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擊碎一個父親的信仰……
呆滯,恍惚。
眼前忽然就空白了一下,長槍從背後刺入,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陳凡身子搖晃了一下,隻感覺溫熱的血液從胸膛裏流出,卻感覺不到痛楚,背後,那是鬼陀舍一張瘋狂又帶著三分扭曲的麵龐。
為什麽
陳凡呆呆的抬起了頭,望向了韓橋亭,“你,你說什麽”
“莫萱她,莫萱她”
陳凡如蒙重擊,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
眼眶裏淚水先決堤而下,但心頭尚且驚疑未定,一個男人,修道六十年,此刻卻被淚水衝刷盡臉頰上的汙痕。
莫萱莫萱她怎麽了
她不是應該嫁人了,相夫教子了嗎難道,難道
不,不。
“不”
陳凡狂吼一聲,眼角裂開,一襲黑發直接飄飛了起來,太上篇運轉到幾乎裂開,恐怖的氣勢從原地一下炸開,陳凡瞠目而裂,血流滿口,金色之光以恐怖的程度從身軀裏爆發而出,陳凡直接失去了理智。
一瞬間,百倍的氣勢炸開,鬼陀舍難以置信,被這氣息撞開,大口吐血,整個人一下就倒飛了出數百米遠。
韓橋亭也是一樣被這氣勢衝撞,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你,說,什,麽”
陳凡暴走了。
“哇”一側,韓無涯嚎啕大哭,突然噗通一聲,直接跪了下去,眼淚決堤,“公子,冷靜啊”叩首在地。
陳凡眼前一黑,差一點暈厥在地,靠用隕皇弓支撐,才勉強站住了身子。
心緒強烈翻騰,陳凡心頭前所未有的疼,悶就心揪起,似乎被巨大的手掌握住一般,強烈的透不過氣,臉頰上的淚珠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們在胡說些什麽,你們在胡說些什麽”
“啊。”
“啊”
陳凡喃喃著,整個人披頭散發,環視四周,被陳凡目光觸及到的人無不是紛紛後退,陳凡看向了韓無涯,韓無涯哭到不成人形,跪在地上,肩膀顫栗。
“我在問你,你們在說什麽”
“答話”
“公子,我”
“哈哈哈”韓橋亭一陣狂笑,笑的眼淚一下都出來了,“陳凡啊陳凡,難道這些年竟然沒有人告訴你嗎,十五年前,你入獄的第五年,你女兒就死了。”
“是我親自帶的隊,襲擊的古山,哈哈哈,你女兒還在古山裏玩耍,我記得那一天,恰是黑夜,好一個月黑風高。”
“你女兒已經亭亭玉立,啊,她是叫莫萱是吧”
“我記得是叫莫萱對吧。”
“孤月之下,桂樹之邊,在給你祈禱,她的頭顱真好砍啊,她看見我的一瞬間,我就一刀,哈哈哈,腦袋就下來了。”韓橋亭笑到眼裏一下都全出來了,“她倒死都保持著那錯愕的樣子,那是我砍下過最好看的頭顱,你想看看嗎”
你想看看嗎
全場一片死寂,再無一絲聲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呆呆的看著這陳凡。
韓無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徹底白了。
公子還是知道了,他本以為,這個事還能瞞得住的。
卻不曾想,在今天,被這個韓橋亭以最為血淋淋的方式,一下撕開了這個所有人為他隱藏的傷疤,這會有什麽後果呢
他無非就是要激怒陳凡,在這逼死他罷了。
黑玫瑰幾乎都忘了呼吸,陳凡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在這一刻,她仿佛有些猜不透。
原地,陳凡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一張口,“哇”的一下,一大口黑血就是先嘔出了,整個人嘭的一下,筆直的倒地。
緊閉雙眼,足足片刻,才氣喘如牛,咬碎滿口牙齒,人直挺挺的,重新一下站起。
恨,恨。
恨
張弓搭箭,隻一下,手上這一口道器被陳凡一下拉開,隕皇弓嗡的一下,爆發出衝天又耀眼的刺目光芒,金色之光衝天而起
以口訣運轉,隕皇弓被一下拉開
隻一瞬間,風雲變色,就像是一頭鳳凰直衝雲霄一般,道器的威能惶惶耀眼,一下就爆發了,整個遠古道器的威能,直接就浮現了出來,不可正視
“你”韓橋亭瞳孔驟然一縮,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慘白的臉色,汗水直接流下。
“不可能”
四周的人齊齊尖叫了起來,匪夷所思,“你怎麽拉的開道器的。”
嗖,隻一箭。
攜帶者道器的威能,隕皇弓瘋狂的激射向了韓橋亭,韓橋亭一下亡魂大冒,嘭的一下,人被釘穿了胸膛,血液濺出去上百米遠,隻一下,活生生從這個地麵上釘飛了出去,從地上劃過,胸膛上一片血肉模糊,幾乎炸穿。
“哇”,韓橋亭大口嘔血,隻一箭,差一點死了
“我問你,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陳凡走到韓無涯身邊,低下頭,呆呆的看著韓無涯。
韓無涯抬起頭,露出一張滿臉淚花的表情,這一刻,陳凡好希望從他口中聽出一句反對的話。
“公、公子。”
韓無涯泣不成聲,斷斷續續。
“大小姐死後,夫人痛不欲生,數年以來,以淚洗麵,和第五問天遠走高飛。”
“書、書信在此。”
韓無涯從懷中,取出了一份血色的書信,在書信上,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發結。
天蒼蒼,血茫茫,萬裏空鴉,唯有悲寂寥。
曠野之下,隻單形影。
一個男人的驕傲,被擊碎了。
一個父親的信仰,被擊垮了。
小小的紅色發繩,上麵還沾染著紅色的幹涸血液,陳凡記得好清楚,真的記得好清楚,那是女兒頭上的,陳凡還在地球時,為女兒買下的。
生日那天,莫萱才十三歲,陳凡玩笑,說莫萱長大以後,出嫁那天,自己也要親自為她梳一次頭。
這紅色的發繩,陳凡是親自為她帶上的。
“哈哈,陳凡,等老子我出獄的時候,一定去給你女兒補上一份嫁禮。”劉生爽朗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陳凡耳畔。
依稀裏,還能看見自己當時憧憬的眼神,和一絲慈祥的追憶。
“哈哈哈哈”
陳凡抬起頭,淒愴的大笑,獨自悲涼。
原來在那時,莫萱就已經死了嗎
劉生也死了。
都不在了。
“噠”
那是黃豆般大小的淚珠,砸在了那封血色的信上,染濕了一片,陳凡顫抖著,身子緩緩的彎下腰去,想要拿起那一份信。
這短短的半米距離,卻如天涯那般遙遠,小小的一份書信,卻重若萬鈞。
在陳凡指尖碰到書信的那一刻,陳凡像是觸電一樣,再一次收回。
陳凡緊閉雙眼,淚流不止,沙啞的道,“罷了,不看了。”
“你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