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情況如何?
青絲拂起又下落,繼而一聲錚錚之音後,蘇喬和劍和平西侯的雙刀撞在一起。
兩人誰也不讓誰,平西侯雙刀交疊壓向蘇喬。
蘇喬反手橫劍在身前,將雙刀製住。
殺意與殺意碰撞。
而在碰撞之上,是蘇喬和平西侯對上目光後碎裂的火花。
雙刀與長劍拉扯,一擊剛畢,另一擊又起。
蘇喬出招昭正,往往是從正麵攻來,用自己的力度和劍技,如同強大巍峨的山嶽向著平西侯碾壓而去。
如此一來,她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極為迫人的氣勢。
平西侯剛和她交手就嚐到了各種滋味。
一開始,他暗自嘲笑對方不自量力,竟在他一個經年老將麵前賣弄自己的氣勢。
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隨著兩人交手的招數越來越多,平西侯也不得不收起自己此前輕慢的想法。
他麵上的神情也從一開始的不屑變得極為凝重。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兩人手中的武器就已經交鋒了不下十次。
這樣的程度,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力度,換做是常人,早就已經敗下陣來。
可蘇喬不是。
隨著解鎖的萬能體數量增多,蘇喬的體力和武力便呈現了直線的增長。
突入起來多出來的力量並未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她習慣這樣的強度,就像是她是在拿回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
蘇喬思忖著,或許她的確是真的曾經擁有過。
長劍劃破了平西侯的衣衫,也劃傷了對方。
平西侯漸漸地掛了彩。
其實蘇喬也沒有很好。
平西侯的雙刀同樣將她的衣衫挑破,劃破她的皮肉。
兩人皆有負傷,然而亦都隻是一些小傷。
長劍清輝在蘇喬的手中翻轉,劍花淩厲,平西侯以自己戎馬半身為刀,撞到了蘇喬的跟前,卻是半點好也沒有討到。
這一番交鋒,兩人竟打了個不相上下。
一擊分開後,平西侯終於停下了攻擊。
蘇喬下一擊本已成型,就要落在平西侯身上。
眼見平西侯站住不動,她微微皺眉,匆忙之間偏了劍向。
刹那間,平西侯身側的梨花木椅上便落刻上一條深有一寸的痕跡。
平西侯瞥了一眼那道刻痕,而後看向蘇喬。
蘇喬挽劍立住,與平西侯兩相對峙。
“本侯倒是看錯眼了。”
蘇喬挑眉問他,“那侯爺還打不打?”
言下之意便是,侯爺是不是還要選擇與我為敵?
平西侯握緊了手中的雙刃。
片刻之後,他忽然抬頭,眸間射出執迷的光,
“打!”
他聲音洪亮,響徹在這間屋子裏。
叫他在此刻放棄,他絕做不到!
蘇喬並不意外對方的反應,她握緊了手中的劍,躬身蓄力。
此刻的她,就像是蟄伏著,亟待爆發全身洶湧力量的貓科動物。
她身形小巧,可以兼顧靈活。
她風格昭昭正,正麵攻去,速度極快,劍影舞動如花,密不透風的攻擊立時便將平西侯給罩住了。
而平西侯力道奇大,每每和對方撞上蘇喬的手臂都會忍不住地發麻。
好在,她使的是劍,借力而瀉力,腰一旋一轉之間,便將對方迫來的無匹力道給卸出去了。
很快,整個花廳便被兩人打得破爛不堪,兩人的戰場也從花廳移動到了外麵。
院子裏擺著一架兵器架。
平西侯徑直向著兵器架而去,一邊躲開蘇喬的攻擊一邊給自己換了一個武器。
他腳尖挑起一把長槍,右手伸出,握住長槍,身子如龍翻轉,長槍過肩向著蘇喬刺來。
劍尖與槍尖錯開,寒光一點,閃落進蘇喬的眼底。
她去勢不減,兩人一左一右,平西侯卻又忽然折身,槍頭繞過肩頭回來,直接刺向蘇喬的後背。
槍尖刺穿空氣,空氣中微小的浮沉因之而震顫。
蘇喬執劍反手往上,而後極速轉身,槍尖一點落於劍身闊麵。
平西侯手中力道加重,身體前傾,將力道都壓向蘇喬。
劍身因而彎若半弦之月,劍身雪光中映照的是蘇喬堅毅的眉眼。
她掃了一眼神情有些猙獰的平西侯,左手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長槍。
蘇喬錯開身子,右手往前一推,身體向著平西侯的方向前進。
左手卻拉扯著長槍往自己的是呢上攬。
平西侯自是往回撤槍。
蘇喬力道不小,一時間平西侯竟然沒辦法將槍撤回來。
她翻轉劍刃向前,右手鬆開,劍順勢而落。
與此同時,左手握住長槍,借此借力翻轉身體,腳背繃直直直將長劍踢向平西侯。
平西侯見狀,輕輕側身,抬腿將刺來的劍踢開。
長劍飛落在地上,發出金屬撞擊清脆的聲響。
“主動丟棄武器,自尋死路!”說著,他大手向蘇喬的肩膀抓來。
卻不想蘇喬足夠的靈活,左手捏緊了長槍,再一次翻轉身體,如同靈活的魚一般,再一次地躲過了他的手。
雙腳不過才落在地上,那邊,平西侯的長槍就刺來了。
蘇喬連忙側開。
平西侯似是有意要封她的退路一邊下殺手,一邊不讓她靠近長劍摔落的位置。
自然了,兵器架的位置也是不會讓她接近的。
蘇喬的形勢打眼一看似乎很被動。
然而她本人卻不那麽認為。
蘇喬再一次地捏住了平西侯的長槍。
一番打鬥,她身上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傷,骨節分明的手上沾染著點點血跡。
這些血跡有她的,也有平西侯的。
她的發髻有些亂了,垂下青絲來,掛在額角的兩邊。
平西侯的掌風襲來,蘇喬的發絲此刻經由風一吹,便如蝴蝶一般要飛躍出去了。
也就在這個瞬間,蘇喬右手間忽從寬大的袖間冒出一柄約莫四寸長的短刃來。
猝不及防之間,短刃橫掃劃過平西侯的脖頸。
他匆匆仰頭,而後脖頸之間一陣清涼。
立領的衣衫被隔開,冷風裹挾著殺意肆意地衝刷著他的皮膚。
平西侯轉手為爪,抓住了蘇喬右手手腕。
蘇喬右手卻在這個時候一鬆,短刃下落。
她右手反扣住平西侯的手,製在頸前,另一隻手則鬆開了長槍於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短刃。
蘇喬左手握著短刃,快準狠地刺向平西侯的眼睛!
平西侯反應也不慢,在蘇喬鬆開左手的瞬間便收槍而回的同時,單手折斷槍杆。
握著著槍頭調轉,刺向蘇喬。
兩人的動作幾乎是在同時發生。
然而蘇喬的動作到底是快了那麽一瞬間。
先於平西侯的槍尖,蘇喬的短刃刃尖已經映進了平西侯的眼底。
寒芒凝聚於一點,如同流星一般,跌落進平西侯的眼中。
堪堪在最後一線,兩人都沒有將手中的武器壓下。
蘇喬望著平西侯的眼睛,忽然笑了。
“侯爺,以我的力道,你可以賭一把,我能不能從你的眼睛將你的腦袋貫穿?”
平西侯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不用想他也知道答案。
不然,他方才就已經壓下槍頭了。
他垂眸,看向蘇喬,凝著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道“你竟真的打算殺我。”
蘇喬不讓步,反問對方,“你不也是真的想殺我嗎?”
平西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兩人就用這樣的姿勢對峙著。
而遠處,廊下,是被兩人動作嚇得躲在柱子後麵不敢言語動作的侍從們。
這都是什麽情況啊!
一個大權在握的侯爺。
一個深受寵愛的皇子。
兩人竟然刀劍相向,互相想要殺了對方。
對方繞是在這上京城見過世麵的,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場麵啊!
心髒嚇得都要停了。
許久之後,平西侯臉上緊繃著的神情在瞬間便散了。
“我輸了。”
他這一生鮮少承認自己輸。
可是如今性命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
他又還要如何?
倒不是畏懼和周瑾兩敗俱傷。
平西侯並不懼怕死亡。
隻是他這一去,他身後這個大家又要如何?
沒有他的庇護,他的妹妹在宮中該要如何艱難?
大半輩子殺人征戰,平西侯早就已經沒了多少親人。
他唯有的嫡親妹子如今在宮中。
他嫡親的外甥如今因為被牽連被軟禁在了皇子府。
又因為眼前這人喪失了爭權奪利的動力。
他就算是和周瑾共死了又如何?
也不過是便宜容太師等人罷了。
平西侯率先鬆開了手,槍頭落下,砸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喬在他身後也鬆開了自己的手。
她眉眼之間仍舊藏著警惕。
手中的短刃不曾收起。
她退後兩步,擦了擦臉上的血,握著短刃朝平西侯拱手道,
“我身上事務繁忙,暫且告辭了。”
平西侯沒有什麽旁的反應。
蘇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撿回自己的劍離開院子。
蘇喬衣衫破爛,破爛的衣衫上沾染著血跡,顯得頗為狼狽。
這一路出來,她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短刃穿過平西侯府出來。
周二等在平西侯府外,難免有些緊張。
他抬頭看了一眼日頭。
按道理來說,王妃該早就出來了才是。
怎會現在還不出來?
他心下打定主意就要上前去問,忽看見蘇喬提著劍從平西侯門走出來。
見狀,周二嚇了一跳。
門房也嚇了一跳,躲在門後不敢動彈。
周二連忙上前,急急扶住了蘇喬的手,聲音發緊地問,
“殿下,何人傷了你?”
聞言,蘇喬不免冷笑,“還能是誰?誰又敢傷我?平西侯傷的我。”
周二看著蘇喬的情況,聽著她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應當是沒有受嚴重的內傷。
可……
即便是皮肉傷,落在自家主子眼中,那也是很大的事情。
這下,是真的把天給捅了!
周二忙道,“殿下受了傷,速速與我回府!”
蘇喬任由著周二將自己扶著上了馬車。
才剛坐下,那車夫便架著馬飛一般地竄了出去。
太過匆忙,蘇喬猝不及防之間忍不住往後仰倒,嗑在了車廂上。
發出了極為清晰地咚的一聲。
這傷原本不算什麽,可它牽扯了蘇喬原本的傷口。
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周二登時緊張。
“王妃,你還好嗎?”
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心想給蘇喬看看,卻又礙於身份之防不敢去看。
蘇喬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回答他道,
“倒也還好。”
她停頓了下,繼續揉著自己的後腦勺,
“我讓你去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這就單純的是沒有話找話了。
兩人這段時間協作許久,周二的能力蘇喬是看在眼裏的。
又有什麽事情是對方做不好的呢?
周二看出她的意圖,倒也不戳破,而是認真地回答道,“王妃放心,事自是已經做好了。”
蘇喬點點頭。
她閉上了眼睛,“那好,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動手了。”
蘇喬的聲音漸漸淺去,“首先動手的對象是平西侯。”
蘇喬是真的有些累了。
這一閉上眼睛便直接睡了過去。
到了戮王府門前,周二喚她她也不曾回應。
這可將周二嚇了一跳,連忙將蘇喬抱起衝進王府。
徑直衝進了申神醫所在的藥房。
周二將蘇喬抱著進戮王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周蘊的耳朵中。
他立時就坐不住了,跟著來到申神醫的藥房。
等真的看清了蘇喬的模樣,曾經從毒窟將蘇喬抱回的記憶再一次地湧進了周蘊的腦海。
“喬喬!”
他連忙奔過去,奔到蘇喬的身邊,看清了她身上交錯的傷,雙手前伸,本想是將對方擁在懷中。
如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既想將蘇喬擁在自己懷中,卻又擔心自己的動作會傷害到對方。
見蘇喬閉著眼睛,周蘊的擔憂,恐懼,化為怒火,擠壓在心頭。
沉甸甸的。
他猛地轉頭,咬牙沉聲道,“周二!”
聲音裏含著無盡的威勢和怒氣。
周二連忙跪下,“屬下保護王妃不力,主子責罰!”
周蘊臉色陰沉,“說!什麽情況!”
他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周二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來。
在聽到蘇喬乃是被平西侯所傷之後,周蘊捏緊了手,
“這個老匹夫!”
戮王府和平西侯的梁子,蘇喬和平西侯的梁子可是由來已久了。
此刻,周蘊的眸間已經隻剩下對平西侯的殺意。
隻有在看向蘇喬的時候,他目光之中的怒氣才會收斂一些。
“喬喬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