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理解我嗎?
“沒去?哦,麻煩您看到後告訴他,家裏有急事兒。”
徐子怡的心揪到一起,王建春沒去上班,這是很少見的。沒到單位,那他會去哪裏呢?昨天晚上下著大雨,他能到哪裏去呢。他母親那裏,他是不會去的,徐子怡知道男人的脾氣。
徐子怡陷入思緒的渦流裏,直到窗戶裏透出的光打在她臉上。
“得帶軒軒去醫院了。”
匆忙地,她給軒軒套上厚一點的外套,吃力地抱起他。軒軒大了,抱著真是有些費勁。
軒軒聽到媽媽沉重的呼吸,一邊向下墜著使勁,一邊說:“媽媽,我下來自己走吧,我走得動。”
軒軒如此,徐子怡不由傷心起來,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她用力地抱著軒軒,對他說:“兒子,媽媽抱得動,沒事兒。你把頭靠在媽媽肩膀上,這樣可以省些力氣。”
軒軒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小小的腦袋靠在了她的脖頸處。
摸著孩子發燙的身體,徐子怡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孩子的病要盡快治好。不管什麽病,小時候坐下什麽病根兒,長大了就不好調理了。母親和婆婆都這麽告訴過她。
走到門口,回身看了看電話,王建春雨夜跑了出去,到現在沒有消息。
他,到哪裏去了呢?真的對自己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真的就能放得下心,讓自己一個人帶著軒軒去看病?
軒軒的病,他是知道的,為什麽還要在這種情況下玩“失蹤”呢?
徐子怡並不知道,此刻王建春就站在她不遠處,躲在一個小角落裏,看她抱著軒軒走出家門。
沒錯,工作和家庭,這個兢兢業業的男人選擇了後者。幾個小時,電話響了數次。他一次又一次拖延。
“這次,或許會惹上怠政的名頭吧。”王建春心裏不甘。
但他說服自己。他的兒子在生病,他的愛人正在氣頭上。仕途不應該重於家庭。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他不敢上前,怕徐子怡當眾給他難堪。
可是,看著她吃力地抱著軒軒的樣子,又忍不下心來。
腿不受控製地走過去,那是他的老婆和兒子!
徐子怡還未反應過來,便直覺背後一道高大的黑影,從她的懷裏,抱過了孩子。
“你!”她剛想尖叫,便發現原來是自己男人。
軒軒看到是爸爸,嘴角向下一彎:“爸爸,真想爸爸。”小小的胳膊環住爸爸的脖子,也不管硬硬的胡碴兒。
徐子怡所有的擔心都化作了一股怨氣,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下來。昨天晚上,吵得那麽凶,她一滴淚也沒有流……
見徐子怡沒有跟他搶孩子,王建春沒有看她,大踏步地抱著孩子向醫院的方向走去。直到男人走出去很遠,徐子怡才反應過來,快步跟了上去。
王建春腳步不停,徐子怡隻好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的。
到了醫院,王建春也沒有回頭看她,隻是自顧自地找醫生。
徐子怡老大不高興,這樣的王建春很少見,心知昨天晚上自己有些過火了。
沒辦法,日子總得過下去。站在王建春身旁,看到側臉上那道明顯的血痕;穿著半袖的胳膊上的血痕,比臉上那道更加明顯。徐子怡有些心疼了。
她不知道昨晚自己為什麽那麽狠心。一個男人,讓別人看到這樣的傷痕,比暴露他的隱私更令人無法接受。
“到這兒來吧。昨天是王醫生給看的,挺見效的。”徐子怡低聲對王建春說。
這是個小城,醫院不多。這家離他們住的地方最近,醫生中自然有幾個熟識的,這個王醫生就是其中的一個。
王醫生40多歲,醫道還算可以,在這個小城裏可以稱得上名醫了。
王建春沒有回話,抱著軒軒向王醫生所在的科室走了過去。
徐子怡沒有辦法,隻得默默跟過去。誰讓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光彩的痕跡呢?
王醫生給軒軒檢查了一下,又問了問昨晚的病情。
“嗯,還可以,控製得不錯。今天接著輸液吧,這樣好得快。小孩子,得這種病毒性的腸炎的很多,平時飲食方麵一定要多加注意。”
王建春夫婦二人一同應承著,把孩子抱到病房裏。
小軒軒很乖,護士把針紮到他的小腳上,他隻是咧了咧嘴,強忍住沒有哭出聲來。
徐子怡心疼地輕輕拍打著軒軒的後背,想以此來疏解他的疼痛。
王建春站在一旁,看著妻子和兒子,沒有說話。
……
一路無話,回到家裏,王建春依然跟個悶葫蘆一樣,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發呆。
徐子怡已經沒有氣:他回來了,而且陪著軒軒一起去看病,說明他的心裏還有這個家,還有她和兒子。
徐子怡就是這麽一個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來的時候,一般人受不了;去的時候,一般人對她的熱情也受不了。
一個巴掌後再給一個甜棗,很多人都會運用這種招數,而且屢試不爽。
“建春,昨天晚上你去哪裏了?大雨天的,說走就走,也不想想後果,真是頭驢。”她端著一杯水,遞給坐在沙發上的王建春。
王建春沒有接,眼皮都沒有抬。
徐子怡有些尷尬,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就勢蹲了下來,手搭到了王建春的膝蓋上。
“你怎麽不說話,我昨天脾氣急了些,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啊?有的話說重了,你別往心裏去,我不是生氣嗎!
軒軒燒得那麽厲害,我心裏急,給你打電話你還不回來,我生氣你也該理解啊。”她柔和地說道。
王建春看了妻子一眼,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來:“可你理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