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酒搏命
吳離烽腦子一個激靈,心想光是打算不行,得準備準備,便問道:“前輩,敢問怎麽闖蕩江湖啊?”
登時周圍響起一片嬉笑聲,仿佛在嘲笑吳離烽,又仿佛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正背對著吳離烽的老吳一回頭,正好與吳離烽對上眼。
“烽兒?”
“吳叔!”
兩人同時認了出來,吳離烽還詫異這老吳的聲音怎麽有點耳熟,原來是鄰居吳叔,順道問著:“吳叔你怎麽也來了?你家不是就你一個人麽?”
老吳嘿嘿一笑,走回人群裏一屁股坐在吳離烽身旁,從褲襠裏掏出個小壺來,打開喝一口說:“嘿,貪心吃這酒錢。”
這個小夥子呆了,如果要他選要命還是要酒他肯定毫無猶豫選擇命,他覺得肯定不止他一個人這麽想,便大聲嘲笑他:“哪有人這麽傻的為了酒就來打仗的!”
“我們都是!”周邊好幾個人稀稀拉拉從褲襠裏掏出一個跟吳叔一樣的小壺,說完都喝了起來,仿佛是世間最美妙的時刻。
能讓人沉浸在酒中無疑隻有兩種情況,要麽是一頭酒鬼,要麽是一味好酒。
第二天一早,城裏響起了第一遍鼓聲,圍繞城牆又不斷有人來回敲鑼,近萬名丁勇都醒了過來,嘈嘈雜雜如同鬧市大雜燴一般,各色各樣的聲音都有,隻是大家都在第二通鼓響之後安靜了,萬人無聲。
二通鼓響後再有一絲吵鬧,都是做擾亂軍紀直接斬首的。
臨近第三通鼓,府城外的巨大校場湧滿了人,都各自按照鄉縣站好,農民兵行伍之間並不雜亂。而行伍之外來回有拿著亮色鐵刀的府兵巡著,正等著三通鼓響,砍幾個安靜人頭。
三通鼓響,校場一片寂靜。演武台上除了站著數個穿著青衫青袍的官員之外還有一字排開的十數員戰兵,個個塊頭魁梧,身披鐵甲。人群裏的劉根生心底正盤算著幾個自己能按捺得住一個戰兵,但想來想去,撥弄了十根手指頭之外,再想不到得多少個自己了。
如同複製一般,知府又讓下人喊了一遍皇榜毫無新意,賞銀的事已經說了,這時知府身旁的一名披甲武將站出頭前,沉悶又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校場上:“塊頭大的站東邊,塊頭小的站西邊!”
校場上的人都自覺左右分開來,所謂的“塊頭大”就是當過丁勇,上過戰場的人,而相反塊頭小就自然是頭一次來的了。校場上有聽不懂的,吃了巡邏幾棍子,也自己爬著去了西麵。
又是一句俗話,吳離烽心想,要不是吳叔昨天都教了一遍,不然今天還得挨一頓打。
台上十幾個戰兵下了演武台,分別走進東西兩邊,時不時從裏麵拎出幾個看著孔武有力粗壯難當的來,接連半刻鍾,近萬人裏整出了小半數,都給編到了正兵營裏,發給盔甲兵器成了正當士兵。而剩下的這一撮撮人裏,挑骨頭撿剩下的幾個較為粗壯的人成了丁勇營的各總旗、隊官。
吳離烽自然是不在正兵營裏的,相同的還有老吳,這個瘦弱的半中年老大叔。按老吳的話說,“丁勇好啊,挑挑糞,砍砍樹,撿點肉吃吃,是最快活的。起碼比上戰場送死,好多了。”
“你咋不說一個正兵月例可多給你買幾壺子酒呢?”回到了城牆外小帳篷邊上,吳離烽發問起來,老吳不作理會隻是喝酒。
整個下午,丁勇營陸陸續續拔寨準備出發。前隊丁勇領著鎬鋤匠刀等物,遇山開山遇水開橋,而後隊的丁勇則苦慘了,拉著推著糧草,更有背著柵木的,稍有怠慢就會迎來一鞭子,抽打下去能皮開肉綻,所幸還是平道,路穩當也自然都跟的上。
吳離烽則在隊伍的中間,跟著老吳一同伺候著知府下派的輜重營營將。這個參將小舅子的營將似乎很喜歡聽些鄉野豔聞,坐在竹轎裏聽著吳叔不斷給他講些什麽稻秧子裏徐小娘子的故事興致勃勃,一路上哄的嬉笑不停,吳叔還跟他一路吹牛皮,聽的吳離烽一身雞皮麻麻,不過好在不用提擔扛挑,已經很快意了。
一路走來,吳離烽還是在心中不斷練習那句老爹教的拳決,雖然沒什麽用,但能分神就是最好的了,所謂熟能生巧,再聽這兩個老爺們聊些騷話,蓬勃的吳離烽真是會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