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痛下打手
“時候不早了,我帶你去吃飯吧。”謝流碧說完,帶著她來到禦膳房,從管事公公哪裏要來些吃的,二人找一處陰涼的樹蔭,席地而坐,
飯菜美味,是謝冰展特地囑咐禦膳房做的,她肚子有些餓,便顧不得形象,謝流碧始終微笑著,不時給她夾些菜。
菜足飯飽,兩人靠著一棵樹幹躺著,太陽穿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搖搖晃晃地將日子剝散、拉長、懷衫眯了眯眼,見流碧也閉目眼神,便放心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謝流碧正含笑靜靜地打量著她。
懷衫臉紅了紅,抹了抹嘴,便站了起來。
兩人沿著湖岸一路走著,她慢慢清醒過來,心裏的疑問複又爬了上來。
“師兄,你也知道他就是太子麽?還有明裳師姐,她竟然是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名冠皇城的才女,你一定知道她的吧?”
流碧淡淡地搖了搖頭,“我自西南來,對這兒的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陽光斜照在湖麵,一片橙黃的光芒。
流碧在太子東宮外停了下來,默默地目送著她進去。
天近黃昏,懷衫一踏入門檻兒,便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空空蕩蕩的院子裏,一個守衛丫鬟都沒有!
她有些躊躇,朝瑖若日常呆的房間裏跑去,也沒見到人影,才出去不到一天,這究竟是怎麽了?
她有些無措地走出門外,見流碧還在,心裏踏實了些,“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流碧有絲訝異,正欲說什麽,一個宮女歡呼雀躍地跑了過來,拉著懷衫的手,“我就說剛剛見到的是姑娘嘛,總算找到你了!”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有宮女太監自外麵返回,看到她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康瑖若冷著張臉,徑自走到她跟前,“我的話你為什麽不聽?”
他的目光轉到一旁的流碧身上,麵上現出一絲冷笑,看她的眼神愈加冰冷。
懷衫最受不了他這副頤指氣使的樣子,高仰著臉,冷笑一聲,“我又不是你的囚徒,為什麽不能出去?”
“放肆,怎能如此對太子說話?”圓公公在太子身後急忙訓斥道。
從十歲到現在,他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囂張與太子對峙,盡管打第一天,他便有預感,太子對這個小宮女非同一般。
“我有讓你多嘴嗎?”康瑖若劍眉微蹙,目光掃過他,凝在她的雙眸。
“你認個錯,算是對大家一個交代吧?”
“是你的錯,我為什麽要認?”懷衫挑眉反問。
眾人為了找他,連中飯都沒有吃,心裏一時有些憤懣,底下也漸漸生出些議論。
“還真是無法無天了,怎麽能這樣頂撞太子呢?”
“傳到皇後娘娘手裏可有她受的!”
“宮裏從未見過這麽大膽的宮女,還當自己是娘娘呢!”
瑖若的臉上有些難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懷衫頂撞太子,不知好歹,就打三十大板吧,還有誰在下麵亂嚼舌根子,照樣。”
話語剛落,隨即反應過來,三十大板有些重,覆水難收,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轉身便欲走。
“太子殿下,是微臣有錯,還請您懲罰。”
“你有頂撞我麽?一律不準求情,否則十倍處罰!”瑖若在場中掃視一圈,見眾人都凝神屏氣,總算暗自鬆了一個口氣,隻是今天有些對她不起,以後找準機會再解釋吧。
懷衫被兩個宮人扶著趴在一條長凳上,剛才太子發了那麽大的脾氣,行刑的宮人不敢大意,每一下都大的很足,發出劈裂的聲響。
懷衫隻受了一下,便覺得屁股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生生撕開一般。
屋子裏的人來回急促地走著,每一下,都像敲擊在他的身上一般。
“第二板、第三板、、”她咬牙堅持著,直覺得頭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輕,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滾下,流入眼角,立刻酸疼一片。
她將眼睛瞪地圓圓地,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不讓受到刺激的淚水泛濫,目光觸碰到謝流碧擔心的臉,她轉過頭,努力擠出一個笑,這才發現,大腿處的外裳早已撕裂,皮肉應該也已綻開了,她隻見猩紅的鮮血,沿著腿根緩緩留著,立時有些頭暈目眩,意識也越來越不清晰。
隻見門被猛地拉開,一雙腳踏著淩亂的步伐趕到她麵前,快速將她抱起,雙手觸摸到的地方立刻火辣辣一片,刺激著她張開雙眼,撞見康瑖若滿臉的疼惜,她再也堅持不住,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昏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整個身子趴倒在床上,被一雙輕軟的薄毯蓋著,身後一片清涼壓製著皮肉裂開處絲絲滋生的暗疼。
康瑖若坐在一旁,見她醒轉過來,嘴角動了動,臉上重又結上一層冰。
懷衫這才發現自己隻穿了撿內裳,大腿及下光溜溜的被濕濕滑滑的藥膏覆蓋著,她忙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立即牽扯到傷口,又是一陣撕心般的疼。
瑖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傷口剛清洗幹淨上了藥,你好生躺著,別動。”
懷衫不去理會他,將臉埋在枕裏,沒由頭地低聲嗚咽著。
“你哭什麽?”瑖若慌了神,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出去!”哽咽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擠出這三個字,她現在行動不便,否則早就抽出一把劍,對著他瞎砍一通。
“不就是脫了個衣服,敷了個藥麽!反正你整個人遲早都會是我的。”他故意欺身一步,快要貼上她的頭,一臉戲謔地說道。
懷衫陡然抬起頭,一手撐著身子,一手已在他的後背重重一擊,瑖若不意她出手如此迅速,陡然受力失去平衡,身子一沉,便朝她砸去,微一低頭,激烈地撞上了她的唇。
懷衫心裏一驚,忙朝裏縮,瑖若整個身子倒在了床上,他索性翻了個身,與她並肩到躺著。
她早就又羞又驚,見他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忙將被子扯了扯,裂開的皮肉觸到床單,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氣,一臉戒備,無辜而受傷。
康瑖若不由心裏一動,自床上坐起,雙手不由分說將她抱起按倒在床上,恢複趴著的姿勢。
“不要、、”
“啪!”他話沒說完,臉上已吃了一巴掌,不由有些氣惱,故意起身上前,雙眼瞪成銅鈴,死死盯著她:“你就這麽希望我對你做點兒什麽是不是?”
懷衫早就覺得他不安好心,此刻愈加激憤,隻恨自己完全處於被動,奈何他不得。
瑖若見狀,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氣,他忽地緊緊貼上她的唇,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腰。
“你幹什麽!“懷衫急忙地推搡道,無奈兩隻胳膊已被他箍緊,嘴又被他有力地堵住。
她隻得死死瞪著她,大聲抗議,剛一張嘴說話,他的舌頭便趁機探了進來,與她的纏綿在了一起。
懷衫隻覺得腦子裏一轟,便忘記了思考,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和美好,可惜隻持續了一秒,轉瞬消逝,被填無邊蔓延著的侵滿腦海的羞辱所替代。
掙紮既是徒勞,她漸漸放棄了反抗,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眼,灑下一滴一滴繽紛的淚雨。
他的心徹底淩亂,隻胡亂用唇輕輕抹去她的淚,輕輕攬她入懷,一聲歎息“你究竟想怎麽樣呢?該怎麽辦?我已經徹底沒有辦法了。”
“你放開我。”她不為所動地離開他的懷抱,恢複趴著的姿勢,呼啦一扯,將被子蓋過頭頂,遮蔽掉所有的視線,用力抱住枕頭,眼淚如打開的閘門,噴湧而出。
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每一次撕扯,裂肺的疼將心也一點點地吞噬。鮮血重又恢複活力,一支支細流四散開來,漸漸染紅了床單。
他隻是無助的看著,心,焦慮、淩亂、不知所措。
終究放棄了嚐試和靠近,無奈地發出一聲歎息,他轉身走出房間,“好好照顧她吧。”對著門外的宮女簡短吩咐道,天已黑透,他來到書房,將自己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
懷衫兀自哭著,在一片黑暗和狹小空間的庇護下,哭得天昏地暗,忘了時間和空間。
門外悉悉索索,似有什麽倒塌的聲音,她心裏一沉,忙抹了淚,將頭自被子裏探出,窗戶打開,掠出一個黑影。
“師兄!”懷衫看著扯下麵紗的男子,聲音有些嗚咽,低聲驚呼。
流碧立刻做了個噤聲狀,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跟前,掏出瓶藥遞給她,“這是臨水閣的金瘡藥,趁沒人的時候自己抹了,傷口會好得快些。”皇宮裏雖然什麽都有,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冒險來了一趟。
懷衫抽抽嗒嗒地接了藥,流碧心裏有些不忍,深吸了一口氣,心疼地囑咐道:“你要照顧好自己,他畢竟是太子,不要跟他頂撞。”
懷衫呆呆地點點頭,流碧深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飛出窗外,掩入模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