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 章
心癢癢
文\雪茶-
夜色彌漫時,郊外的初冬總是顯得格外寂靜,靜到就算待在室內裏,耳邊仍是透著北風席卷這片神州大地的呼嘯呐喊,門窗咚咚作響,像是有人在外慌手忙腳地啪啪敲門。
屋裏沒有暖氣,初曉曉麵露慍色進門檢查了一番門窗,接連幾個噴嚏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旁邊助理陳雪為她倒了杯水,見初曉曉就著溫水將藥丸咽下,才頗為不滿地心疼出聲道:“都怪那廖靜故意找茬,好不容易拍完了,現在又得多補幾個鏡頭,山郊野外裏凍死個人,酒店的熱水供應也跟開玩笑一樣,什麽破地方!”
初曉曉揩了揩鼻子,正要話,突地鈴聲大作,手機來電響鈴劃破清冷的空氣,穿過她的耳膜。
她放下水杯,揉了揉眉心伸手從羽絨服兜裏掏出手機。
沒有備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長串陌生號碼。
初曉曉猶豫幾秒才將電話接起,悶聲“喂”了幾句。
對麵卻沒一絲回應。
靜悄悄的,還帶著似有若無的電流雜音。
初曉曉莫名其妙把電話掛斷,陳雪湊過腦袋來問:“誰打來的?”
本來就不算舒坦的初曉曉語氣更加不痛快:“鬼曉得。”
接著便是一記驚動地的“阿嚏——”
昏沉沉的腦袋被這一個噴嚏震得更是懵懂,想起白的落水戲,初曉曉長嚎歎氣,要不是對方存心刁難,她哪能反複受那罪?!
想當初拍攝《曙光》時她就與廖靜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可偏偏這部以真實懸案改編的電影自上映後便票房大賣,廣受好評,所有參演人員也跟一起火了一把,大大的獎拿了個遍。製片人和導演自是趁勢展開了第二部的拍攝計劃,打著原班人馬的旗號大肆宣傳,如今還沒殺青便已在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無論是初曉曉還是廖靜,作為當初的雙女主,在觀眾心裏自然也是缺席不得。
這次導演把電影背景設在了荒無人煙的山郊野外,故事從都市滅門懸案的偵破一下子變成了幾個年輕人的練膽冒險,加上直播元素和因愛生恨的複仇計劃,初曉曉莫名有種自己參加了某檔荒野求生節目的錯覺,沒有哪不是奔潰的。
繁重的拍攝任務以及感冒情況的加重,讓初曉曉洗漱完畢後倒頭就睡,隻一沾枕頭和棉被就迅速陷入無邊夢境。
就連震耳欲聾的拍門聲也沒能把她驚醒。
直到身邊有人抓住她的胳膊猛地一頓搖,瞬間把她從漆黑深穀裏生生拽出,猝然睜開眼。
耳邊有人失措大喊:“不好了,出事了——”
腳步聲、尖叫聲,亂作一團。
初曉曉眉頭蹙成深深的山,把自己包成春卷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半坐著爬起來,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啞聲問:“怎麽了?”
-
作為女主角之一的演員廖靜——
死了。
不過多時,四周警笛大作。
紅藍光不斷交疊閃爍似劃破漆黑際的耀眼曙光,原本的寧靜土地被世人喧囂所打破,帶著疾風的怒吼,如山林深處野獸的無情嚎叫。
案發現場,酒店01房間。
閃光燈此起彼伏,與平日裏麵對的媒體鏡頭燈光時不同,在場的所有大明星都慘白著一張臉,甚至有人已經吐過一回,臉上掛著慘不忍睹的淚痕上下牙齒不自覺打架抱臂發抖。
“什麽時候發現的?”
“淩、淩晨一點左右,我一進門就是這樣了……”姑娘得哆哆嗦嗦,眼淚吧嗒吧嗒直掉。
“你找她做什麽?”
“靜姐之前她胃疼,讓我去附近找個藥店幫她買藥。”
“買了多久?”
“……”
姑娘抽噎了一下,突然有人湊近警員耳邊了句什麽,與此同時,來人腳步穩健,大步流星踏上寬窄的水泥樓梯。
男子一襲黑色長風衣,走路也帶著風,卷起齊膝的衣角,還未完全駐足,便先伸手接過對麵遞來的一次性鞋套,利索給自己套上了,邁著大長腿穿過警戒線進入房間。
眾人注意到男人那雙手確實是修長好看的,骨節分明,若是被人拍了照片發在網上,必定能引來大群手控評論。隻可惜總歸是幹刑警這一行的,平日裏肯定也幾乎沒有做過什麽保養,除了虎口處未褪去的痂痕,連五指指尖也比不得他們這些做明星的來得幹淨細膩,各個把指甲的形狀都修剪的近乎完美。
年輕男子背對眾人,身形高挑頎長,嗓音平靜且溫涼:“怎麽樣?”
痕檢員叫了聲“江副支隊”,之前被警員喚作“老大”的中年男人道:“傷口共十餘處,頸部有明顯掐痕,致命傷應該是左胸口的這處刺創。”
男子聞言稍稍擰眉,戴著手套的右手心翼翼抵在屍體胸腔的傷口處,默然瞧了幾眼:“創緣整齊。”
著,他重新直起身:“在現場找到凶器沒有?”
“是,創口創角一鈍一銳,致傷工具應該為單刃銳器,初步斷定死者是被他人用刀具刺破肺髒及肺靜脈致失血性休克死亡,不過具體的還得回去做了屍檢再下定論。”分局法醫道,“目前還沒有在現場找到凶手作案所使用的那把刀。”
“這條毛巾是廖靜的麽?”有實習的分局警員疑惑出聲,“墊在胸口上做什麽?”
那中年男人眼睛一瞪,嚇得那夥子怔怔縮了縮腦袋,之前被人喚作“江副支隊”的英俊男人聞言瞥了那人一眼,料想是經驗不足的年輕,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是為了防止尖刀刺入胸口後再拔出時血液噴濺。”
這一側頭,一直遠遠杵在門外的幾人才看清男子眉目分明的側臉。
對方高鼻、薄唇,輪廓清晰,在這眾星雲集的劇組裏卻絲毫不掩對方的奪目光彩,反而在那如獵鷹般銳利的眼神環視四周的同時,散發出某種連俊朗男星也演繹不出的攝人魄力。
“桌上的水杯,包括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男人麵色沉靜,“監控呢?”
“就隻有一樓大廳的監控是完好的,已經吩咐技偵去調取了,到時候再進一步看看網視頻排查外來車輛和人員。”
“嗯。”他又瞥了眼麵前的玻璃窗,整個窗戶因年久失修的緣故在狂風中止不住的顫栗。
“也有可能是內部人員作案?”另一旁警員插話道,“被害人在案發前似乎曾與另一女星有過激烈爭吵,甚至差點動起手來。”
男子聞言神色不動,微微一挑眉:“是麽?”
“同劇組人員也有提到這個人,是在一年前就有過二人不合的傳言。”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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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意思?”
“你很早之前就看靜姐不順眼了,我有錯什麽嗎?”纖瘦女子操著哭腔大聲道,“不定就是你失手把人打死的,然後又跑回自己房間裝病,剛才大夥兒都醒了,就隻有你一個人遲遲不肯開門!”
“這都是你的主觀臆斷,在沒有證據之前最好別血口噴人。”另一個女聲一開口就是沙啞聲線,帶著濃重鼻音,明明語態平靜,卻愣是有種山雨欲來的凜然氣勢,“現在警方都沒有什麽,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我麵前指手畫腳。”
“你這是狡辯!我之前明明看見你進了靜姐的房間裏!”
“哦,那你看見我動手打架殺人了?”
“我……”
“初曉曉?”
突然而起的淺淡男聲,卻又顯得沉穩而富有磁性。
對麵女子未出口的話被打斷,頓時卡在喉嚨裏。
有人猝不及防出現在房間門口,幽深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打量半秒,最終落在另一位麵色略顯蒼白,五官更顯精致漂亮的女子臉上。
他神色之間並無太大波瀾,繼續問:“哪個?”
初曉曉對上那雙漆黑的眼,有片刻擰眉的動作,繼而眸色微動,如遭雷擊當場愣住了。
男子見狀不動聲色斂眼。
“是我。”
初曉曉微微提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