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誠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朱雲麾下也有五百餘騎，平日裏，又跟趙強等騎兵軍官交流過騎兵戰術，再加上前世的專業知識，他對於古代騎兵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關城之下的女真騎兵，比起自己在登州見識的建炎朝禦營精騎，不論騎術，裝備還是紀律都要差上些，但在如今的東亞地區，也稱得上合格的輕騎。
??“老子騎兵太少，經不起太大的損傷”
??朱雲有些無奈的搖頭苦笑，又將目光投到跟在金軍騎兵後方的步卒。
??這些步卒多是女真正兵的阿裏喜和各處村寨征發的壯丁，民夫，人數雖眾卻陣型不整，服飾和武器雜亂無章，靠著金軍嚴酷的軍法和軍官的嗬斥中，勉強維持著一個搖搖欲墜的步陣，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行進。
??“鹹魚步兵”
??朱雲不屑的撇了撇嘴，臉上興趣缺缺，這些金軍步卒比起城門處嚴陣以待的山海軍步兵方陣，簡直不堪入目，說是一幫烏合之眾都不為過，也就比登州的那些廂軍，弓手，鄉兵強上些許。
??“等等”
??剛剛收回目光的朱雲，陡然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研究的戰史，一拳砸到城垛上，臉上浮現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少量主力騎兵+大量的鹹魚步兵
??騎兵在前方，步兵跟在後麵
??騎兵質量尚可，步兵素質低劣
??這尼瑪不就是典型的中世紀軍隊結構嗎？
??最典型的就是家丁“雄冠諸路”的明末遼東鎮，家丁化是九邊明軍中最嚴重的，作戰時往往是家丁騎兵衝鋒在前，步兵一般就是跟騎兵在後麵收玉米的角色。
??這種軍隊，基本上隻要把騎兵打崩了，你差不多也打贏了。
??“夠得著”目測了一下距離，朱雲感覺自己這邊配置式投石機的火力，足以覆蓋金軍前陣的騎兵，又拍了拍身旁一個大隊副，低聲道，“那杆紅底黑邊的大纛下麵，走在最前麵，騎甲馬的韃子，瞧見沒有？讓弟兄們盯緊那個韃子，待會兒本帥一聲令下，就對著那韃子放銃。”
??“末將遵命”
??大隊副點點頭，便下去傳達命令，一時間，數百道目光匯聚在了金軍大纛的下方。
??隨著金軍騎兵緩緩接近，關牆上的山海軍士兵，呼吸急促了起來，有人甚至額頭上滲出黃豆大的汗珠。
??埋伏於城門處的步兵，雖然因為關牆的阻隔，無法看見金軍，但是耳畔響起逐漸逼近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還是讓他們神經逐漸緊繃。
??“停”
??徒單拔古抬手示意，馬蹄聲驟然停下，金軍前陣的騎兵在距離城門一箭之地的位置停下。
??五百餘名金軍騎兵，無一人喧鬧，胯下戰馬偶爾傳出一聲響亮的噴鼻，一雙雙通古斯眯眯眼，隨意的打量著關牆上穿著金國衣甲的賊人，透露著幾分桀驁，凶戾，仿佛那些賊人隻是自己的獵物。
??城牆上的山海軍紛紛拉弓上弦，看那架勢，似乎隻待金軍騎兵靠近，便要給他們一陣箭雨嚐嚐。
??徒單拔古夾著馬肚，上前幾步，輕蔑的看著前方關城上的賊人，很是倨傲的揚著馬鞭，用生硬的漢話向對麵喊話，“本帥乃是曷蘇館軍帥徒單拔古，爾等賊寇好生大膽，在我大金的土地上燒殺擄掠，如今我大金王師已至，爾等還不束手就降，否則我大金鐵騎定要踏平此地！”
??朱雲一聽來人是曷蘇館軍帥司，登時就愣住，隨即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本來想弄死個謀克猛安什麽的，挫挫金軍的士氣，得嘞，現在來人居然是曷蘇館軍帥司的最高軍政長官。
??送上門來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朱雲在心裏把這個身材臃腫的家夥判了死刑，強抑內心的喜悅，朝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吳大威使了個眼色。
??吳大威會意的從虎皮交椅上起身，大步走到牆垛前，一腳踩在牆垛上，朝著下麵的徒單拔古拱了拱手，大大咧咧道，“見過軍帥，俺吳大飛是個粗人，也不跟軍帥客套了，若是軍帥能許以高官厚祿，俺和手下的弟兄願歸降大金。”
??“嗯？”
??見對方如今直截了當的表示願意歸降大金，正要再喊話一番的徒單拔古直接愣住了，手裏的馬鞭差點掉到地上。
??半晌後，回過神來的徒單拔古看向周圍的親兵，狐疑的問道，“那賊人剛才說什麽？”
??“回軍帥，那賊人說願歸降大金。”親兵如實道。
??“奇怪，這夥賊人居然想要歸降我大金”
??徒單拔古一臉茫然的捋了捋胡須，又伸手在光光的腦門上抓了抓，心裏納悶這些賊人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就在徒單拔古懷疑這些賊人是不是在耍什麽花樣的時候，吳大威粗獷的聲音再度響起。
??“軍帥若是有什麽疑慮，不願上前與俺說事，那俺就展示些誠意吧。”
??說罷，吳大威大手一揮，對著周圍的鳥銃手們招呼了一聲。
??“把弓都給俺丟下城牆。”
??城牆上手持弓箭的鳥銃手得令後，紛紛將手中的長弓扔下城牆。
??在一陣咵噠咵噠的響聲中，上百張長弓從城頭跌落在地上，讓圍觀的女真騎兵們看的瞠目結舌，難以理解這些賊人的行徑。
??“這，這……”
??徒單拔古目瞪口呆的看著落在城牆下的一張張長弓，嘴角微微抽搐著，顯然對方的舉動超出了他的預料。
??為了展示歸降的誠意，連守城用的弓箭都不要了？
??沒了這些弓箭，這些賊人守城時的戰力起碼會被削弱三四成，靠剩下的滾木礌石，根本擋不住自己麾下的兒郎。
??“莫非他們真的有意歸降？”
??徒單拔古看到吳大飛展現的誠意後，對於賊人的警惕有所放鬆，覺得若是能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倒也不用浪費麾下兒郎性命。
??又覺得若是自己不敢上前，難免會讓人笑話，顯得膽小惜命，便帶上一什親兵，策馬上前，朝著城頭大聲嚷嚷道，“既然爾等有意歸降我大金，本帥也不會虧待你，讓你做個謀克，也就是百戶。”
??“百戶？軍帥也忒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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