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殺威棍下無冤魂
一陣風吹過,透著衣裳都讓人覺得涼颼颼,更莫說風一陣接一陣的來。
晨曦剛起,這天本來就不大亮,但卻早已過了雞鳴的時辰。
衙門裏吹過一陣穿堂風,一兩片白茫茫掉進了大堂地上,吳離烽隻是一瞥,然後回頭看了看儀門上空,漫天飄雪。
“啊,府台您快看!雪!是雪啊!六月飛雪啊!府台,六月飛雪還不夠冤嗎!這麽冤屈,還要打殺威棒嗎?天理不容啊!”吳離烽回望到漫天的飄雪,又轉向公案之上,急切的對著知府說道。
啪!又一聲驚堂木,“你這廝!莫非是要消遣本府!”知府一副被氣的吹胡子瞪眼,惱羞成怒吼道:“此時十二月不下雪難道要六月下雪?八月下雪?”
吳離烽才回想起來,原來現在是十二月,一陣尷尬,場麵很嚴肅又很可怕,知府的眼中都冒著火。
“來人,把這廝給本府押住,重打五十大棍!再打四十殺威棍!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做殺威棍下無冤魂!”知府簡直是氣急敗壞,指著吳離烽吼道,並從簽筒中抽出一根“刑”簽一根“威”簽,用力擲於地上。
令簽落地,衙役發力。丟出去的簽子,潑出去的水,除非特殊,不然這一頓棍子免不了。
吳離烽事前也聽說過,打棍子是有章法的,根據著公案後麵那位喊的聲音各有不同,如果說用心打便是輕點打,用力打便是使勁打,而往死裏打則是一頓胖揍,至於這殺威棍下無冤魂,恐怕是打死吧,九十棍都不用,一棍入魂就能七竅生煙了。
吳離烽不敢想象,正要往回逃出儀門,怎知兩旁上來衙役,沒用手而是直接兩根棍子利索的從吳離烽前胸腋下插拐到他背上,將吳離烽牢牢架住動彈不得。
這打板子可是要光屁股的,萬萬使不得!吳離烽心中想著,這回丟臉丟大了。
兩個衙役將手中殺威棍往地上壓,吳離烽被架住也是被順勢往地上撲倒,這個姿勢正好膝蓋著地後臉再著地,然後是胸膛,最後整個身體都趴在了地上,感覺到臉嘶嘶的疼,仿佛是被地麵擦出了血。吳離烽一著地,身上的銀兩物什都掉了出來,更甚的是有那麽一塊好死不死在肚子褡褳上,硌的吳離烽肚子生疼,連聲喊出來。
衙役正要行刑,知府仿佛看到地上有什麽東西,喊道:“慢!將那物呈上來。”知府指著地上那塊從吳離烽身上摔出來的傳家之寶。
衙役皂班班頭上前去撿起那塊玉佩,交到知府手上。
知府細看,一麵刻著楚,一麵刻著酒葫蘆,突然驚的一下子,玉佩脫手落在桌子上,又匆匆拿起玉佩,站起身來對著衙役罷手,衙役才鬆開架在吳離烽身上的殺威棍,下裳都還沒脫。知府說道:“你說你一個楚門弟子,過來這搗什麽亂?”
吳離烽不解其中的意思,從地上爬起來,臉也顧不得擦便問道:“什麽楚門弟子?我這是過來告狀救命啊!”說完方才提起袖子擦臉,臉上擦破兩三處,說句話便撕裂般疼痛。
知府心想,這楚門弟子還用救命?但這廝鑿實不像是個楚門弟子,打扮不規矩,一副年輕氣派,楚門年輕弟子不都在人間草堂呆著學書藝,怎麽可能跑到此處來搗亂?緩口氣問道:“你且告訴我,你這玉佩哪兒來的?”
吳離烽急了,以為是知府看上了玉佩,嘟囔道:“別,可別,這是我爹傳給我的傳家之寶,老吳家三代單傳就這一塊玉佩,而且這玉佩不值錢啊,要不府台您看,我這還有幾兩銀子,都給你,你看行不?”吳離烽俯下身去撿起地上零碎的銀子,但並沒有拿出身上那塊硌肚子的銀子,碎銀子一並捧在手心。
知府一聽也有點不懂,楚門玉佩用來做傳家寶?那堂堂的楚門內門弟子還能一代代世襲?知府拿不定主意,雖然身為官家不應該也不可能去怕那些江湖門派,皇上可是頒布了詔令,江湖中人不可以武亂禁,但這楚門不同,其門下出山的弟子哪個不是文官武將的?該如何是好,知府考慮一會,便說道:“你且說有何事報案吧。”又示意一旁主薄去撿起地上的令簽,歸回原位。
“是這樣的,我與一個書生一個婦人一個商賈一個小廝路過筆頭山,途中被筆頭山的山賊草莽給綁了丟到牢庫裏,沒有銀兩過不幾日就要吃了我們,但誰知道那婦人是要尋找孩子的,那孩子就是關押我們的牢庫的看守草莽,然後那孩子就認出了母親,哦不是,母親認出了孩子,然後孩子也認出了母親,這下好了,皆大歡喜,母子相認。”吳離烽一五一十說了半天,就是沒說到重點。
“你且住,母子情深這段撇下,繼續。”知府忍受不住,提醒一句。
“哦對,母子情深,然後那個孩子的老仆就偷偷放我出來,讓我來尋府台您,說您會想法子就救我們的。”知府聽完才大致了解了事情了來龍去脈,不過卻一陣犯難,對著吳離烽說道:“事情的具體本府已經知道了,不過照你這麽說,那不是筆頭山山賊,而是此處不遠的吡坨山,筆頭山山賊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你逃出來。情況既然如此,但本府還是不能幫你,緝拿盜賊確是本府負責,但如果是營救山賊所扣押的人,恐怕是要派出城外大營兵馬才能,要不你去找駐守總兵吧,本府可以為你寫一封推薦信。”這麽說完,知府大概確定能把這個又像搗亂又像正經的人挑撥出去了,免得惹了什麽麻煩。
吳離烽一聽總兵一陣激動,連忙問道:“你是說鍾國…哦不,鍾軍頭嗎?”
“不是,鍾國殿將軍已經趕赴京城任宿衛校尉了,是新任總兵,事不宜遲,你趕緊去吧。”於是話也不再多說,讓主薄寫了封信蓋了章,趕忙讓這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