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偏疼
景帝心中是很動容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蘇喬這才離開摘星樓。
她從摘星樓離開的消息不多時候便傳進了各位皇子的府邸。
“父皇真的那麽喜歡他嗎!我長那麽大還從未去過摘星樓!!”院子裏,周厘憤憤地一邊將箭羽投進壺中一邊嚷嚷道。
這樣分心的結果就是,他的箭羽偏了壺,跌墜在地上。
周厘皺眉,將箭羽一把扔在地上,
“不玩了不玩了,投壺真沒意思。”
周麟暼了一眼他摔落在地上的箭羽,走過去撿起來,捏在手中,細致地將箭尾綴著的羽毛一一撫幹淨。
“稍安勿躁,豈止隻有你不曾去過摘星樓。”
除了周瑾,哪還有其他的皇子去過摘星樓呢?
周厘順著周麟的話一想,臉色更不好看。
“父皇,也太偏心了!”
周瑾乜他一眼,“你第一天知道?”
周厘抿著唇沒有回話。
周麟失笑一聲,右手握著箭羽,投出去。
隨著清脆地咚地一聲,箭羽落進壺中。
而周麟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那一日在詔獄司,我觀周瑾似乎是一個會些拳腳的人,春天到了,春獵也該開始了。”
周厘茫然地看著說話的周麟,“什麽意思?”
前一句還在說周瑾怎麽下一句就在說春獵的事了。
周厘不太高興地道,“春獵我不感興趣,這也太無趣了些,每一次春獵,我都墊底,也太沒意思了。”
周麟回頭,看見那張和自己仿佛的臉上掛著不滿與愁憂,心中不免生出萬千感慨。
他這個哥哥,或許好就好在這個地方。
簡單地讓人羨慕。
不過瞬間,周麟就收斂了感慨的神色,變得冷硬起來。
可是簡單,同時也是很致命的事情。
“去看看也無妨,上京城內的景色看夠了也該出去看看了。”
這話周厘是愛聽的,想起去年打獵的時候,除了打獵排名一事他不太開心之外。
春獵本身倒是挺讓他開心的。
“你說得也不錯,是該出去走走,算著時間也快到了,我這就讓下人準備東西。”
周厘說著要走,周麟卻忽叫住了他道,
“等等,先不著急,我有個問題要詢問你。”
“什麽問題?”
周厘不由有些得意,想想他這個一貫在眾人口中聰明的弟弟,竟然也有向他討教的一天。
周厘頓時覺得自己的腰板都硬了。
他期待地看著對方,心中暗暗決意,要好好地說一說,好解答周麟的疑惑。
這樣也不枉然周麟向他提問。
周麟看他的反應,更覺好笑,眸間忍不住帶上了些許溫度。
他看看周厘又看看自己身旁的位置。
示意周厘過來坐下。
周厘會意,大方地坐過去,“你究竟有哪裏不懂的隻管說來,我若是知道,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一副慷慨解囊的模樣,表情生動。
“兄長以為,我和你,母後和舅舅更疼愛誰一些?”
“啊?”竟然是這個問題?
周厘愣了愣,這讓他怎麽回答啊?
周厘悄悄地看了一眼周麟,和自己麵容幾乎一模一樣的弟弟總是不苟言笑,言談冷漠。
但與此同時,做事也很是穩重。
這府邸上下的事,幾乎都是他在打理。
兩人從出生起就一直待在一起,就連分了府出來也仍舊待在一起。
周厘心裏知道,在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雖然他還未見過,它究竟是吃人不吐骨頭在何處。
他不曾見到也定是因為有周麟擋在自己的身前。
所以,周厘其實對自己這個弟弟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與此同時,周麟能為他做那麽多,周麟對他的感情也應是很深厚的。
所以,周厘從來不曾想過,在他和周麟之間,母後和舅舅到底更偏愛的是誰。
他也不明白,周麟為何會問這個問題。
是因為感受到,母妃和舅舅更偏愛自己嗎?
這麽一想也確實是。
每一次進宮,母妃總是和自己言談甚歡,母子兩人湊在一起說話。
也許就是這樣的時候,周麟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還有,每一次舅舅或是表哥們過來,都會給自己帶來有趣的小玩意兒,卻從來不為周麟帶?
是不是因為這樣,周麟就……
這麽一想,周厘忽然覺得心裏很愧疚。
他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周麟的眼睛。
害怕在其中看到對自己的埋怨。
他磨蹭了下,才扭扭捏捏地道,
“弟,弟弟,你……我知曉母妃和舅舅是更偏愛我一些,我們忽略冷落了你,你可千萬別放心上,我們定不是故意的。”
周麟見周厘扭捏半天,最終才得出這個結論,不由覺得好笑。
他還以為,周厘會說,母妃和舅舅更偏疼自己呢。
畢竟,他們支持著的人,是自己。
也罷,周厘這麽想,那他也就順著這麽說。
“那如果,你想要我消失,自己獨享所有的疼愛,母妃和舅舅會如何想?”
周厘聞言,嚇了一跳,猛然抬頭,慌亂地擺手道,
“不不不,我不可能這麽做的。”
他恨不得對周麟更好一點,以彌補對方呢!
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而且他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啊!
周麟凝著神色,緩緩搖頭,“不,你會這麽做。”
周厘都快哭了,“弟弟,你別……我怎麽可能這麽做啊!”
“因為有偏愛,就有一部分愛是分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沒有我,你得到的會是完整的,十成的愛,你不向往嗎?”
周厘搖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向往,不向往,我不向往。”
“那你說,周瑾向往嗎?”
周厘搖頭的動作忽然停了。
“周瑾?”他反問,陷入思索中。
周麟點頭,“對,周麟,他會向往得到皇後和陛下十成的愛嗎?周蘊中毒,周宸卻還安在,他從野歸來,手段狠辣,會不會容不下自己並不親厚的弟弟?”
周麟一字一頓地道。
聽完他的話,周厘背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弟弟,你別再說了!”
他滿臉寫著拒絕,“這也太讓人害怕了。”
周麟說對方行事狠辣,周瑾就很容易想到在詔獄司看見對方對犯人用刑的樣子。
那張臉,那隻手,那柄刀。
想想就很令人毛骨悚然。
“你別再說了。”周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像是想將雞皮疙瘩都掃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