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夫妻辯證
“筱羽,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司明海半攬著我的腰,駐足在交通信號燈前。
一時開小差,我又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街口。可能看出了我的無措,司明海抬手指著不遠處,一家高級時裝店,說:“我們去挑選禮服,今晚有特別場合需要出席。”
“去哪?那什麽時候回家?”行李送回家,人還未到,總歸不合適。
“選完衣服就可以回去了。今晚家裏舉行晚宴,以慶祝汐卡成立三十周年。”
“會去很多人?”
“恩。”
“我可不可以住酒店……”
“……”司明海明爍的眼眸忽黯,膠著淺淡的依賴低聲道:“我想你陪在身邊,好嗎?”
“我……,不方便出席吧?那是你的家宴,而我,貿然出現,會很突兀的。”遲疑了會兒,才勉強壓下他給我造成的影響。一個男人恍然沒說出口的退縮,需要憑借他人力量繼續偽裝的堅強,他需要從我這裏得到些支持,支撐他去麵對那些不願回首的曾經。可是想起司家爺爺高高在上,不容人違背的威嚴,我不由得一陣膽寒。可想見司明海不經過他老人家同意,擅自帶回一個女孩,當眾宣布我的身份為‘妻子’,這不亞於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強勢淩人的司家爺爺臉上。這,當然是挑釁。
司明海抿著唇盯著我,不耐的執起我的手,鑽戒幾乎貼在我的鼻子尖,他說:“這枚戒指足夠讓你擁有參加晚宴的資格,即使它是家宴。遲早要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與其研究場合,不如坦率的讓他們知曉。反正結果不會有差別。你,一定會被各種人品頭論足,可能會受到莫名的攻擊,就像你以前說的,站在我身邊,必然需要一定實力守住這個位置。希筱羽,我隻能跟你保證,你在我心中的重要地位不會改變,可我左右不了其他人對你的看法,你明白的,對嗎?所以,聰明的女孩,你要做的是牽起我的手,義無反顧的陪我走下去,假如你瞻前顧後,左顧右盼,猶疑不決,你很容易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利用你,擊垮你。”
司明海絲毫不給我反口的機會,他越是這樣步步緊逼,越顯示出他心底的退卻,他需要我來給他一個堅定的理由回去麵對,回家對司明海的意義,是跨過不願回首的坎兒,他的憤恨到如今該是疏解的時候了。
雖然知道他有他的難處,才會下意識的羅列一堆罪名給我,來掩飾他自身的問題。但是,我不能答應的太快,不然他真的會順著自己的思維,認為是我在退縮。
我麵露難色,猶疑不決的說:“可我還是認為你需要給爺爺留點麵子,而且汐卡三十周年這麽重要的場合,鬧僵不太好吧。”
“怎麽會僵,之所以這麽重要的場合,彼此都會留著麵子,我才好帶你回去給他們見,他們會忍著性子,陪著假笑接受你的存在。這總好過直白的否定你。我就是要逼他們承認,你是我選擇的人,誰也沒權利幹預。”司明海露出黠慧隱忍的一麵。
“這樣做隻怕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與其讓他們措手不及,生吞一口氣,倒不如約個時間,大家都方便的時候,正式見麵。合了禮數,長輩們即便還挑錯,也不會一點情麵都不留。”
“等你了解他們的為人後,你就不會這麽想了。司家人都有點唯我獨尊的勁兒,規矩都是自己定的,你順著他們的規矩來,那便是沒錯,但凡違抗一點兒,他們都不可忍受,社會規則根本不是司家的行事標準。所以,這件事上,你聽我的話沒錯。”
“你算是把司家人的脾性摸透了,要是哪個惹你不爽,你還不往死裏整人家啊。”被司明海強拉著,我反抗的都沒有說服力。
司明海嘿嘿一笑,無恥的說:“放心吧老婆,我不會對你下手的。就憑你的智商,那麽有限的腦容量,我欺負起來不過癮。”
“你嘴巴真的很毒,司明海。”
“我跟你開玩笑呢,
算他識相,其實我不過是想擦擦戒指而已。噓……
“你的房間真的……好空,空曠的很啊。”和我掛滿畫框的房間相比,司明海的房間裏連張合影都找不見。遑論其他。
“男孩子的房間,一般都簡潔明了。”他無所謂的笑笑。
我環顧四周,歐化的裝修強調線條的流暢性,簡簡單單幾層木板,錯落有致的勾勒出桌子,台子,架子。床是比地台稍高,高度有限,上麵鋪了層鴨絨被。唯一顯眼的是架子上幾個妙趣橫生的陶土工藝品,到不說價值連城,而是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轉了一圈,百無聊賴的說:“以為能發現新大陸呢,想說你少年不懂事的時候,那種桀驁一定吸引好多女孩送情書了,結果你的房間太欠缺可探性,一眼就看遍了,真沒勁。”
司明海坐在床上,帶著笑意看我,聳聳肩說道:“我的生活在遇到你之前,是黑白片,而後遇見你,我的世界才有了色彩。”
冷~~~我翻白眼瞪他。
“酸吧?我也覺得挺酸。好像杉慕訉,還是相喻楠,他們兩個其中有一個人這麽說過。在講電話的時候,恰好被我聽到。而且倒黴還在於,我忘不掉,越想忘,它反而越深刻。”
“你偷聽人家講電話你還有理?”
“哪是我偷聽,明明是他們毫不避諱我,這不能怪我。何況,追一般女孩子可能用他們的方法有效,但是追你,這種爛俗的套路怎麽會起作用。你這麽特別,想法獨特,我追你追的這麽辛苦,你說我記它幹嘛呀,浪費腦子。”
司明海朝我眨眼,活生生的想電死我。
“就屬你陰險,嘴巴毒不饒人,現在甜言蜜語說起來也同樣順口,”我搖搖腦袋,嘖嘴說:“你天生一副討女人歡心的俊俏模樣,後天學會油嘴滑舌哄女孩子,不得了啊,司明海。說,你這麽做是不是想吸引更多異性注意,有合適的順便劈個腿,一腳踏多船,吭?”
“……”他抿著嘴笑,不置一詞。
“幹嘛不講話,你心虛呀?”
“……”他笑容淺淡,輕輕搖著頭。
“你笑什麽呢,我說得不對嗎?”看著廝風輕雲淡不發一言,我繃不住,蹭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司明海張開手臂,攬住我坐在他腿上。
輕輕的啄吻落在我的麵頰上,他幽幽開口:“我以前偶爾獲知,男人和女人是有差別的,在生理上的差別自不用說。在精神心理上,思維模式上,異性之間思考和解決問題的方式,大相徑庭。通常沒有科學依據我不一定會信,可是剛剛你向我證明了,男人和女人確實有很大不同。我不是不回答,隻是你提出的問題,它的前提是假設的,我根本不曉得你問出這種無厘頭問題,是一時興起還是另有其他想法。如果是前一種,不好意思你老公木訥的很,還沒反應過來老婆你的冷幽默。如果是後者,那就更複雜了,我沒法兒理解。我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怎麽回答呀,老婆不如咱這樣,你想聽什麽話直接跟我說,我投入感情重複給你聽,你覺得呢?”
“你想得美,娶了老婆當然得學會哄,如果我自己哄自己玩,那你別娶老婆,打一輩子光棍吧。”
“你怎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司明海意味不明,笑容愈深。
“你什麽意思?奧--我明白了!你娶了我,不準備哄我唄,司明海你敢,”本來人就霸道,再不貼心一點,還能要?
司明海無辜的說:“我沒說不哄你,我恨不得時時跟你膩在一起,一輩子寵你,愛你還嫌不夠。隻是,你肯做我的小女人,依附我一輩子嗎?”
“這兩者之間,沒什麽關聯吧,你別趁機扯開話題,我們剛剛討論的是你會不會對我說甜言蜜語,不是我要不要依賴你過活的問題。就算我不做小女人,還是需要你的愛呀,倘若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事業,回到家裏,我還能被你抱在懷裏,這才是我要的幸福。”
“那時間呢,且不說我工作時常到深夜,你單純做個白領朝九晚五,我跟你相處隻能到我或者你工作結束後,你難道不覺得時間很趕嗎?我足可以養活你,所以你不需要出去工作那麽辛苦,你喜歡畫畫,不是嗎?那就繼續畫啊,畫你喜歡的東西,然後等我回家,我陪你一起畫。等一個人的時間,總是比對兩個人的空閑時間要容易,我說的不對嗎?”
“為什麽不是你呆在家裏等我回來呢?”
“你能養活我?你確保自己的工作能擔負起我們的生活開銷?”
“很困難……可是,沒說要你不工作啊。”
“你又繞回去了,親愛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別出去工作了,好嗎?我會心疼你。”
“……”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司明海是替我著想,他想給我安逸快樂的生活,可我打心眼裏不喜歡他這樣,甚至還有些反感。
一時無話,敲門聲輕叩了三下,門外一個女聲傳入:“四哥,是我明依,我可以進來嗎?”不等司明海回話,一個腦袋已經從逐漸打開的門縫裏露出來。女孩兒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俏皮靈動。微笑時兩顆小虎牙,讓人覺得親近。
“好像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打擾到你們吧?”女孩說著吐吐舌頭。整個人迅速閃進來,煞有介事回頭望望身後,一臉神神秘秘。她眼神曖昧笑意深深,打轉兒停留在我爆紅的臉上,朝我眨眨眼。
我尷尬的苦笑一下,低下頭回避她的目光。剛聽到門處傳來的動靜,我條件發射推開司明海站起身,他始料未及,想攔沒攔住。隻抓住我的手腕,再不肯放手。本想退開些,誰知掙紮下反而被他拉回去,離得他更近。司明海存心跟我過不去,他明白我怯懦,不願在別人麵前顯露出和他親近。這讓他十分鬱悶,搞得他有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感覺。其實,我單純不期望別人因為他,過多關注我罷了。戀愛婚姻愛情,隻是兩個人的事,何必給別人羨慕抑或唏噓的機會,不給他們看到,不讓他們聽到,與其在議論聲中分分合合,不如低調的過兩個人的世界。朝司明海遞眼色,要他放開手,他充當沒看見,抓著我的手更緊了。知道拗不過他,我開始為他偶爾的一根筋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