀了我的願景,現在還來爭執這些有什麽用?”


  “你說謊!你根本不在乎我。我住院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說我沒有喝避孕藥,你根本不相信,你都不信任我,為什麽還執著的想要我給你生孩子?我測過試紙,驗孕棒,我沒有懷孕。司明海,我跟你說我期待有個寶寶,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了?”


  司明海語氣涼薄,諷刺地說道:“你說這些誰信?現在沒有孩子了,隨你怎麽說都可以。”


  我對上他的眼睛,懷著最後一絲期待,顫抖的說:“你信,我隻要你信,明海,請你相信我。”


  他揮開我的手,陷入迷惘。低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信任你,我不知道。”


  司明海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失去了信心,對我,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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