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番外一

  樊霏驀然驚心,額頭上全是大顆的汗水。


  坐在床邊的夏早早將她扶起:“怎麽,又做噩夢了?”


  樊霏抿抿唇:“水……”


  “等著。”


  夏早早起來幫她倒水,順便拉開了窗簾,窗外已是餉午。


  樊霏發著虛汗,籠著被子茫然地坐著。


  她總是夢見季佑澤,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夢裏像監視器一樣盯著她。


  大多時間她夢見他死了。


  他的身體好像變成了大海,而她飄在海麵上,被他拖著不斷下墜,窒息的感覺溺著她,讓她在整個夢見裏都驚喘地逃脫。


  【樊霏,下來陪我……】


  【蠢女人,我都為你死了,你卻什麽都不知道。】


  【樊霏,樊霏!】


  “早早,我夢見季佑澤死了。”樊霏澀啞出聲。


  “夢總是反的。”


  “我已經夢見過好多次,好像是真的。”如今她平時都不會主動談季佑澤。


  夏早早端著杯子走過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太思念一個人?”


  “……”


  樊霏接過水杯大口喝著。


  夏早早深深地盯著她:“因為你逃婚的消息被曾航封鎖,他現在在到處找你。”


  “咳咳咳……”樊霏驀然嗆咳。


  夏早早撫著她的背:“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樊霏會逃婚倒不太像她的作風,曾航幾乎把鯨城翻遍了,若不是這裏是秦熠的地盤,他不敢動,否則樊霏早被他帶走。


  夏早早沉默了片刻說:“季佑澤四年前跟曾航在賭船裏,腦子中彈,那顆子彈危機著他的性命,


  這些年來都是靠藥物麻痹腦神經,而不至於急速衰落致死。手術前,醫生說取出子彈成功率微乎其微,畢竟是頭部手術,子彈卡的位置又很玄乎。


  這也成為季佑澤遲遲不肯手術的原因之一,包括季佑澤的遺產過繼到小星名下……”


  樊霏睜大著眼睛,嘴巴隨著夏早早的敘述,抖個不停:“他……”


  夏早早手附住她的手背,發現她的手背冷的像冰塊:“放心,他還活著……”


  ……


  A國的慕斯教堂很偏遠,樊霏以前就來過,她記得那一次,小星躲在樹上哭著找媽媽。


  樊霏帶著夏早早一起來了,還在教堂裏表演了彈鋼琴,讓季佑澤大跌眼鏡。


  其實這個教堂,一直是樊霏渴望跟季佑澤舉行婚禮的地方。


  他們當初的婚禮,太潦草了。


  樊霏重返這裏,想起過去的時光,嘴角染上一抹微笑。


  她的生命裏,真的很感謝有夏早早,不是她指領她,她找不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被季佑澤喜歡,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後來。


  所以,再愛一個人,也要愛得有自己,有尊嚴。


  教堂裏大概是有人要準備結婚了,布置得浪漫聖潔。


  樊霏被當做早到的嘉賓,很容易就進來了。


  她坐在那台鋼琴上,忍不住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手指就在琴鍵上一路流瀉開了。


  一抬眸,季佑澤就仿佛站在人影穿梭的宴會中心,手裏端著酒杯,吃驚又惱火地瞪著她。


  樊霏笑了笑,那個身影又不見了。


  樊霏一邊回憶,一邊彈奏,不知不覺,教堂裏已經來了不少嘉賓了。


  樊霏坐在那裏,看著一對新人入場,從牽著手走上司儀台,到宣誓,到交換戒指……


  那對新人的樣子模糊變成她和季佑澤,她的眼淚止不住。


  季佑澤……


  如果還能找到你,你也還欠我一場婚禮。


  欠我鑽戒,我要最大最亮的鑽戒。


  欠我一輩子不離不棄的誓言……


  教堂裏的幸福跟樊霏格格不入,她是個很夢幻的女孩,這一生祈求的就是穿上最浪漫的婚紗,嫁給最愛的男人。


  淚眼模糊中,樊霏仿佛看到清高的夏早早站在宴會一隅,像優美的白天鵝,笑容清淡得像散開的雪花。


  她正在跟樊霏講話。


  夏早早說——


  【樊霏,你是為愛而生的。】為了愛情,拋棄了一切,包括自己。


  【那你呢早早?】


  【我不像你活得這麽感性,我太理性了,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愛誰比自己更多,我不會愛到失去自我。如果找伴侶的話,我應該隻能找一個,他很愛我,我隻有一般般喜歡他就夠了的。】


  【所以閻聖呢?你不愛他?】


  夏早早搖了搖頭:【我對他……應該不算是愛情。】


  【那秦熠呢?】


  【秦熠?】那時候的夏早早,提到秦熠還是清清淡淡的,【這輩子,我大概是不會愛上誰了。我從出生就沒有愛人的能力,樊霏,我跟你不一樣,正好相反。】


  時過境遷,連夏早早都跟秦熠在一起了。她信誓旦旦地說傷過就不會再愛上,也學會了愛。


  樊霏你呢?


  在大家都幸福的時候,卻落了單。


  樊霏越想越委屈,一個人躲在教堂一角的花簇中心,蹲在花影中,嗚嗚地哭。


  找不到季佑澤,她就要離開A國了。


  她不是舍不得離開這裏……


  而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離開這裏,她這輩子就算是跟季佑澤完了。


  這是她所知道的唯一有關季佑澤的地方。


  離開這裏,她就真的沒有了方向。


  “怎麽辦……怎麽辦……”她又開始沒了主意。


  “蠢貨,你在這裏哭什麽?”


  仿佛有個凶悍的聲音在罵她,樊霏定住,看到眼前多了一雙腿。


  “季佑澤!”


  樊霏心跳當機,有片刻的缺氧。


  猛地站起來就朝那個人影撲去。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那人錯愕地摟住她。


  樊霏聽到陌生的男音,楞了楞,迅速離開他的懷抱,看到一張陌生的男人麵孔。


  “我看你一個人蹲在這裏哭,好像有很悲傷的心事,想過來看看你是否需要幫助?”男人謙和有禮地問,長相較為儒雅,幹淨。


  樊霏的提防小了很多,眼中卻露出很大的失望。


  不是季佑澤,她是急瘋了麽?看到男人就撲上去?

  “你別誤會,我見你是東方麵孔……?”他一直在講鯨國話。


  見樊霏不講話,他又換了英文、換了日語、韓語……


  最後再講了一邊西班牙語。


  樊霏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男人正無計可施,樊霏喃喃地說:“剛剛,對不起。”


  她是個反應慢半拍的家夥。


  男人又欣喜起來:“你果然是鯨國人,難得在異地見到同類人,我很高興。”


  樊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手背擦著淚:“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拿出一方手帕,背微微彎著,露出溫柔的笑意:“有什麽困難你可以告訴我,我想我在A國的地位,還是能幫到你一些忙的。”


  樊霏怔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什麽來頭,A國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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