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拆卸胳膊
鍾什是一個義體維修工，有點像汽修工那種感覺的。
??隻不過維修的是義體不是汽車。
??那麽義體又是什麽鬼玩意呢？
??說白了就是人造器官。
??什麽眼耳口鼻，心肝脾胃腎，皮膚、肌肉、骨骼、神經、大腦、甚至毛發，都算。
??就好像攢電腦一樣，你要是技術好，能攢個人出來。
??但是你用義體攢出個弗蘭肯斯坦出來，也是沒有靈魂的，甚至根本沒辦法動起來。
??而且義體比機器人可貴多了，如果不需要靈魂的話，買個機器人不得了。
??比電動車貴不了多少。
??話雖如此，鍾什對裝義體還是很抗拒的，畢竟他是個穿越者。
??他一個土生土長的藍星人，哪兒見過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啊，那些胳膊腿裏能彈出來刀片和工具的，甚至直接用機械原件替代原有器官的，鍾什看著就覺得幻肢痛。
??但是，鍾什也不得不承認，無論他怎麽健身，鍛煉身體，也確實沒辦法跟機械角力。
??“小鍾！”
??聽到了店內呼喚，鍾什從走神中脫離出來。
??繞過擋在門口的大型切割平台，邁過扔在地上的塑料胳膊和塑料腿，抬手撥開吊在天花板上的義體模特，鍾什終於看到了坐在升降椅旁呼喚自己的那個大叔。
??他是這家店的老板，對鍾什很照顧，但有點摳摳搜搜的。
??他平時抽煙抽得很凶，而且腰裏總是別著一把改裝的轉輪手槍，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煙槍。
??而鍾什平時都叫他“老板”。
??此時他正在為一個躺在升降椅上的紋身壯漢拆胳膊。
??那條義體損壞的有些嚴重，神經傳感器被卡在支撐結構裏拔不下來，硬往下拽的話會非常疼，所以需要鍾什來協助一下。
??“小鍾啊，你去用液壓鉗把這個口子大點，留神別把傳感器弄壞了。”
??“老板，我們為什麽不直接關了義體的電源呢？”
??“這還用你說啊，短路了，關不上，趕緊的吧，越拖損壞的越嚴重。”
??“好嘞。”
??鍾什麻利地拿來液壓鉗掰開義體上臂部分的開口，老煙槍則很幹脆地將自己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掰了下來，露出了裏麵的機械機構。
??那是兩隻非常精致的小鉗子，比人的手指靈活多了。
??然後老煙槍又用嘴巴把自己左手的拇指咬了下來，露出了一把微型焊槍。
??“拽住了別鬆手啊。”
??鍾什點了點頭，老煙槍便低頭開始拆解作業，火花噴得到處都是，但老煙槍的眼球也是特製的，並不需要什麽防護裝備。
??“一回切下去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你做好心理準備。”
??躺在椅子上的壯漢笑了笑，“沒事，我把痛覺調到15%了，動手吧。”
??“你的傳感器都壞了，還調什麽15%……”
??壯漢還沒來得及聽完，隻覺得一陣劇痛襲來，差點從躺椅上蹦起來，還好他的胳膊早就被金屬固定在了椅子上。
??“按著點，按著點！”
??鍾什連忙把疼的齜牙咧嘴的壯漢按住，“我說老板，我們為什麽不先把他麻醉了啊。”
??“這小子裝了預製腎，麻醉和毒素根本沒效果！”
??火花帶閃電得廢了老大勁，師徒二人才把這條損壞極其嚴重，幾乎扭成了麻花的義體摘了下來。
??雖然還有人的外表，但義體裝多了之後，人就會變得像怪物一樣。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被固定在升降椅上的壯漢此時也是氣喘籲籲，滿頭冷汗，嘴裏還不停抱怨著：“該死的，我跟燒烤街的痞子們打架都沒遭這麽大罪！”
??“誰讓你小子沒錢呢？醫院的設備全麵，你去得起麽？”
??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壯漢頓時不言語了，老煙槍說的沒錯，他要是去醫院就醫，留下的可就不僅是一條胳膊了。
??現在原生器官很貴的，可以抵充醫藥費。
??“話說，義體訂單已經下來，預計後天才能送來，一會兒我先給你簡單處理下，後天你再過來換上。”老煙槍熟練地抄起了一把大號的焊槍。
??壯漢有些著急，說道：“能不能加急一下啊，明天我可能還得去一趟呢！”
??“你作死呢？”老煙槍很不屑地撇撇嘴，“你這次是走運隻廢了條胳膊，新換上的義體要有10-20個小時的時間熟悉你的身體，就算我現在給你換一條新的胳膊上去，靈活度也遠不如原來的那條，要再遇到遊魂怎麽辦？”
??“唉……”壯漢很是無奈，“沒辦法啊，貸款咬著我的屁股呢，銀行催得緊，不拚命不行啊。”
??“嗐，債多了不愁，你的新義體也是貸款買的，怎麽樣，有沒有寬心點？”
??壯漢那張大臉頓時變得生無可戀，連鍾什都看不下去了。
??“老板，您少說兩句吧。”
??等把壯漢的胳膊收拾好，時間已經很晚了，老板也注意到了頻頻看表的鍾什。
??“行了，別看了，我知道了，該下班對吧？”
??“嘿嘿，”鍾什傻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我妹妹還在家裏等我回去吃飯呢。”
??老煙槍翻了大白眼，“還跟我這炫耀上了，看見你小子就來氣，趕緊滾蛋！”
??“好嘞！”
??鍾什屁顛屁顛地換下工作服，就準備出門。
??“等會兒。”
??鍾什扭頭，就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扔過來，他下意識地接住。
??是那個廢了老大勁拆下來的傳感器。
??“你自己攢的機器管家還差個傳感器吧，正好這破玩意也沒人收了，你就拿走吧。”
??鍾什心裏是有點感動的，換下來的義體一本都會直接用來抵充新義體的費用和人工費被維修店回收，老煙槍這個行為相當於直接給鍾什額外開工資了。
??那個傳感器如果真的沒人要，老煙槍也不至於費這麽大勁把它完整的取下來，雖然嘴很臭，在某些場合還特別摳，但對自己還是挺好的。
??“謝了老板。那我先走了。”
??老煙槍擺了擺手，然後掏出跟煙來用拇指上的小焊槍點燃了。
??穿越過來這麽久，這種場景鍾什已經見怪不怪了。
??滿是噪音汙染和光汙染的街道，滿世界的洗腦廣告和全息彈窗，長著四條胳膊和六條腿的暴走族們。
??穿越前就是掙紮在溫飽線上，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的打工仔，穿越後，似乎情況比之前還要糟糕。
??金手指也沒有，才能什麽的也沒有。
??如果不是學了一手組裝義體和機器人的手藝，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更何況，如今，鍾什還有個妹妹要養。
??“我回來了！”推開門，鍾什準備換鞋。
??“好慢啊你！”窄小的出租屋裏傳來少女不滿的聲音。
??“嘿嘿，”鍾什隻顧傻笑，“讓老哥看看你做了啥好吃的~”
??還穿著校服的少女穿著拖鞋踏踏地走到了門口，她個子很高，體型纖細苗條，不施粉黛卻掩蓋不住青春氣息，短發齊耳，蓬鬆鬆的，讓鍾什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
??“哎呀哥你不要老把我發型弄亂啊，哎，先別換鞋，醬油沒有了，你下樓去買點。”
??“誒……”
??“好啦，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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