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3 水泥廠

  刺骨的冷水，從頭頂澆灌而下，剛洗到一半，他聽見三樓傳出“啪”的一聲脆響，好像瓷瓶破碎了一樣。 他關掉冷水龍頭，仔細靜聽，樓上傳來光頭凶狠的吼叫聲，還有肥婆的咒罵聲。 接著又聽見拳擊著肉的聲音，“轟”的人倒地的聲音。一聲尖利的哭嚎，連整棟公寓都顫抖不止。 走廊盡頭，守電話的老頭呯呯呯地在外敲門，接著是一聲歎息及數落聲。 光頭和肥婆是一對夫妻，守電話的老頭跟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淩度懶得去管這些，我還操心我自己的事吧。 他點開係統說：“係統老大，我返回我本來麵目，還用兌換麽？” “不用。明早五點，你就會返回原來麵目。”係統回答。 一夜無話，淩度在某個時刻醒來，發現己重新蛻變回原來的自已。這樣也好，不用再刻意掩藏了，完全可以本色的生活。 跟淩金湖約好了下午六點，在岺縣祺東水泥廠會麵。 水泥廠挖取周圍山上的石灰岩，灰塵把方圓數裏的農田都被毀了。水泥廠圍牆外的那條公路，積壓了厚厚的一層水泥灰，拉碎石的工程車路過，揚起的夜塵把車輛都籠罩在裏麵，隻見一團灰塵雲團裹著一個龐然大物緩慢在前行。 水泥廠大門口還有兩家飲食店，一左一右，生意還很紅火。特別是早餐，有無數上班的工人，穿著灰藍色的工作服，戴著一朵灰藍布帶帽蓋的布帽，騎一輛吱啞作響的破單車，在這裏點上一分早點，呼啦啦吃完，急匆匆趕去車間，值班長開始點名，總結上一班工作，然後分配任務。 淩度成功換取破碎機房陳冬來的信任，跟他進了破碎機房。他穿上了陳冬來給的一套工作服，戴上藍布帽，整個一介水泥廠工人模樣。 “阿度，我帶你上破碎房閣樓，哪裏可以俯瞰全廠，是全廠最高的一個點。不過，你得注意不要讓值班長曾茂山看見，根據廠規，非工作人員是不得進入工作場地的。”陳冬來反複告誡。 淩度叫陳冬來舅舅，他是淩度母親陳美齡的堂兄。看見淩度突然出現，陳冬來差點被一口包子哽阻在喉嚨：“阿度，你……？” “舅舅，我還沒死，沒那麽容易。”淩度說。 “你的事情鬧得這麽大，你還敢在這裏出現，換作其他人一輩子都不敢在粵都縣境出現了。”誰都有可能出賣淩度，但陳冬來不會，小時候陳冬來特別喜吹淩度，要是淩度有個哥哥或者有個弟弟，淩度可能就過繼給陳冬來為義子了。但可惜沒有。 陳冬來在水泥廠幹了三十多年，再熬幾年就退休了。他家就住離水泥廠不遠的豐禾鎮，膝下唯有一女陳秀蘭，比淩度小一歲，跟母親曾小芹在豐禾鎮上開了一間服裝店。 陳冬來在水泥廠門口飲食店看見淩度，猛吃一驚：“阿度，你不要命啦，敢在這裏現身。” 因為岑縣祺東水泥水跟粵都縣石柱水泥廠是同一企業，祺東縣很多熟練工人都是從石柱水泥廠調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