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再見張萬川
令王建春沒有想到的是，張萬川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接到電話時，他非常不好意思。張萬川對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可他倒好，升官了，反倒把個張萬川拋之腦後。
“老領導，不好意思，您看我這被動的，正想給您打電話呢。”王建春撒了個小謊，臉真的紅了，幸好張萬川看不到。
“建春，咱們兄弟沒啥說的。給我兄弟誇誇官，出來坐坐吧。”所謂的“坐坐”，就是一起吃個飯，喝個酒。
“好好好。”
王建春沒法推辭，也不可能推辭。
第二天見到許久不見的張萬川時，王建春感慨頓生。
他站在酒店門口，遠遠便看到張萬川的車駛了過來。隔著擋風玻璃還沒看到，等張萬川下了車，王建春才發現他的兩個鬢角竟然生出絲絲白發。
見王建春盯著自己的鬢角，張萬川打趣道：“怎麽，看我成老頭子了，心裏酸了？”
被人發現了心思，王建春有些尷尬。“哪裏哪裏，您正年富力強，哪兒就成老頭子了。”
張萬川打著哈哈：“人不服老不行啊，去年這些白頭發還沒有，今年就跟雜草似的，拔都拔不淨。‘春風吹又生’。你嫂子一開始大呼小叫，後來就無所謂了，本來嗎，跟年紀較個什麽勁兒！”
讓王建春意外的是，又有兩輛車開到跟前。在他詫異的目光下，胡天佑，徐不言，還有兩位不認識的人下了車。
【哎呀，原來這個老領導是幫助自己打通人脈來了！】他心裏感動。仕途上，張萬川給了自己莫大的助力。
“來，來，我給各位介紹介紹，這位小兄弟，是天佑培養出來的‘幹將’，現在是府辦副主任，徐主任的手下。”王建春知道，張萬川這麽說，是給胡天佑的麵子。
“哎呀，老領導客氣了，都是你培養出來的嗎。”胡天佑當然不會“坐享其成”。
張萬川哈哈一笑，誰也不會拿這事兒往心裏去，坐在這裏的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得很。
“這兩位建春可能不太熟悉，這是我們財局李局長，專門管預算的，權力大得狠呢。這位是財局王局長，負責農業開發的。”張萬川趴到王建春的耳朵邊，偷偷又加了一句“都是實權派”。
“你這個財神爺，快坐下吧。建春，你沒來的時候，張局可就建春長建春短沒少說。一個勁兒地誇你。”徐不言笑道。
“嗬……都是各位領導培養的。”場麵話王建春是真的不太會說。而且都是自己曾經的和現任的領導，他能說些什麽呢。他還不至於剛因為被公選到府辦副主任的位置上，就美得連門在哪裏都找不到。
在這樣一個場合，喝酒最多的當然是王建春。本來自從那次胃出血以後，他在喝酒方麵便不太給力，除了那幾次瘋狂拚酒，在宴席上能少則少。但是徐不言好像在趟他的酒量，一直在找各種理由跟他喝酒，他不好意思拒絕。
他知道一個單位的一把手，以得到一個酒神級的下屬為榮。官場就是酒場，酒場上不敗，官場上也不敗。【酒多傷身，傷就傷吧！】
酒品反映人品，徐不言看到王建春不拒絕自己，歸納出兩個理由：一則能擔酒，二則人實誠。一頓飯的功夫，雖然看不出什麽來，但老部長那句話提點得對，這小夥子，是個“可造之材”。
看著王建春一表人才的模樣，徐不言越發興奮起來。有時候，一個人就能改變一個單位的形象，這是“門麵”問題。王建春，將是府辦的“門麵”，也是他徐不言個人的“臉麵”。他相信老部長，大家浸淫官場多年，看一個人，能從皮看到骨頭裏。
王建春強撐著，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告辭的時候，有些站立不穩，直打晃兒。王建春沒有開車，因為他知道肯定要喝酒。
“建春啊，你上我的車吧。離得近。”張萬川道。
“麻煩老領導了。”
……
“建春啊，這是個好機會，你們年輕人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官場不好混，特別是縣府，那是權力的中心，工作多，機會多，誘惑也多。
聽徐不言說，讓你當跟著林縣長。可別看林縣長年輕，是個幹事兒的人。據說選了幾個人當他的秘書，最後他親自定了你。你可得好好謹慎地幹。
“秘書這活不容易，沒有自己的時間，腦子得跟著領導轉，但也是最鍛煉人的。領導在哪，你就得在哪。不單是工作上，個人生活上都得對領導負責。過個兩三年，你鍛煉成熟了，到時候林縣長會把你再放下去，當個鄉鎮主官，你的仕途也就順暢了。
最重要的是，秘書就是心腹，以後林縣長升遷了，你多半也能跟著提。”
王建春雖然喝多了，身體不聽使喚，可是腦子卻清醒得狠。聽著張萬川的囑咐，他這心裏，可是暖哄哄的。如果沒有像張萬川這樣的老領導時不時地提醒自己，他的心智不會這麽成熟。
“張書記，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張萬川可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這個建春呐，悟得不少。】聽著王建春的舌頭發短，他笑了起來。
“你呀，還‘張書記’呢，早就不在那個位置了。你得有個思想準備，以後且得挨累呢。”
停頓一下，張萬川又問：“你媳婦這段時間，挺好的吧？”
張萬川如此發問，王建春知道是什麽意思，在下青坪折騰得那點事兒，皆因徐子怡而起，張萬川自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著呢，這回呀，打麻將，是青山麻壇新星！”王建春卷著舌頭，品齒有些不清，在前麵開車的司機回頭看了看，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兩口子的事兒，無論什麽情況都得在家裏捂著。咱們是官場中人，在這方麵更應該注意，‘家醜不可外揚’，再說你們也沒有家醜。回去跟你媳婦說說，你以後的工作肯定顧不上家，讓她也有個思想準備，別扯你的後腿兒。”
“縣長忙，你得比縣長還要忙，這樣你的工作才能做好。”
王建春可勁兒地點著頭。張萬川說的這些話，他都懂，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就得堅持下去。跟張萬川表態了好幾次，張萬川看他喝多難受的樣子，便不再說什麽。
回到家的時候，徐子怡仍然如往常一樣，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軒軒蹲在茶幾旁邊，玩積木玩得正起勁兒。
看王建春回來了，徐子怡一骨碌從沙發爬了起來。看王建春直搖晃，便皺起眉頭，“你怎麽不聽人勸呢！知道自己胃不好，還喝這麽多酒，這是跟誰一起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