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 章
一個時後。
自江衍踏入辦公室門的那一刻起，四周猝不及防地靜了一秒，隻有鄒浩埋頭大口嗦了夾麵，突地一愣，也順著大夥兒的眼光朝門口望去。
這一望，就看見了直挺挺立在門口，目光犀利的江衍。
眾人心裏一咯噔，不約而同齊刷刷移眼。
江衍踱步走進，拿起一遝資料往辦公桌上一拍，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裏：“都愣著幹什麽，做事！還想不想睡覺了？”
離江衍最近的警員手裏還拿著鄒浩剛從食堂搶來的老麵饅頭，囫圇一口把剩下的塞進嘴裏，結果哽住，差點噎死。
江衍見狀順手遞去水杯，對方迅速接過，一頓猛喝，終於打了個嗝，活了過來。
“讓你查案子，又不是催命，”江衍，“慢點吃。”
“知道。”對方漲紅一張臉，點頭。
“初曉曉下午提到的光頭，查了沒有？”江衍問。
對方忙放下水杯，把手邊的文件夾遞給江衍，等江衍伸手接過後才回答：“應該就是我們之前追查的趙傑，綽號傑哥、阿傑，濘市人，以前跟著胡老四混社會的，後來因為染上毒癮被趕出組織，兩年前還因為容留他人吸毒和非法持有毒品被判了一年零三個月。”
江衍頷首：“有時間讓初曉曉做個辨認筆錄。”
“好。”
鄒浩把整碗牛肉麵解決，喝幹淨麵湯探頭問：“咋地了？楊局找你做什麽？”
江衍憋著一肚子氣，上一秒緩和下來的情緒在聽見這話時，嘴角再次變得略微有些緊繃。
他轉身坐下，隨手端起水杯，頭也不抬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打了個手勢。
對麵人一愣，警員與旁邊人嘀咕：“江隊這是比了個‘耶’？”
江衍：“……？”
江衍氣不打一處來：“笨蛋！這是二！”
把水杯擱下，江衍屏息，好不容易才控製住音量：“廖靜這案子拖不得，社會影響力太大，上頭已經發話四十八時之內必須給公眾一個交代。”
“本來以為終於能查到那批貨的線索，結果到廖靜這裏又斷了，”鄒浩旁邊的女警道，“會不會跟我們在查的那夥毒販有關？”
“嗯，”江衍回道，“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較大，從手法來看甚至應該是個慣犯，而且有意避開了酒店一樓及附近街道的攝像頭，凶手對作案地點周圍環境極其熟悉，也許就居住在本區範圍內，不然就是精心策劃過行動路線。”
鄒浩接話：“被害人體內檢測出甲基苯丙胺成分，但在現場沒有找到遺留毒品。”
“廖靜故意把剛接觸不久的助理支開，可能就是為接下來的交易做準備，進一步排查廖靜的人際關係網，”江衍道，“還有作案用的凶器，也必須盡快找到才行。”
“周圍搜遍了，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單刃尖刀。”鄒浩歎氣，頭痛地捋了把前額的短發。
“搜不到就繼續搜，附近的廢品站找過沒？”江衍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提醒，“別摸了，再摸就禿了。”
鄒浩聞言愣住，忙收了手，等再仔細咂摸一番後罵了聲“臥槽”。
江衍翹起二郎腿懶懶往後一靠，又開始看屍檢報告：“好好幹，回頭送你瓶生發液，你看霸王的成不？”
周圍哄堂笑開，鄒浩冷笑道：“你留著自己用吧，老大不了也沒個女朋友，等以後要真禿了可怎麽辦？”
江衍極為不屑地扯動嘴角。
正在埋頭苦幹的年輕警員突然插話：“誰的，我看江隊就很受歡迎，今兒個那女明星還問江隊要私人電話號碼來著。”
“我就吧！”鄒浩當即大手一揮，興奮地拍了一掌，“那姑娘在這死盯著咱江帥看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後來還好巧不巧地愣是往咱江帥的懷裏倒，鐵定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行動！”
話音剛落，不遠處飛來個不明物體，鄒浩大喝一聲，瀟灑揚手抓住。
卻不料對方直接來了個聲東擊西，下一秒，另一個揉緊的紙團飛來，鄒浩愣是沒能反應過來，被不痛不癢正中眉心。
鄒浩：“……”
鄒浩手裏還握著剛才被江衍當暗器擲來的大包壓縮餅幹，抬眼隻見罪魁禍首在離他兩米遠處的地方慢條斯理擦了擦手，悠悠張嘴：“來討論討論你下個月的年假？”
“……我艸！”
鄒浩提上來的一口氣瞬間癟下去，把紙團扔進簍子裏，他揉了把額頭開始拆餅幹，突然想起來：“對了，楊局找你就沒提什麽別的事？”
江衍睨他：“什麽？”
鄒浩一邊吃一邊：“網上都在討論你那17900的衣服，你就一點兒也不慚愧？”
江衍眉目不動：“啥？”
鄒浩嗬嗬一笑：“你可別網上那背影不是你，化成灰我都認得。”
江衍理所當然：“我的意思是，我一不偷二不搶，根正苗紅的，我能慚愧什麽？”
鄒浩：“……”
鄒浩：“像你這種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體會不了我們這些檸檬精的心情。”
警員好奇問：“檸檬精是什麽？”
鄒浩：“就是……”
倏然，鈴聲大作，江衍拿起辦公電話聽筒。
另一端傳來驚慌啜泣的女聲：“江警官嗎？救、救命啊！”
同一時間，有人氣喘籲籲出現在門口：“找……找著了！凶器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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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曉曉覺得自己最近簡直是多災多難，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山裏拜拜菩薩，隻求平安無事就阿彌陀佛了。
陳雪瞧著初曉曉白皙手背上一點異常明顯的灼燒，眼眶通紅，好像疼得齜牙咧嘴的不是初曉曉，而是她一樣。
初曉曉隻得哄道：“沒事沒事，你別哭呀！”
陳雪哽咽：“都是我沒用……”當時眼見著那瘋子逼近後，直接將手中的不明液體朝初曉曉灑去，她居然當場僵住，嚇得動彈不得。
初曉曉卻不以為然：“對方突然衝出來，你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陳雪喉頭一哽，更是哇哇大哭。
初曉曉：“……”
初曉曉額角抽搐，左手按了按太陽穴。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對方明顯有備而來，要不是她躲得快，順手拿包擋了那麽一下，這會兒估計已經破了相，撕心裂肺比陳雪哭還厲害。
千算萬算，躲過了樓底的狗仔，不想居然趕上這麽一出。
造孽啊！
前來調查的民警囑咐：“晚上記得鎖好門窗，年底了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麽情況我們會再來通知初姐。”
初曉曉感激點頭，不過多時，另一前往物業監控調取錄像的警員聯絡，讓他們一起去保安室一趟。
幾人立即下樓前往，同行的警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夥子，瞧了幾眼素麵朝的初曉曉，笑道：“初姐本人看起來比電視上還漂亮。”
初曉曉莞爾笑笑，又聽對方打聽：“初姐跟市局刑偵支隊的江副支隊認識？”
初曉曉莫名其妙，也不懂對方怎麽就提到江衍了，簡單回答道：“見過幾麵。”
聽見初曉曉這麽，對方也不再多言，隻道：“江隊猜測這次的事故應該跟廖靜有關，我看也差不多，都是那群粉絲給鬧的，初姐最近還是多避避，記得萬事心點。”
沉吟幾秒，初曉曉遲疑問：“江隊長還管這種案子？”
對方微愣，：“是江隊聯係我們的，初姐不知道嗎？”
初曉曉：“？？？”
初曉曉立即朝淚眼汪汪的陳雪投去質問的眼神。
陳雪打了個嗝，囁囁嚅嚅交代：“是我跟江警官他們聯係的……”
初曉曉一臉懷疑：“你怎麽聯係的？”
陳雪理所當然道：“下午江警官他們來之前先聯係了咱們，用得就是這個座機號碼，這不一出事，我就趕緊撥過去了。”
初曉曉：“……”
還有這種操作？
初曉曉心想，那她下午問號碼的時候怎麽不早？！
一句話未畢，幾人已經走到了保安室處，綠化帶旁，昏暗路燈灑下一片白光，照在影影綽綽的玻璃窗上。
順著未關緊的防盜門，初曉曉一眼就看見了某個頎長身影，旁邊是兩個警員，其中之一初曉曉剛剛才見過，正與江衍講著什麽。
江衍聽得認真，偶爾頷首，電腦顯示屏泛起的沉沉幽光將他的五官襯得格外俊毅立體。
而另一邊，監控視頻的影像並不算清晰，偶爾閃躍著跳動的模糊雪花點，皆倒映在江衍漆黑深邃的眼眸裏。
監控畫麵裏，隻見初曉曉自電梯裏慢悠悠走出，大半張臉都埋在寬厚的羽絨服裏，一邊快走一邊低頭在背包裏翻找東西。
初曉曉身後是提著大包包的助理陳雪，腳步略急與初曉曉擦身而過，走在前麵掏出鑰匙。
進度條移動，不過半秒之隔，從旁側的漆黑樓道裏猝不及防竄出個人影，抬手就把瓶裏的液體往初曉曉臉上猛潑。
時遲那時快，初曉曉刷地一把將背包擋在臉側，條件反射地靈活後退。
隻是裸露在外的手背仍舊濺上幾點硫酸，不等對麵有所動作，初曉曉頓時吃痛不已，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背包使勁一揮，狠狠朝對麵人臉上砸去。
畫麵閃動，有須臾的停頓，依稀看見初曉曉連聲大喊，抄起掉落在地的各式化妝品一股腦兒全往對方身上丟。對麵還痛著，猝不及防腦門上又被砸個大包，齜牙咧嘴就要往前撲來。
——隻見一隻高跟鞋以螺旋狀在半空中飛馳，眨眼間正中他的鼻梁骨。
下一刻，裝過濃硫酸的空玻璃瓶咕嚕嚕滾在男人腳下，男人撕心慘叫，一個踉蹌捂住口鼻，落荒而逃。
江衍：“……”
警員甲：“……”
警員乙：“……”
警員甲回過神，當即一拍大腿，讚道：“臥槽！”
警員乙感慨：“厲害啊！”
江衍認同地摸了摸下巴，評價：“看不出來還是個遠程攻擊。”
初曉曉：“……”
身後，初曉曉輕手輕腳走近，表情不太自然的輕咳一聲，提醒各位自己的存在。
畢竟她也是要麵子的。
初曉曉身邊的警員驚訝道：“江隊，你怎麽來了？”
聽市局刑偵支隊的偵查一組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通宵的節奏，江副支隊居然還有空過來這裏。
隻見江衍略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繼而平淡道：“正好在附近取證，就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