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出城憑引
“你令斥候快馬加鞭將信送回去，而後帶著我的手令去伏安，就近調兵！”
周二愣了愣，略皺眉，“主子，鎮守伏安的大將是平西侯的部下。”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兵他們調不過來。
周蘊又何嚐不知道鎮守伏安的大將是平西侯的部下？
但是，如今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呢？
周蘊對周二道，“你先去伏安，若是伏安不認調令出兵，那你就即刻啟程前往上京，直奔西山大營。
周二點頭，為今之計也就隻有如此了。
他抱拳應是，“主子放心，屬下定然將兵馬帶來。”
周蘊麵具下麵容凝重，“好”
周二轉身離去，要了最好的馬匹，當夜便策馬離開北原縣。
周蘊一整個晚上都在城牆樓上探測著北耀大軍的情況。
值守的府君換了輪班，他卻仍舊不曾下過城樓一步。
飯菜是周宸著人送過來的。
雖是戰事吃緊，但是災民那邊建造的工作也不曾停下。
北原縣整個晚上動靜很大，瞞不住那些災民。
因此，在當日清晨齊葦前去賑災所位置的時候，災民們擔心的皆是這件事情。
齊葦掃過眾人布著擔憂神情的臉，點頭應是。
“沒錯，昨夜的動蕩的確是因為北耀大軍突襲，現今已經兵臨城下了。”
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北原的居民們。
因此，齊葦也不曾想過要隱瞞。
聽到他的話，眼前的災民們交頭接耳具都陷入了嘈雜之中。
齊葦隻靜靜地看著他們，沒過多久，眾人討論的聲音一停。
負責所有災民的寧武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脊背挺直，眸含凶光，“齊大人，我們可以幫著做什麽？跟著上戰場？”
齊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一一掃過他身後的諸人。
“這是你們討論出的結果？你能代表所有人嗎？戮王和本官並不會阻止諸位離開北原，自尋出路。”
換而言之，他們隨時可以離開北原。
周蘊接受戰爭的目的，也是為了大周的子民們能更好更安寧的生活在大周。
聽到齊葦的話，諸人皆是搖頭，人群中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齊大人，我們不會離開北原的，這裏是我們的家鄉，齊大人和戮王你們尚且沒有放棄我們的家鄉，那我們為什麽要放棄自己的家鄉呢？”
齊葦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他們對北原這片土地深切的愛意。
就算這個地方是如此地貧瘠，但它到底是用它貧瘠的身軀供養了他們。
知恩圖報的北原人並不曾因為北原的貧瘠和多災多難而就此放棄這裏。
這樣的感情讓齊葦心下動容。
“好。”他說，“你們繼續修築房屋，若有需要諸位的地方，戮王和本官必定是不會客氣，但是諸位想要離開，那也隨時都可以離開。”
賑災所這邊井然有序，渾然和北耀大軍突襲之前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北原城中其他地方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北耀大軍攻城的消息傳出來，與之一同傳出來的還有邊軍損失慘重，北原即將失守的消息。
一時間，整個北原裏人心惶惶。
林主簿也旁敲側擊地來詢問齊葦，是不是要封城？
齊葦瞥了他一眼，對方顯得有些局促，在知曉了齊葦和戮王的關係之後，林主簿在麵對齊葦的時候，就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北原縣衙官員，吏員，無論大小，都不能離開北原。”
他淡淡地道。
林主簿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反應過來他是在敲打自己。
他解釋道，“不是，我不是為了自己……”
齊葦挑眉看他，林主簿隻好道，“我自然知道我是不能丟下北原離開的，但北耀大軍來勢洶洶，城裏好些居民都害怕了。”
“是那些世家和商賈吧？”
齊葦對此倒是並不意外，停下手上的動作，“戮王並不曾阻止北原人民離開北原，但是，世家和商賈想要離開需要出城憑引。”
林主簿聽了前半句心下正歡喜著，忽然聽得這後半句，他愣了愣，問齊葦，
“齊大人，這憑引不知要如何才能獲取？”
齊葦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憑引嘛，當然是用糧食、布匹來換取。”
林主簿下意識地抬頭。
他明白了。
他明白為何要憑引才放人走了。
齊葦對他道，“將消息帶回去不同的世家和商賈，需要支付糧食、布匹以換取憑引的數量是不相同的，具體按照世家的大小，商賈的家產豐厚程度來評定。”
林主簿心下有些苦，他凝著眉，有些為難，“這……”
要從世家、商賈之流的嘴裏拿東西，這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齊葦繼續道，“對了，提醒你一下，憑引是一人一用，而非是一張憑引可以整個世家所用。”
所以這也杜絕了世家們互為姻親因而逃掉憑引的可能。
見林主簿似是十分為難，齊葦又道，
“林大人雖是朝廷命官，但是林主簿的家人似乎不是。”
林主簿緊張地看著齊葦，心頭忽然冒起一個不可能的念頭來，
“林大人必須要留在北原縣是因為你乃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北原需要你的時候，你也該和北原一起。
但是林大人的家人卻不是，並沒有必要留在北原縣中。
身為官員親眷的他們，在離去的時候，可以不用憑引，但親眷範圍得核定在三代以內的直係親眷之間。”
這是在利誘。
林主簿聽明白了齊葦的意思，罷了，左右那些糧草和布匹也是為了北原的戰事，能多有一些，對留守北原的他們也能多一些生機。
林主簿爽快地答應下來，“好，齊大人，我這就將這件事的消息傳出去。”
齊葦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林大人，你身在北原，這件事交給你來做最適合不過，這樣，就由你和新麥來處理此事，你為主，新麥為副手，你覺得如何？”
林主簿明白這是對方並不相信自己，因此才會將那個小姑娘叫來和自己一起。
以作監督。
以那個小姑娘的能力，林主簿克不會小瞧了對方。
“齊大人的建議分外合適，新麥姑娘年少有為，我早就想要與對方共事了。”林主簿笑著道。
齊葦將這件事交給他，是要利用著他在北原的便利。
而將新麥安插進來則是擔憂他會從中耍手段。
林主簿自然知道，這從上京來的賑災使，定然是一點委屈都不想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