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河伯

  何逆塵慢慢吞吞的解釋道，一點也不擔心村子有沒有發生變故。


  沙沙。小樹林中似乎起風了，何逆塵知道那是樹靈在感激他，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丹田真氣壯大了不少。


  “《青帝造化經》果然神妙，能將功德轉化為修為，可惜功德難求，老老實實修煉才是最根本的途徑。”何逆塵心中暗道，旋即向村內走去。


  “等等我。”日光已經消失，黑漆漆的夜降臨，薇薇聽著林中風聲，想起方才的驚險場麵，心中有些害怕，趕忙追了上去。


  村子在山穀深處，何逆塵步伐平穩的走在黑石鋪就的小路上，完全沒有了方才的緊張之感，眸中反而多出一種莫名的憂傷，薇薇跟在他身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變得十分乖巧。


  透過路邊小樹林稀疏的枝葉，依稀可以看到村中的火還在燃燒著，但相比方才兩人所見，火勢逐漸轉弱，僅有一丈多高，而在火焰旁側，隱約有一道人影閃爍，朦朦朧朧間，還有歌聲飄飄蕩蕩，在林間縈繞，聲音淒涼，曲調悲愴，薇薇奇之，凝神細聽：


  “……逝我，逝我，風吹火燎，四方雲動，地神應我，愛子喜我，何必千秋。


  “今我，今我，道別千秋，獨酌獨醉，天地穹廬，萬物逆流，何所不垢？”


  “…………不歸，不歸，歲寒命古，英烈在土！酒化銀泉，以慰傲骨，何惜再飲血一場！

  歸來，歸來……”


  歌聲時高時低，時而悲壯時而平緩，猶如在講述著埋藏在歲月中的故事，無比真實，卻又觸摸不到，令人向往，同時自心底深處湧上一種敬畏之情。


  薇薇聽的入迷，不知不覺已是清淚點點，眸光閃爍。


  何逆塵麵色則是變得十分沉重，這首歌叫不歸歌，他的村子也叫不歸村，村裏有青伯，有鳥叔，還有他，再無他人。然而這首歌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記得上一次，是青峰神主大限將至，青帝擺酒與之對飲三日，而後青峰神主化道，村東邊則多了一座石碑。


  何逆塵心中一緊，還未踏入村裏，他便感受到一種壓抑低沉的氣氛，這是修煉者特有的感知。


  他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昔日幾個呼吸就能走完的幽徑此時卻變得極為漫長。


  終於，眼前出現了一堆篝火，火焰竄起半丈高，而在篝火旁，兩個人影相對而坐，一個是著墨綠衣袖的年輕男子，另一位則是一灰衣半百老者。


  “鳥叔，河伯！”何逆塵快步走上前，而薇薇則緊隨其後。


  歌聲依舊再繼續，青帝與老者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或者聽到兩人的到來，青帝在吟唱著不歸歌，老者閑適飲酒，看起來頗為愜意。


  何逆塵在離石桌前一丈外停下，在他麵前，有一無形的障礙令他難以靠近。

  那石桌前的二人似乎毫無所覺，何逆塵隻能與薇薇默默的看著，不過看起來並未發生什麽事，那老者便是汜水河伯，看樣子貌似不像要到大限的神。


  不歸歌被重複的唱著，聽起來卻不覺乏味，悲音陣陣，令何逆塵都沒了食欲。


  “他們在幹嗎？”薇薇皺著眉問道，這一幕與林中遇到的黑色物質一樣都很詭異。


  “不知道，薇薇，你餓不？”何逆塵關切的問道


  薇薇摸了摸肚子，點點頭，二人遂坐在火堆旁，支起架子，將帶回來的野豬清理幹淨，開始燒烤。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聲大笑，“好，好，好，青帝贈我無憂釀，不歸召我英魂旗，青帝，與你共飲，倒是讓我想起很多往事啊。”


  青帝莞爾一笑，說道：“河伯，昔日你覬覦我的無憂釀，每每以修煉資源誘惑塵兒偷我的酒給你，我可是都知道的。”


  他將桌上的酒壇推到河伯麵前，示意道：“這一罐酒是足夠你一直喝下去了，拿去吧。”


  河伯沒有拒絕，收入袖中，他的臉上雖然皺紋密布，但額間的兩隻金黃色的牛角卻襯的其英武不凡，眸子更是藏著睿智之光。


  隻是如今他的眉宇間卻彌漫著一層灰敗之氣。


  “這些年塵兒能夠成長到這般地步，都是你的功勞啊。”青帝悠悠說道，身上散出柔和的生命氣息。


  “非也，我主要是為了這杯中酒，以後老頭我就不用再腆著臉向你要酒了，至於你心中大計也不用再尋我，這一回一定要好好醉一場！”


  “這樣也好。”青帝淡淡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來，轉過身對一直在望著他們的何逆塵、薇薇喊道：“塵兒，你過來。”


  何逆塵緩緩走了過來，眸中的悲傷卻更深了些，青帝與河伯之間的話並未瞞他，被他清晰聽到。


  “河伯，他……”他聲音有些沙啞，目光則看向了河伯，那濃鬱的死氣瞞不住他的感知。


  ——一位神祇即將走向死亡


  “他的傷太重，我也無能為力，唉……”青帝經過他身邊時歎了一聲，走向青帝居。


  “河伯。”何逆塵輕輕喚道。


  “沒必要這樣，老頭我還能活個一年多呢。”河伯不耐煩的擺擺手，目光忽然一亮，問道：“小子，你是不是又突破了？”


  何逆塵怔了怔，點了點頭。


  “嘖嘖，就算在那令人厭惡的三十三重天，你的天資也是少見的，可惜沒機會看到你成神了。”他有些惋惜道。


  何逆塵上前一步，說道：“河伯，我體內有噬血雷蠱，憑借《青帝造化經》根本無法邁出成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