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遺失他
弛佳靈斟好茶，把小杯盅兒擱到我麵前的桌上，她淺緩的說：“希小姐，請。”
我抿了一小口，茶香盈在鼻間久久散不去。舌尖繾綣細膩厚實的味道，是從茶葉葉片榨取的精華。
“明海最喜歡喝茶，他喝茶時嘴角會彎起來，淡淡的笑。臉上是很滿足的神情，喝茶時候的他和茶一樣，有股特別的味道。”
弛佳靈把玩著手裏的茶盅兒，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
司明海喜歡喝茶？從我跟他認識到現在這幾年來，他沒有表現對飲茶特別的鍾愛。聽弛佳靈一說，司明海對飲茶豈止喜歡，他是享受飲茶帶給他的那種感覺。並且因為沉浸其中，精神自然放鬆，連笑起來也是從心而發。
“弛小姐我今天還要去上班，有話不妨直說，我趕時間。”
弛佳靈聽了我說話，竟搖著頭現出一種微嘲的表情。
“希筱羽你確定司明海真的愛著你嗎？”
“我想這跟你沒有關係吧。抱歉，我不想回答。”
“你是不想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我，明海愛不愛你你不知道嗎，還是你不能確定？”
“抱歉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司明海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愛你！”弛佳靈急著拋出一句話。
我站起的動作一緩，聽聞又安坐回原位。看著弛佳靈說：“弛小姐我有句話憋在心裏很久了，特別想對你說。我，不喜歡別人幹預我的感情生活，不管是誰都沒有資格評論我的感情現狀。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是和別人爭感情。尤其是和同性共同追逐一個異性。你喜歡的話，拜托不要強拉著我進入戰場，我還不想變成一個愛爭風吃醋，做出無數幼稚又不講道理的犯傻行為。這真的讓我覺得無法忍受。”
弛佳靈笑出聲，玩味的看著我說：“你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女人，你以為你克製得了自己的心不去嫉妒，不去在意，不生氣嗎？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不喜歡我，也許是很討厭我。你不想見到我，但是你依然來了，因為你不想讓我覺得你是個小心眼的人。你越表現出不在乎，仿佛才能顯示出我的不重要。你可以忽視我，可是你逃避不了明海對我的關注。他是你的丈夫，他心裏有我，你是清楚的。希筱羽讓我來告訴你一個事實，你不是不想爭，你是害怕。你怕爭不過我，索性擺出個清高的姿態，這樣即便你輸了人，也不輸麵子。因為到時候你可以說你不屑搶和爭。”
“如你所說。你都已經猜準了，何必要拆穿我，你我心裏都明白了，那是不是心照不宣？以後我不會再接到弛小姐突然打來的電話，要約我出來見麵了吧？”
“話講清楚了自然沒有見麵的必要，可是我要有話不可能不當麵跟你說，到時候該約出來還是得約出來。”
“弛小姐我真的跟你無話可說。正如你所言，我很討厭你，不想看到你。請你遠離我的生活，可以嗎？”
話說的這個份上，有皮有臉的人早該羞澀的落荒而逃了。
弛佳靈故意掩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麽能這麽不給人台階下呢？說話一點情麵都不留，有點刻薄了呢。”
“麵子是自己給自己的，你都不給自己留幾分情麵，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你受不了的話，可以不要聽，我沒有非賴著你讓你聽我牢騷吧。”
弛佳靈手支著下巴，裝沒聽懂。
“我會出現完全是因為明海，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你不待在明海身邊就好了啊。你離開了明海，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見到我。”
“現在司明海在南非出差，你可以去陪他。為什麽沒有緊跟著他，你待在這兒幹什麽？”我已經出離憤怒，弛佳靈再強詞奪理，難保我不會衝上去扇她兩個大耳光。
弛佳靈無視我眼中噴出的怒火，她悠然說道：“明海昨天就飛離南非了，你居然不知道。唉，希小姐你連自己丈夫的行蹤都掌握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多久才通一回電話呀。”
“我和他溝通不良，看來你和他倒是溝通良好啊。”
“那是自然，他每天都要給我打兩通電話，上午叫我起床吃早飯，晚上哄我上床睡覺。他出差這幾天從沒有間斷，你說他貼不貼心。”
“弛佳靈你有沒有廉恥之心，你這樣做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我再也忍不住，對上弛佳靈這樣明打明搶的這還是第一回。她居然在我麵前曬我老公對她有多體貼，我要是能打得過她，我早對她忍無可忍，不客氣了。
“我為什麽要愧疚，我一直愛著明海，他也愛著我，是你橫刀奪愛，該愧疚退出的是你才對。就算你現在嫁給他了，又如何？他還不是一樣關心著我，天天主動打電話問候我。希筱羽請問你，明海主動打給你了嗎？每一天，每天兩通，早晚叮囑，有還是沒有？恩？”
“沒有。”
弛佳靈挑著眉眼，斂去笑容。認真的說：“看到了吧，這就是差距。明海愛你不給你打電話，你覺得我是過往，一個失去意義的曾經。但是我卻牽絆著他的心，不是嗎？”
“你是在跟我炫耀嗎？”
“我是為你保留尊嚴，希筱羽你也知道主動離開必被人遺棄要好，你該退出我和明海之間。明海一時意亂情迷才和你結了婚，他現在清醒了，你就當做回好事，放他一馬，讓他迷途知返。當我求你，可以嗎？”
一直都是弛佳靈自己在那邊說，我仍不死心，“我為什麽要相信你說的話，明海給你打電話，你有證據嗎？”
弛佳靈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說：“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太狠心了。”
她把通訊記錄調出給我看，赫然顯示出得通話時長和來電接入時間，署名是海。那串號碼熟悉得像刻在我腦袋裏，還是起初司明海每天臨睡前在我耳邊一遍一遍重複，強迫我記下來的。
“這樣還不夠的話，還有這個，因為喜歡聽他的聲音，我偷偷開著錄音功能把他跟我講的話錄下來了。在我想他時，就可以一遍遍拿出來聽。”
司明海的聲音在手機裏有點變音，他說：“晚上早點休息，安心睡吧，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我可以保護好你。”
“我相信你。明海，就算你遠在天涯海角，隻要我一呼喚，你就會回到我身邊，陪著我，守著我，就算我有了危險，心裏有你，我就不會再害怕，任何人我都不怕。因為你可以保護我，你會永遠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對不對？”
“對，我永遠都在你身邊保護你。”
“明海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答應我你不可以比我先死，因為我要死的時候還可以被你護在懷裏，由你保護著，我才可以安心離開這個世界。”
“不許亂講話，什麽死不死的，你還年輕，你要好好活著，你應該講你會在我陪伴下活的越來越好。佳靈，我會一直看著你，你知道嗎？一直一直到我們都老了的時候，我還會看著你……”
弛佳靈關了手機，她看著無措的我，被我的表情嚇到，慌了一下說：“希筱羽，你的眼淚原來這麽不值錢啊，我還以為你很堅強的，你不是說不想跟我爭，如果你發現明海不愛你了，你會離開的。那你現在又哭什麽哭，你該不會想博人同情吧？喂，拜托你把眼淚擦擦，我沒有想惹你哭的意思啊。”
我的淚水決堤湧出，難過得無以複加。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一片荒蕪，周遭沒有可憑恃的人。原來當我麵對背叛，沒有憤怒和生氣，更不會理智的去指責背叛我的人，我會感到心裏空空的，原來塞滿了那個位置的人突然抽離，我一時之間沒辦法適應。不知道該拿什麽去填補，所以隻會無助的哭泣，像個小孩子用最原始的行為表達不舒服。
弛佳靈一不做二不休，狠了狠心繼續跟我說：“其實今天把你叫出來是明海的意思，他不想過兩天回來後再跟你說這些殘忍的話。長痛不如短痛。他原來給過你一條項鏈，你記得嗎？那條項鏈是從他出生戴著長大，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本來在他十六歲時想送給我，結果被爺爺發現了一頓家法伺候，竹條抽的他遍體鱗傷。我心疼得不得了，當下又把項鏈還回去了。我記得那時候爺爺跟我說，項鏈是信物，不滿十八歲不能摘下來，會招厄運的。因為壓不住誓言，也扛不起一份沉重的情感。司明海和我，都太小了，太輕易的允諾給彼此一些我們自己做不到的事。但是現在明海想跟你要回那條項鏈，他說送錯了人。要我跟你說聲抱歉。希小姐，我在這兒也跟你說聲對不起，因為太愛明海，所以不能把他讓給你。我希望我們能得到你的祝福，或許很殘忍，但我還是希望真的被你祝願。”
“司明海說項鏈給我是送錯人了？他居然這麽說，我對於他來說僅僅是個錯誤的對象，他怎麽可以！司明海……真的好殘忍，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你太愛明海，舍不得放手，糾纏著他，我沒有找過你的麻煩，我始終在和明海交涉，現在想想我真是笨蛋，我何必一廂情願去替你爭口氣，為你感到不值。我跟他一次次吵架，鬧別扭，不聽他的電話。結果你卻趁虛而入，你真是聰明人，懂得把握機會，我佩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