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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夜遊

  及眾人下了朝,上京裏卻忽然傳揚著四皇子周瑾為平西侯所重傷,昏暈過去,臥床不起的流言。


  戮王府上下亂成了一片。


  詔獄司中也是人心惶惶的。


  隻聽說,戮王府裏,四皇子周瑾的居所裏,昨夜一夜就端出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王府裏居住的神醫焦頭爛額,因著四皇子周瑾不省人事,整個王府瞬間沒有了主心骨。


  戮王妃蘇喬因著戮王出事一事,正沉浸在悲傷中,更是看顧不過來。


  這傳言出來,上京中盡是看笑話的人。


  但風暴中心,被關注著的蘇喬卻並沒有那麽淒慘。


  平西侯自是也聽管家說了這個消息。


  他身下晃動著的椅子忽然便停了,臉上神情古怪。


  “我將他打得人事不知?”


  平西侯想起來昨日,對方那把毫不猶豫落在自己眼底的刀尖,心想,到底是誰在打誰啊?

  管家打量著平西侯的神情,試探著問道,“侯爺?”


  平西侯收斂起臉上的神情,擺擺手,

  “不用管,戮王府特意放出來的消息罷了。”


  管家略皺眉,“若真是戮王府放出來的消息,四殿下是擺明了要和侯爺割席了?”


  平西侯看向管家,反問,“難道昨日本侯與周瑾打生打死,這不叫割席?”


  管家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割席而已,昨日,周瑾是真的想要了本侯的命。”


  不過,他也是真的想要周瑾的命。


  平西侯不想管這檔子事,他重新晃動起身下的搖椅來。


  “最近這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事,不要來煩本侯。”


  管家看了一眼平西侯分外平靜的神情,應聲“是”。


  這一日是在沸沸揚揚的傳言中過去的。


  直到夜幕落下,周瑾和平西侯的這檔事仍舊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蘇喬和周蘊窩在床邊看了一個下午的書,做得蘇喬腿腳生軟,便攛掇著周蘊陪她出來。


  周蘊本是不願的,但蘇喬好說歹說,又說到了,上元節的時候,兩人各在一處忙碌,生生錯過了。


  頗為遺憾。


  周蘊一聽,連拒絕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了。


  再看蘇喬軟軟朝他投來的目光,周蘊還能說什麽?

  蘇喬改換顏容,換了一身藕粉色的春衫,扶髻如柳絲,發髻之間穿插著好看的釵環翠羽,明月耳鐺垂在她的臉頰邊,黃玉底的耳鐺映襯得她麵似芙蓉。


  周蘊眼都看直了,忽道,“這般盛裝,以後用你自己容貌的時候你要再扮一次。”


  他想看。


  蘇喬淺淺一笑,走過去拉著他的手,清脆的聲音道,“好啊。”


  兩人偷偷從王府裏溜了出來。


  此刻,華燈初上。南華大街裏還結著上元節時候掛上去的華燈。


  沿著長街的兩邊一路延伸過去,打眼一看,好像是蜿蜒著的粼粼河流。


  大街上人並不少,雖然最近上京城裏,大事小事不斷,各家各戶也都約束著家中晚輩不讓外出。


  就唯恐在這個時候衝撞了什麽,引起禍端。


  但總有偷偷跑出來的,仍舊是過著和此前別無二致的生活。


  蘇喬和周蘊手牽著手,沿著長街慢慢地走過去。


  晚間的風拂來,吹起兩人的衣角,周蘊側頭一看,燈火之下蘇喬恰好仰頭,兩人目光對上。


  蘇喬的眼中倒影了華燈裏流轉的一整個塵世與人間。


  他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蘇喬的眉眼。


  粗糲的手輕輕地擦過蘇喬嬌嫩的肌膚。


  帶來些許的癢意。


  蘇喬由著他的動作,微微偏頭,將臉頰都擱在他寬闊的手掌之中。


  而後輕輕地蹭了蹭。


  察覺到蘇喬的動作,末了兩人一齊笑了。


  “怎了?看癡了?”


  蘇喬笑問周蘊。


  周蘊不由勾唇,目光灼灼似火焰,“我的確是癡了。”


  他撤開手,繼續拉著蘇喬往前走。


  “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定然是十分艱難。”


  蘇喬輕輕搖頭,頭上的珠翠隨著她的動作一起晃動,相互碰撞,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音。


  “不艱難,倒十分充實。”


  蘇喬總是這樣,再困難的事在她眼中似乎都不以為意。


  周蘊繼續道,“北邊倒有好些名貴的藥材,我已讓人為你準備著了,你身子近來可還經常犯病?”


  周蘊將她的事放在心上這件事挺讓蘇喬心中熨帖的。


  “犯病應當是犯的,隻是換了一種形式。”


  周蘊想起來她昨天沉睡不起,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模樣,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


  “變成終日沉睡不起了?”


  蘇喬糾正他的說法,“倒不是終日沉睡不起。”


  但的確是沉睡不起。


  兩人已經走到了南華大街的盡頭,這裏道路四通八達,望著從不同方向延伸出去的幾條道路,周蘊和蘇喬停下了腳步。


  “我們去何處?”


  周蘊充分尊重蘇喬的意見。


  蘇喬想了想,指著其中一條路道,“去一趟書院?”


  周蘊凝著還舉著手的蘇喬,忽歎息,“你是一刻都閑不住?”


  蘇喬乜他一眼,“去不去?”


  “去!”


  因著是臨時起意,所以兩人到靈玉書院的時候,書院的山門早就已經落鎖了。


  兩人站在山門下,看著那緊閉的山門,周蘊看蘇喬的目光裏帶了笑意。


  “我們翻進去?”他試探著問道。


  蘇喬挑眉,“那不然如何?”


  說幹就幹,兩人繞到了僻靜的角落,輕鬆地翻牆進了書院。


  靈玉書院,因向來標榜著自己乃是清靜地,因此這段時間規定學子們熄燈安歇的時間便一再地提前。


  蘇喬和周蘊又來得晚,因此,庭院之中隻餘了清冷月光掛在婆娑的樹影間,四下一片靜謐。


  周蘊辨認了一下方向,取了一條花木扶疏的小路走去。


  靈玉書院是容太師的大本營。


  此處早就不是什麽學子們求學的清靜地了。


  容太師在靈玉書院所在的山中藏匿著一批兵馬。


  以供養書院為遮掩,在暗地裏供養著那批兵馬。


  若不是朝堂上蘇喬偽裝的周瑾又過於地咄咄逼人,而周蘊的死訊又來得如此突然,讓容太師看到了希望。


  容太師也不會暴露出這件事讓蘇喬和周蘊知道。


  就在上京城郊外,在皇城跟前,在景帝的眼皮子底下,竟是能讓對方綢繆如此之久。


  蘇喬和周蘊雖是知道這批兵馬的存在,但卻並不知曉其中具體的數目。


  周蘊此前還想著要尋一個時間過來打探一番。


  沒想到,蘇喬和他存了一樣的想法。


  走了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靈玉書院的案宗室。


  這裏存放了這些年來靈玉書院的各項采買往來的賬冊。


  要供養一批兵馬是需要很大的銀兩往來的,隻要有往來,賬冊上定然會有提及。


  從這上頭推算就能得到大致的答案。


  並不需要蘇喬和周蘊直接前往兵馬所在地打探。


  那樣很可能會打草驚蛇,使得容太師警惕。


  兩人很快就拿到了賬冊,並不需要很多的賬冊來相互佐證,蘇喬和周蘊隻拿了前年,前前年兩年整年的賬冊。


  一來,這些賬冊早就已經歸檔,平常裏不會有人想著再來翻看。


  二來,距離時間近,也好根據物價的調整算出其中的差距。


  學子住舍中,溫然洞開著屋舍的門,麵向著庭院,微微歪坐著,撐著案卓,目光流落在庭院裏隨著風聲而搖晃的樹影上。


  他卻並未掌燈。


  自從明澤離去後,屬於兩人的住舍便隻剩下了溫然一人。


  他一人便要放縱一些。


  類似於這樣奇怪的舉動,若是有旁人在,他便是想做估計也不會被允許的。


  其實平常的時候,他也並不如此。


  隻是在聽說了周蘊出事的事之後,溫然便成了如今這一副樣子。


  這兩日都不曾去課上。


  先生和其他同窗不知曉其中內情也曾來詢問過。


  見對方要麽是閉門不見,要麽見了就沉默著什麽也不說。


  在來過了幾次之後也沒有人再過來了。


  溫然也不知自己的思緒在何處,隻是似乎盯著那樹影晃動能讓自己的好受一些似的。


  忽然,那樹影不自然地晃動了下,似乎和隨著風而晃動有些不一樣。


  溫然一愣,便看見一雙手撥開樹影,而後,一男一女從樹影之間走出來。


  庭院中清冷的月色落在兩人的身上,隻襯得兩人風姿綽約。


  隻是……


  這兩人是誰啊?


  溫然愣愣地,一時忘記了叫喚。


  而後,他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溫然。”


  記憶一下衝破禁錮,衝到他的跟前來,他看著那走上前來的陌生女郎,喉頭卻哽住了,雙手顫抖。


  “戮,戮王妃?”


  他不確定地問,雙目死死地盯著對方,似在期待著什麽。


  蘇喬點點頭。


  溫然雙目陡然大睜,他盯著蘇喬陌生的臉看了會兒,視線陡然轉落,盯著蘇喬和周蘊交握著的手。


  “他……”一個字出口,卻接續不下去了。


  “溫然,好久不見。”


  是熟悉的冷調。


  溫然眼眶微熱,差一點就要落淚。


  “王……”


  一個字起頭,他聰明地沒有接著往下說。


  他忙從案卓後踉蹌起身,奔到庭院中來。


  看著眼前高大的人影,熟悉的身形,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


  竟然真的是戮王。


  戮王竟然沒事!


  他竟然在上京!


  “大人有何吩咐?”反應過來之後,溫然連忙詢問道。


  蘇喬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直截了當地道,


  “上前年,前年書院中師生學子們吃穿用度的花用你大致是記得的吧?”


  溫然看了一眼那書冊封麵上寫著的字,點頭應道,


  “我是還有印象。”


  他接過了蘇喬的冊子,大致明白了戮王和戮王妃是要查靈玉書院的賬目。


  隻是……


  這是何緣故啊?


  溫然心中疑惑,但他也知曉此刻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他隻問,


  “賬目整理出來之後,如何交給您?”


  這個問題蘇喬早就想過了,她道,“東西整理好之後,你自去西樓,明日午後我們在西樓碰麵。”


  “是。”


  溫然痛快地應道。


  事情交代好了,蘇喬和周蘊便離開了。


  而在兩人離去之後,溫然的住舍裏便亮起了燈。


  隻是他仍舊閉著門。


  蘇喬和周蘊策馬回城。


  這個時辰,城門早就已經落了鎖,於是,兩人便也沒有進城,而是去了城外就近的客棧。


  靈玉書院山門腳下到城門的這一段距離裏,散落著的店鋪可是不少。


  皆是因為靈玉書院而興起的。


  周蘊和蘇喬進了距離城門最近的那一個。


  這段時間正是迫近著書院春招,是以,從全國各地趕來求學的學子們幾乎也都是下榻在些客棧中。


  兩人進去的時候,客棧裏人聲並不少,儼然一副熱鬧的模樣。


  青衫的書生學子們聚在一處,談詩詞說賦文。


  燈火溫溫,各自對坐,身前的案卓上擺著一隻小泥爐。


  爐子上噗噗噗地或是溫著茶水或是溫著酒水。


  店鋪小二見蘇喬和周蘊進來,連忙上前接引。


  將兩人引到了一出桌前坐下,詢問道,

  “兩位客觀可要用些什麽暖身的酒菜麽?”


  見著兩人是從外冒春寒而來,且周身融著清冷的氣息,是以,小二才會有這樣的詢問。


  蘇喬微微搖頭,她冷倒是不冷,就是跑了這一趟,肚子裏的食物早就已經消化了,此刻有些餓了。


  “來些飽腹的菜,上些清茶”說著蘇喬看向周蘊,

  “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周蘊卻是搖頭,“就按你說得上。”


  小二瞧著兩人的模樣,儼然是上京求學的學子和其賢惠周到的妻子,臉上露出會意的一笑,吆喝道,“好嘞。”


  而後便甩著肩膀上的帕子去了後廚。


  沒多久,清茶就上來了。


  而那邊談詩說賦的兩位學子也不知怎麽說到了最近上京最熱議著的事上。


  “戮王雖多殘暴,可沒了他坐鎮大周,周邊的其他國家恐怕要蠢蠢欲動了。”


  說著這話的學子歎息一聲。


  聽二人提及了戮王的事,小二便忍不住了,他一邊在給蘇喬和周蘊倒茶一邊高聲道,


  “那可不是,當初戮王將周邊各國打退可是花費了不少精力的,都說如今這朝堂中,連平西侯也是比不上戮王的,也不知戮王歿了,平西侯能不能披掛上陣?就是能,又能不能打退各國呢?”


  這問句實在是有些犀利了。


  兩位學子思索了下,皆搖搖頭,那話雖沒有說出口,卻已經有了答案了。


  “小哥,不想你竟有著如此見地,我等佩服。”


  被這兩人誇讚了一通,小二有些不好意思,

  “小人厲害什麽,不過是聽山上的學子們說得多了,這才學樣地記了一些罷了。”


  這兩個學子正是為了山上的靈玉書院來的。


  聽小二提及,不禁越加引起對山上的向往。


  “小哥就住在靈玉山下,想來平常也常和山上的學子們接觸吧,不知山上的學子們都是怎樣的?”


  小二思索了下,他已經倒好了茶水,卻也沒有離開,而是就站在周蘊和蘇喬的身邊。


  “總歸是和兩位客人一樣厲害的人物。”


  說罷,他拘謹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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