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危機論
何靈兒的記憶殘缺不整,所謂的姐弟關係都隻是她的一麵之詞,更何況何逆塵來自百萬年後的時代,這一點,他深信不疑,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有一個親姐姐活在蠻荒。
“我確定,我百分之百的確定,你就是我的那個弟弟,血脈之間的關係怎麽可能會出錯!”何靈兒振臂揮拳,體內驟然間傳出轟轟之音,宛如擊鼓聲,何逆塵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流動加速,血脈噴張,仿佛是在與何靈兒所發出的聲音相呼應,竟然也在此時開始傳出雷鳴之音,十分厚重!
“你看,我們何家的血脈便是狂血,你姐姐我血脈繼承不夠精粹,隻能發出鼓音,這是中等資質,而你卻能散發出雷音,在何家整個家族中都是最優秀的,沒有之一,弟弟,你還敢說你不是我弟弟嗎!”何靈兒似激動,又似憤怒,秀拳狠狠捶在何逆塵胸膛上,卻被何逆塵震的後退三步。
何逆塵也驚訝於自己體內的血脈異變,自己的血脈中到底蘊含了什麽秘密,竟會被何靈兒輕易引動。
狂血?
當初聽雲姨說過,他身上有人與神兩種血脈,但在幼時被施展過涅槃之術,神血已經耗盡,唯有人族血脈留存在自己體內,莫非這便是人族血脈蘊藏的秘密嗎?
“姑娘,我覺得這一切還是有些突然啊,忽然多了個姐姐,我想靜靜。”何逆塵向後退了幾步,用手擋住自己。
何靈兒看起來很生氣,一把紙扇扇骨握的嘎吱嘎吱響,體內的鼓聲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使得何逆塵體內的氣血也越來越沸騰起來,轟轟雷鳴循著心髒的跳動聲,在每個人的耳旁響起,震耳欲聾。
鼓鳴、雷鳴此起彼伏,忽高忽低,令每個人的心髒都隨之波瀾起伏,更詭異的是每一次波動都恰好在在場之人心髒向外膨脹的那一瞬間,那種滋味仿佛被重錘砸中一般。
公仲謙捂著耳朵,麵色慘白,拿腳使勁提著何逆塵的小腿,讓他趕緊停手,何逆塵雖然自身並沒受什麽影響,卻根本控製不了體內的躁動。
而遠處那些白衣學子也個個左搖右晃,少數竟然都口吐白沫,顛倒在地,包括臉腫的不像樣的周離。
“師姐,快住手啊,師弟們承受不起啊!”有人狂呼,聲音都顫的不行。
“何師姐的血鳴之音又出現了,受罪的永遠是咱們,這一回,怎麽還多了一個更恐怖的家夥!”說的自然就是何逆塵,山丘之間一鼓一雷,承前啟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炸山。
便在此時,一聲厲喝陡然間震響,“靈兒,你在胡鬧什麽,差點讓本院長炸了爐!”
緊接著,同樣是一身白衣的身影出現在何靈兒與何逆塵之間,白衣白發白須,不是白秋風又是何人?
何逆塵看到白秋風時便明白了這一幫學生的衣飾是受誰的影響了。
何靈兒看到白秋風,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體內的氣血平複,而後很敷衍的舉扇行禮:“院長。”
“丫頭,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要知道,血鳴之音沒有幾個能夠承受得住,竟然逼得你使出這一招,”白秋風又緩緩轉身,淡淡的看了一眼何逆塵,道:“逆塵小子,別告訴我是你惹我們靈兒丫頭不高興的!”
何逆塵心中大呼冤枉,在此之前他都不認識這個女子,從始至終他都處於被迫應對得位置。
“院長,你搞錯了,沒有人惹我不高興,相反,我特別高興,你知道嗎,我,找到自己的弟弟了!”
“弟弟,誰啊?”白秋風愣了。
“就是他啊!”何靈兒走上前,抱著何逆塵的左臂,臉上流動著柔和的光。
白秋風大跌眼鏡,看看何逆塵,又瞅瞅何靈兒,半天也沒弄明白這是咋回事。
半個時辰後,在一處洞府之中,何逆塵、何靈兒、公仲謙與白秋風圍坐於石桌前,白秋風唏噓一歎,說道:“沒想到當年號稱幻劍成空的何幻劍竟然還有一兒子,小子,這一回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此話何解?”何逆塵不解,卻招來何靈兒的怒視,頓時悻悻的低下了頭。
白秋風掃視了幾人,神色極其認真,最後視線落在公仲謙身上,然後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公仲謙馬上會意,點點頭,保證自己不會亂說。
“院長,到底怎麽回事啊?”何靈兒很霸氣的攬住何逆塵的脖頸,瞅著白秋風問道。
“怎麽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弟弟還有個神使的身份?”
“神使,院長,你說的是那個被公主帶回宮中,一怒之下將驚鴻殿拆了,後來又將公主從鎮國獄救出的神使?”何靈兒一口氣說完,臉上寫滿了吃驚,臂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何逆塵使勁扒拉著何靈兒的胳膊,卻發現自己竟然掰不動她的手,在一次次角力中,他將自己的肉身實力運轉到極限,然而何靈兒依舊淡然自若,絲毫不受影響,隻是用一副戲謔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心中不由驚悚,這還是頭一次在肉身實力上他被人壓製,在最引以為傲的的優勢上竟然會被一個女子給擊敗,難道說她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白秋風點點頭道:“你之前還追問過我神使的名字,原來是這個原因。你的這個弟弟到現在都是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什麽樣的局勢中,你以為神使是那麽好做的,五祖之鄉與東皇國的關係自十年前便出現了裂痕。以往神權對於一統國家,聚合人心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而神權與皇權的關係便是同舟共濟,誰也離不開誰,但事實上,起決定性作用的依然是神權。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神在明麵上是由五個部落祭祀尊崇,從古至今,五行部落一直保持著超然的姿態,哼,那些長老的下巴從來沒有低過,即便是這世間的至強者行列的人,他們也不會放在眼中,哎,扯得有點遠了。自從東皇稱霸東荒,很多觀念與想法便開始潛移默化的轉變了,近些年來京州這邊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言論,便是神祇信仰危機論。”
“院長,你說的是那個東言學院最近傳出來的無稽之談?”何靈兒心中一動,雖然不知道院長所說與自己的弟弟有什麽關係,但隱隱間又好像猜到了什麽。
白秋風捋著胡須,目光沉吟了一息,道:“無稽之談,恐怕新禹皇聽著高興還來不及,當下他最需要的便是一種言論,一種另類的思潮。神祇信仰危機論,人族用信仰、祭祀來獲取神祇的憐憫,神跡的顯現,看似是一種平等的交換,事實上,卻並非如此。近些年天象司也在做一些研究,主要重心便放在了國運之上,他們懷疑國運便是人心信願的一種凝聚。
也就是說,信仰這玩意作用非同一般,利用的好了,對一個國家有利無害,反之,對東皇國都有可能產生顛覆性的影響。這便是危機論。”
何靈兒點點頭,道:“院長你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些了,弟弟是神使的身份是大巫師所說的,而前些日子我弟弟還救了公主殿下,據說陛下想做一些褒獎,卻被各司聯合阻止了,隻是因為所謂的神使身份。”
白秋風點了點頭,何靈兒一直是很聰慧靈敏,一點就透。
何靈兒將何逆塵的腦袋扭過來,正視著他說道:“弟弟,你老實跟我說,你以前是在五祖之鄉長大的嗎?”
何逆塵歪著腦袋,對上那雙犀利如劍的眼睛,莫名的心中發怵,吞吐道:“不……不是。”
“不是嗎,既然不是,那你和大巫師又是什麽關係?”
語氣很像在審問犯人,何逆塵心中即便不爽,卻不敢直言,因為那雙箍著自己脖子的手力道又重了幾分。
“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之前我是在一個小島上長大的,壓根不知道什麽是大巫師,我被公主打暈,帶到宮裏,再次醒來時,便遇到一個叫黎傾寒的女子,用金幌繩……”何逆塵如竹筒裏倒豆子般劈裏啪啦將自己的經曆都倒了出來,心中卻無比震驚,因為那雙犀利的眼睛居然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在引導自己說出心中的秘密。
“就這樣,哎,姑娘,你輕點,輕點,”何逆塵說的口幹舌燥,直到何靈兒滿意為止。
“你小時候的經曆咱們有的是時間說,現在我可以證實你說的沒有謊話,那麽撒謊的便是大巫師這個老頭了,哼,有一個將我何家人當作棋子的老家夥,放在從前我何家從不會受氣,如今,即便父母身亡,幻劍隕落,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何靈兒身上陡然間散發出一股可怕的煞氣。
何逆塵發現這個女子自始至終都很克自己,那種天然的情緒壓製簡直太詭異了。
“靈兒丫頭,我警告你,別做什麽傻事,別忘了你可是我們太醫院的院監,要以身作則,別動不動就用拳頭解決問題。”白秋風不無擔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