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人的惰性
好在合作成功了,否則王建春真不知自己該如何向任誌永交待。
“房總北京那邊的事兒一直處理不完,打電話就說快了快了,我們就一直等在那兒,好在協議簽了……”王建春向任誌永匯報著出去招商的一些情況。
任誌永揮揮手:“建春,這些情況就不用說了,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嗎!這下好了,恒通工貿答應投資,今年的招商引資任務就算有著落了。”
王建春怔在那裏!
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現在的任誌永,已經沒有了新任鄉長時的豪情壯誌。“穩”字當頭,隻求平平安安,不再追求其他的東西。
這是對的嗎?
或許是對的吧,說不定自己到了他的年齡,或許還不如任誌永呢?
“你年輕,你在前麵闖,我在後麵給你掌舵。”任誌永曾多次說過這句話。
王建春心裏清楚,任誌永已經碰到了官場的“天花板”,像他這樣能力一般的幹部,在青山縣來說,正科實職也就到頭兒了。再想往上發展,實在有些費力。
到哪個年齡說哪個年齡的話,前推二十年,他任誌永也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自然也是豪情萬丈。
王建春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沒有辦法,跟任誌永鬧翻,那是不可能的。兩人以前關係就不錯不說,如果一鄉鎮黨-政主官失和,不管是什麽原因,上麵肯定要各打二十大板。這是為官的能力,也是為官最基本的素質。
王建春坐在辦公室裏,想想自己一年到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挺累的。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如果說別的人可以忽略,但兒子不能不想。
早早地下班回了家,徐子怡看老公回來,沒說什麽。他出去三天,沒有給家人打一個電話,隻是去市裏以前,打過電話說要出差。
嶽母雖然喜歡王建春,但對王建春的行事也是頗有不滿:三天不打一個電話,拿他女兒當什麽了?
王建春心裏喊冤,事情太多太雜,想不起來要打這個電話。而且,他已經習慣了。
當初在鄉裏,一呆就是一個星期,一個電話不打回家也沒事。
他依稀記得,自己剛剛工作時,沒有電話,就是托人帶信,也要告訴徐子怡自己的情況。但後來,電話手機都有了,可是徐子怡染上了麻癮。
打電話保平安,她總打著麻將。然後會很不耐煩,氣衝衝地說:“以後沒什麽事兒不要打電話!”
王建春覺著,能全怪自己嗎!他還奇怪,一向不在乎的徐子怡,突然談起電話的事兒了?
他不知道,說來都是嶽母挑起的。
老太太來了以後,沒過多長時間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和諧。老太太有心眼兒,不會直接說出來。於是在女婿出門的那三天,她總會問上一句:“建春沒來電話啊?”
母親不問,徐子怡不會往心裏去,但這麽一說,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以後出去給家裏打個電話,別整天拿我們當空氣。”徐子怡冷冷的一句話,王建春噎得差點兒回去。
“你不是說,沒事兒別往家裏打電話嗎?”
如果放在以前,這句話王建春可能不會說出口,今天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就這麽衝口而出!
“我不讓你打你就不打嗎?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我怎麽沒看出來呢?”徐子怡氣哼哼地說,“我還讓你記得你有個家,有老婆有孩子呢,你怎麽記不住,這句話你倒記得清楚!”
“這死丫頭,怎麽說話呢!”嶽母捏了捏徐子怡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媽,你掐我幹啥,本來就是這回事兒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媽,怎麽向著他說話。”徐子怡的話本來就多,這一開閘放水,大有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勢頭。
“你除非別張嘴,一張嘴就能把人臭出十萬八千裏!建春,別理她,讓她瘋吧,咱先吃飯。”看來嶽母打定主意向著自己說話,王建春不再說什麽,再說,沒理的可就是自己了。
徐子怡碰了個軟釘子,氣鼓鼓地坐在飯桌前。見沒人理她,她鼓著眼睛,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就連小軒軒也不抬頭,隻顧著往自己嘴裏扒飯吃。
吃罷飯,王建春到樓下轉了幾圈,又到古柏的診所裏坐了會兒。
兩人有段時間沒扯蛋了,古柏閑得狠,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
“建春,你媳婦在家呆著,不想讓她上個班啊。”古柏遞給他一顆煙,別看古柏是醫生,但向來是煙酒不拒。人都犯這個毛病,年輕時可勁輕賤自己的身體,到老來拚命買藥維護。
“之前有這打算,可她待業多年,荒廢得差不多了,思來想去,還是我養著吧。”
“我看你呀,做人做事挺上道兒的,怎麽這個事兒就想不明白呢?”古柏說道。
“知道你們家那口子為啥總跟你幹仗不?就是因為她沒個正經工作,你又那麽有出息,想拴住你又怕拴不住,越矛盾越火大,你就是她身邊的人,不衝你發火難道衝軒軒啊?”
這一層卻是王建春沒有考慮到的。細細一想,讓徐子怡出去工作的念頭又強烈起來。
“怎麽,你不會想讓她到這兒來上班吧。”知道不可能,王建春仍然打屁似的說道。
“到我這兒怎麽能行,這可是有技術含量的。我家那口子開口了賣家紡的小店,讓她去幫個忙,怎麽樣?回去跟她說說?”
實際上,古柏不太願意讓徐子怡去。那個脾氣,嘖嘖,實在太可怕了。
王建春詫異道:“是嗎,你老婆不上班了?她不是在五金廠嗎。”
“哪還有什麽五金廠啊,老黃曆了,早讓人給買斷了。她幹著沒什麽勁兒,工資低,活兒又重,早就不幹了。”
“那行,我回去跟她說說,不過我醜話得說前麵,她那個脾氣,你可得讓你家那口子擔待著點兒。”
“你放心吧,跟你那樣,跟我們就不那樣了。”古柏笑嗬嗬地說。
王建春回到家一講,徐子怡倒挺痛快,隻扔下兩個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