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一語成劫

  不可一世的天家威嚴就是這樣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來。


  子仙隻是歪打誤撞的進宮救人，卻讓隻見其一麵的魏啟天親開金口，擬旨封妃。


  如同百年難得一遇的曇花乍現一般，讓皇帝一麵傾心的人，並不多見。


  可是在這瓊瓊大殿裏，每一個人都知道，魏帝一言，重千金，可這千金分量裏，卻淌著渾濁的汙水，你不碰它，它都會朝你傾瀉而來。


  “恭喜主子.……”


  魏啟天的聲音已經落了半晌，一旁年紀稍大的宦官倒是催促起了呆若木雞的子仙。


  他揚了揚手中的拂塵，透過陽光還可以看到許多翻飛的灰塵：“這皇上聖旨都下了，主子您還不快謝恩？”


  一直默不做聲的齊燁斜睨了癡癡立在那裏的少女，她眼中像是被換上了一汪死水，整個人也像是被剪斷了線的木偶，失去了生氣，也失去了反唇相譏的力氣。


  她不像別的女子一般，想著攀龍附鳳。


  那麽她想的是什麽呢？


  也許她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齊燁心思縝密，細細的濾過了每一個可能全盤皆輸的機會。


  威脅喻漣之無果，也許從她的女兒下手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既然恐嚇無用，那麽雪中送炭也許更好。


  想到這裏，齊燁眼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隻一刻，便又被冷冽的冰泉所覆蓋，唯剩的隻有傾城的傲氣和懾人的氣勢。


  他冷哼一聲，踱著步子站到子仙身側，張口說道：“燁隻聽聞魏帝文武雙全，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才得知，原來不過是空有滿腹的雄韜偉略，仗著天子身份強搶民女罷了！”


  說罷還不留情麵的負手而站，給了整個氣勢如虹的魏璿殿一個猝不及防的下馬威。


  魏啟天麵色早已晦暗，雙眼熠熠，鼻翼一張一合，似是有十萬分的火氣就要噴薄而出。


  可是，


  何為天子？


  就是能做常人所不能做，忍常人所不能忍。


  想到齊國千萬精兵，百萬鐵騎，還有博大的泱泱地界。


  魏啟天隻能忍一時之辱，負天下之責。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手裏的拳頭緊了又鬆，麵色也慢慢的和緩如常。


  他輕輕一笑，隨手轉動著腰間的象牙珠子，慢慢地說著：“太子此話何意？喻家小姐本就是秀女人選，朕不過是提前了冊封的時日，無傷大雅！”


  魏啟天的聲音平靜如滑，眼神波瀾無驚，讓殿下冷言看戲的齊燁也禁不住一陣讚歎。


  不愧是魏國新君。


  也就是因為他這般的胸懷和才智，才讓他如此年輕便坐上了王位。


  齊燁垂眼而笑，深知自己要向魏啟天學的，還有很多。


  “燁無心冒犯，隻是在入宮途中偶遇這位小姐，聽她口中說到自己已經許配了人家……”說著話，他便將深不見底的目光移向了若有所思的子仙，含笑問道：“你方才說，是來找意……”


  “民女是來見二娘和姐姐的！民女，民女願意進宮為妃，隻是，隻是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子仙一席話說的突兀，卻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不無道理。


  魏宮是金壁鐵籠，若二娘和姐姐被當做人質扣押在宮中，任憑自己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救他們出去，反之，若今夜魏宮中真有大變，那麽自己也算是一枚製勝的砝碼，看那信上所說，似乎那人有求與爹爹，如若自己與二娘和姐姐一樣被扣留在了宮中，依爹爹的脾氣是斷斷不會做大逆不道的事的，那麽這一場大變也會聞風而止。


  隻是這樣一來.……

  子仙的喉嚨裏覺得燥熱難耐，睥睨大殿之上的漢白玉階梯，暗自嗟歎，這樣一來，自己便再不能反悔，這一輩子，也就隻能做這泱泱大宮之中的扁舟一葉。


  子仙戚戚的抬眼看向魏啟天，心中卻似千萬螞蟻爬過一般，奇癢疼痛，喘息不順。


  反正青城哥哥也不要我了，也許進宮為妃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也不知子仙的心裏糾葛了多久，她眼裏的光芒滅了又亮，然後閃爍無常：“民女願意進宮侍奉皇上，隻是民女自恃才學不淺，想要在今夜的夜宴獻舞一曲，算是民女恭賀皇上登基的薄禮，也算……”


  “也算皇上給民女一份貴重的禮物。”子仙眉頭緊鎖，聲音婉轉。


  “好！朕就準你獻舞，還有，陸嶺，不必再去皇後宮中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朕與瓊貴人的大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