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擄愛留印

  一夜繾綣，卻是半世糾纏。


  當子仙從陣痛中醒來時，朦朧中已知不妥，齊燁背著身子立在窗邊，屋內一個婢女都沒有。


  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隻覺得渾身虛脫，軟弱無力。


  “你為什麽要封我為妃？你為什麽要帶我進宮？”


  子仙掙紮著挪動身子，一手扶在搖曳的茜色床幃上，氣若遊絲卻毫不客氣。


  齊燁倏地轉身，眼底的光芒一晃即逝。


  他走近了幾步，張口道：“你不願意？”


  子仙的唇幹的厲害，小腹也像是沉進了一整片濕潤的沼澤。


  她搖搖頭：“我不願意。”


  齊燁毫不猶豫地道：“那本王就送你出宮！”


  子仙的眼光一滯，轉而問道：“所以說，我爹爹沒死對不對？”


  齊燁的眉心，微微顫動，眼光滑到了她的臉上，問道：“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怎麽了？”


  “我怎麽樣都無所謂，隻要還睜著眼睛，還活著，都沒關係，你告訴我，你把我爹爹藏哪裏去了？”


  子仙搶言而說，帶著幾分欣喜，幾分希冀：“你既然肯放我離開，那麽就說明爹爹依然在世，你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棄楊國寶藏，一定是爹爹還活著！”


  子仙幾乎快要從床上跳起，卻無奈四肢無力又跌坐了回去，一雙澄亮的眼睛看著齊燁，光芒不偏不倚的打在他挺立的鼻尖上。


  齊燁不適的轉過頭，心中波瀾洶湧，動蕩，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想再看她一眼，卻又沒辦法轉過頭。


  耳裏全是太醫口中像咒語一般的話語。


  他厭惡的蹙了蹙眉頭，再次轉過身去，鼻音濃重，尾音簡短：“你剛落了胎，還是好好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送你出宮。”


  燁絕塵而去的背影讓呆坐在床榻上的子仙失了眼中的焦距，耳旁全是嗡嗡作響的耳鳴聲。


  她的手不自覺的扶上平坦的小腹，不可置信的回味著方才齊燁拋下的話。


  腦袋裏一片空白，即便放進一片汪洋也有餘地。


  跨過一望無際的空白，是孤雁覓群的圖畫。


  和齊宮裏的暗湧波瀾不同的，卻是梁國太子梁辰四處張榜尋人，還派出使者快馬加鞭趕往齊京，為的隻是要一個魏國亡奴。


  梁辰得知了子仙被齊燁帶走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齊國，一路上跋山涉水，不遺餘力的搜尋各處。


  這一日，夕陽剛過山頭，梁辰的馬匹已經疲憊不堪，索性卸甲下馬，吩咐侍從打了些清水，解開悶熱的外襟仰頭就喝。


  透過指縫看著柔軟的天光，眯了眯眼，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鶯轉委婉的聲音：“太子殿下！等等我！”


  梁辰回眸而望，才見嬈兒背著輕薄的包袱，提著繁贅的裙角朝山頭走來。


  梁辰連忙放下手中的水壺迎上前去，關切道：“我不是讓你先行回老家嗎？怎麽又跟來了？”


  嬈兒苦澀笑笑：“奴婢哪裏還有家，奴婢六歲進了喻林山莊，自幼便跟著小姐和老爺，如今喻林山莊毀了，老爺生死不明，小姐不知所蹤，奴婢，奴婢.……\"

  嬈兒說到這裏，已經快要抽噎起來：“奴婢知道殿下您是好人，殿下要找小姐，奴婢也跟著殿下一起去，照顧殿下的起居，洗衣做飯奴婢都會，奴婢也不怕路途艱險，隻希望殿下不要嫌棄奴婢.……\"

  嬈兒雙手交纏，緊握著衣角，聲音幹澀，眼淚滿眶。


  梁辰看了她半晌，隨後溫柔一笑：“正合我意，一路來吃的東西都太過清淡，你可會做麻辣鮮香的魏國菜？”


  嬈兒眼睛瞪得很大，半晌點點頭：“奴婢會，奴婢會！”


  梁辰裂唇一笑，拍了拍她的頭：“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