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錘鼓驚雷

  守將韓旭，長得俊俏魁梧，也是登科的武舉人，謀略武功都不在話下，皇帝欽點的邊關武將，官秩從三品封白馬指揮使授平狄將軍銜的他麵龐白淨如玉，但聲音卻中氣十足飽有威嚴，說道：“速速傳令到黑山城去，讓王將軍做好準備，明日恐怕便要開戰了，也命即時起灶，卯初一刻之前都要吃好喝好！”知曉勢態緊急，手下人趕緊應和而去。“另外，與陛下的緹騎知會一聲，稟明軍情！”手下人剛要應和而去，便有兩名身穿緹紅色帛服腳著草鞋的人出現在韓旭身旁說道：“不勞煩將軍，城下之事我等已有人即刻飛馳稟報陛下了。”


  來者兩人正是皇帝身邊的親衛緹騎，禦駕來臨之前緹騎已經飛赴紅獅子原，黑山、白馬、雲中城，內外遍布緹騎近百名用以收集雲中探馬以外的消息，躍身下牆的三四十人也正是緹騎，不僅傳訊超群，更且武功高深不在四品之下，其中更多的是新治二年為了「神仙卷」而入朝效力的武林高手。與北蠻的夜刺子一場廝殺下來，全殲夜刺子還剩十有八，已經甚為不易！北蠻夜刺子精於暗伏，也比明麵上的遊騎鷂子軍高明數倍，從西國到紅獅子原經曆數十年，在行狩斥候這方麵尤為資深，無論是沙族的白夜行，或是西域的沙陀茲，在大漠荒原都比不上這支犀雀王朝精心培養的夜刺子。


  夜刺子被盡數殺光，無一活口，這是沒有必要捉拿活口審問了，精銳堪比的夜刺子能被派遣到距敵微毫的白馬城，恐怕已是身經百戰，如何拷打，震碎經脈都不能問出一句話，有這時間不如擦擦槍尖。


  臨近卯時，天已大藍，寰宇邊際線上夾雜一些曦黃色還有無盡從西向東的旗幟！

  咚——咚咚——


  咚咚咚咚——


  近百麵虎皮鼓向前推進的同時響徹震蕩，在力士的錘擊之下有如驚雷一道道灌注入天下的紅獅子原上，像大河波濤拍射在巨石之上，天色寧靜卻平地裏起轟鳴，而一麵麵的黑烏犀雀旗則是優先映入眼簾，接著天邊開始湧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兵仗，重騎陣，輕騎叢，盾兵列，槍兵縱，以及最前一排負責衝殺送死的奴隸兵。


  輕騎更甚草原上的雄獅，疾馳而又凶狠，小弓短槍，往往有經驗的轉眼刹那能一個來回突刺捕獅，雖比不上重騎堅硬，又不能衝突兵陣，但草原上能追上這些凶駿又不被射中的兵種又有多少？輕騎不僅哲部天子鍾愛，三十萬金帳兵有近五萬的輕騎，而且那名四大將之一的黑熊大統帥戰國墨梅也鍾愛輕騎，風林火山四軍中就有一萬烈風輕騎。

  槍兵盾刀兵則是吸收了西國各小國的精兵而來的，專為攻打中原大城而準備。而衝殺的奴隸兵看似最為雞肋，實則也是最不要命的兵類。這些曾經在西國犯了罪、被主人賣掉或被抄家滅族的奴隸，已被吩咐了殺一人而還即可恢複自然身，無不拚一死命往前提刀，為自由而活亦或為苟活而生，全在敵人之首級。而“殺一人”看似簡單，實則是殺一名戰兵，難度不亞於三個奴隸兵打一名戰兵還可能被團滅。


  奴、步、騎一列列齊整而來，軍陣極為講究，軍陣之上的淩冽刀鋒也在晨曦第一道光中四處反射。而背插戎羽的鷂子軍騎兵則在軍陣縱橫之間疾馳傳令。鷂子軍是哲部天子的弟弟，兵寇親王哲部安規以七鷹殺三鷂巡為數所設的鷹鷂軍，七萬擅殺的鷹鷲軍以及三萬鋪網的鷂子軍，在西國也是橫掃數十國，其殺戮僅次於金帳兵，堪稱與戰國墨梅的四大軍軍力並列。


  看著無盡的兵潮不斷靠近，韓旭沒有看，而是望向更遠處，那更致命的武器，終於出現在眼前——八架巨型霹靂車，也就是投石車，車內裝巧力機樞，用以彈發大石塊，因聲如雷震，所以士卒們都喊為霹靂車。曆來攻城雖然慘烈，但遠不如霹靂車所投石塊來的驚心動魄。遠望那數百人推拉的巨型投石車，韓旭竟是心中慶幸，紅獅子原上山林絕少，北蠻所用的石木乃是近千裏之外的骨利幹黑山林之上的，製造、運送一路更加不易，這是萬幸的事。


  轉過頭看著飽腹的眾將士，韓旭每次都有一番視死如歸的心思，乞求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氣魄，隻是大夏軍律早已有規定鎮守主將不得親陣殺敵，怕的是主將一旦戰死，大批下屬幕僚都脫不了幹係，難逃一死。韓旭下了城門崇樓，回到議事廳裏與一眾的參議、幕僚正等著旗官傳來最新軍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