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選擇兩難
淩寧歎息一聲，而後道，“當真是太倔強了。”
??蘇喬卻不這麽認為，她輕輕搖頭，“不是的。”
??不是因為倔強，而是在炭火定例的情況下，不忍心用了淩家姐妹的份罷了。
??他是懷著溫柔與關切，默默地照顧著淩家姐妹。
??周宸就是這樣一個內心溫柔的人。
??不過這一點蘇喬並沒有點出來。
??“你說得這些我都知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了。”
??有蘇喬在，這樣的情況必然不可能再發生。
??聞言，淩寧連忙起身，對蘇喬行了個禮，
??“那便要麻煩王妃照顧著我們了。”
??“不麻煩。”蘇喬搖頭，她和淩寧沒說幾句話，陳寧就來了。
??她進得門來，見淩寧在，朝對方遞過去一個欣悅的眼神，而後朝蘇喬走去。
??“阿喬，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說說。”
??陳寧行動大方端雅，剛一坐下便開口道。
??她也懂了蘇喬的性格，因此現在同蘇喬打交道，多是直接開門見山。
??“你不來找我說事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陳寧有些疑惑，“阿喬找我有什麽事嗎？”
??蘇喬凝向陳寧的眸子，“在來之前，我曾同你說過那位白先生，你還記得嗎？”
??陳寧點頭，“我記得，怎麽，白先生怎麽了嗎？”
??蘇喬不由失笑，“那倒是沒有，你來北地的目的本就是為了他，如今，北原縣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我想問問你，是想留在北原呢？還是我讓人送你去找白先生？”
??這兩個選擇倒讓陳寧沉默了許久。
??蘇喬見她沉默許久，也拿不定主意，不由得道，
??“你慢慢想，不用著急，我也不是現在就要拿到答案。”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對方放鬆一點，轉過話題道，
??“說說你想找我說什麽吧？”
??陳寧長長歎息一聲，抬眸看向蘇喬的眼中含著嬌怨，
??“王妃這個問題真是將我問住了，我都不知道我還該不該問出我的問題了。”
??蘇喬挑眉，“嗯？你的問題怎麽了？和我給你的選擇有關？”
??陳寧點頭，她掃了坐在一旁的淩寧一眼，而後道，
??“我聽淩家妹妹說，縣衙如今是新麥在管著，縣衙人少，她通常需要忙到大半夜才會回屋歇息，我便想著向你求個差事。”
??蘇喬明白了陳寧疑惑不決的原因是什麽了。
??她留在這裏，可以即刻上手縣衙的事情，幫到周宸。
??這對她來說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經曆。
??畢竟不是每一個舉子在中舉之後都能得到來這種地方曆練的機會。
??多的是在無關緊要的位置上蹉跎了一輩子的人。
??陳寧的誌向，絕不允許她成為那樣一個人。
??若是她想做那樣的人，她大可以選擇不走這條路。
??身為禦史大夫女兒的她，世家貴女，在上京亦是聲名遠播，求親的人都快踏壞了門檻。
??她如果要走一條世家貴女們普遍意義上的路，絕對能走得十分輕鬆！
??事實上，她會選擇跟著來北原，一方麵的原因是的確很想見見那位白先生，另一方麵是擔心著北原的事情，想著能從中或許能從中獲得成長。
??她是抱了足夠的勇氣才跟著來到這裏的。
??按理說，北原災民動亂的事已經解決了，她自然也就該選擇去找白先生了。
??可，她還有一些猶豫。
??蘇喬看她實在是猶豫得很，便寬慰道，“不管你要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留下來幫忙也好，去找白先生也罷，想去做什麽就去做。
??選擇白先生，北原縣裏空的缺自也有我和戮王頂上。
??選擇北原縣，那我和戮王便也樂得清閑，你想如何都可以。”
??陳寧從蘇喬的話裏感受到了滿滿的誠意，她總是這樣，做事穩妥又周到。
??陳寧自然也明白，自己無論怎麽選擇都可以。
??她點點頭，神情依舊嚴肅，“嗯，我明白的，”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我好好地考慮一下。”
??陳寧抬眸看了一眼掛著溫柔笑意的蘇喬。
??她越發好奇白寄雲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的形象了。
??得蘇喬一而再，再而三提起的人。
??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物呢？
??另一邊，周蘊去了齊葦的房間。
??齊葦這時候還未出發，他正等著周蘊過來。
??他似是篤定了周蘊一定會親自過來似的。
??兩人在齊葦的屋子裏會晤了。
??齊葦輕輕頷首，他穿著竹青色的衣袍，盤腿坐在塌上，十分筆直。
??“等王爺許久了。”
??周蘊暼了他一眼，而後目光落在屋子的角落裏，已經形銷骨立的北原縣丞陳玉。
??“就是他？”周蘊目光冷而幽微。
??說話之間，周蘊手指間似閃動著寒芒。
??陳縣丞其實是清醒著的，不過是嘴巴裏塞了布條，渾身綁了繩索。
??他此刻就恍若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隻大睜著的眼睛裏寫滿了絕望和不甘。
??他早在周蘊進來的瞬間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如何能想得到，戮王竟然真的來了北原縣。
??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當初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北原為所欲為。
??根本就不曾將尾巴處理幹淨。
??如今，那些全都是催他命的證據啊！
??陳玉瞪大的眼睛裏緩緩落下兩行清淚。
??周蘊見狀，走到他身前，將對方嘴巴裏的布條扯出來。
??年輕的戮王居高臨下地暼著他，眸光裏不帶一絲感情。
??“你想說什麽？”
??布條被扯出，終於能出聲的陳玉分外激動，
??“王爺，屬下是被坑害的啊！”
??他並不敢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在專斷的戮王麵前，實話實說，或是實話摻著假話說，方能有一線生機。
??若是滿口謊言，顛倒黑白，那直接可以不用再說了。
??在真話和真話摻著假話這兩種選擇中，最終會是哪一個結果完全看得是周蘊的心情是不是好。
??若是對方心情好，便不會在意一兩句模棱兩可的話，或是一些小謊言。
??但他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是連真話都不一定能相信你多少的。
??陳玉於匆忙中打量著周蘊的神色。
??戮王站立在他的身前，如臨淵峙，他的目光傲而寒，麵對著他，就像是麵對著一株草芥。
??是了，對方身份卓然，麵對他，自然就像是在麵對一株草芥了。
??陳玉並不能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出他的喜怒。
??這讓他心下惴惴。
??而後他聽見戮王慢而矜的聲音響起，
??“你被誰坑害？”
??這話的意思，是他有戲？
??陳玉心頭的喜悅瞬間蔓延起來，他激動地跪伏在周蘊的腳下，頭磕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王爺，屬下是被那些打著屬下名義的姻親坑害了啊，事實上那些人根本就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陳玉猜想著，如齊葦這樣一早就用這件事威脅於他的人，肯定是早就在戮王的麵上將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了。
??但他卻是想錯了。
??齊葦還什麽都沒有和周蘊說呢。
??倒是周宸提過了幾句，但也隻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語，並沒有說清楚。
??所以，周蘊並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如今，他聽了陳玉的話，倒是來了興致。
??“那你仔細說說，你是如何被坑害的？”
??陳玉額頭冷汗滑落，頂著戮王舉在他頭頂的的刀隨時落下的壓力，他隻好自己心裏暗暗對自己的堂弟說了聲抱歉。
??而後直接將對方賣得底褲也不剩。
??隻聽他語速飛快地道，“是陳可，他分明與屬下沒有太大的關係，卻一次又一次地打著屬下的名義做事！
??北原縣事務繁忙，加上他當時也不曾做過太出格的事情，屬下便也一直擱置著未曾懲罰對方，誰知想，落在對方的眼中，竟會是縱容，竟讓他真的闖出了大禍來。”
??嘖嘖，聞言，周蘊不由得在心裏感慨，朝堂上這些官員們，在身為書院學子的時候，是不是修習的同一套顛倒黑白的話術啊。
??瞧瞧對方這話說的。
??事情與他無關，是那陳可在從中作梗。
??而這陳可，更是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早想處置對方，奈何縣衙事多，便不得不擱置了。
??這一番甩鍋甩得，屬實讓周蘊有些感慨了。
??隻因，類似於這樣的話，他在剛設立詔獄司的那一年，可沒少聽那些官員說過。
??周蘊唇邊不免溢出一抹冷笑，他慢聲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陳可闖下了彌天大禍，而這一切女與你無關？”
??陳玉點頭如搗蒜，“是，王爺，屬下就是這個意思。”
??周蘊蹲下，含著幽冷殺意的眸光撰住對方。
??“你這些話，你覺得本王相信哪一句？”
??陳玉的心隨著周蘊話出口，瞬間跌落穀底。
??他顫抖著身子，痛哭流涕，“王爺，繞屬下一命！”
??周蘊卻微微搖頭，“不可以，有人說過你該死。”
??聽見這話，陳玉駭然目光猛地射向齊葦。
??“是他對不對！”
??周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神情略帶茫然的齊葦。
??他輕輕搖頭，唇微啟，“不是。”
??周蘊已經不打算再和他多說廢話了。
??話音落下，他手猛地伸出去，指間藏匿著的利刃在瞬間滑過對方的頸部肌膚。
??而後便是鮮紅的血液在巨大的壓力下噴射而出。
??周蘊動作極快地退後，身形如鬆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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