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波驟起
似是察覺到侯輕塵的目光，賬房朝著這邊掃了一眼，臉上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表情。
“看來他忍不住了……”
侯輕塵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接著在墨麟疑惑的目光中開口：“他姓顧，顧平生，這個名字想來你們這些走江湖的也不陌生吧！”
墨麟眼神飄向趙老五，江湖上的事他肯定是不如常年走商的趙老五了解。
趙老五也沒讓他失望，聽到這個名字隻是略一思索，便反應過來，神色大變：“綠林三當家，‘書畫雙絕’顧平生？！”
和之前聽說侯輕塵名號時的表現不同，這次趙老五臉上更多的是憤怒、羞愧，還有些……無奈？
看來趙叔當年也是在這位賬房手中吃了不少虧啊，恐怕連人家的麵都還沒見到！
墨麟心中暗忖，目光卻是落在了賬房身上。
他倒想看看這位能讓趙老五勃然色變的綠林三當家，到底有什麽奇特的！
趙老五的聲音不小，不止是墨麟和侯輕塵，櫃台處的顧平生和不知何時出現在幾人身後不遠的白衣青年還有掌櫃的都聽到了他的話。
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顧平生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譏諷之色，目光在掌櫃的和白衣青年身上不斷來回，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白衣青年依舊麵無表情，右手卻不自覺搭在劍柄之上，周身隱隱散發著淩厲的氣息。
老掌櫃則保持著那副老狐狸似的笑臉，隻是眼中隱約有寒芒閃過。
空氣陡然凝固！
墨麟臉上浮現出訕訕之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他很想讓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的，隻是眼下的氣氛，他覺得自己若是開口，恐怕沒什麽好下場……
好在趙老五和隨後趕來的薛痕一左一右護在他身旁，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侯輕塵似是沒有察覺到眾人的反應，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整個人便出現在一根蟠龍立柱旁邊，頗為隨意地靠著柱子。
“至於那個白衣服的小哥兒……”侯輕塵看著墨麟，指了指白衣青年，隨意道：“連燾，至於來曆嘛……”
“我也不知道！”
侯輕塵聳聳肩，一臉地無所謂，隻是他的語氣有些戲謔。
墨麟發現白衣青年連燾搭在劍柄上的右手隱隱有些顫抖，想來是用力過猛的原因。
“至於後院那個廚子……”
侯輕塵一頓，接著笑了起來：“那倒真是個普通人，除了菜做得好一點兒，來頭大了點兒……”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柄秋水長劍正架在他脖子上！
白衣青年目光冷冽，臉上少有的浮現出幾分怒色。
“赫連殿下又何必動怒？”
侯輕塵身形一閃，整個人出現在客棧橫梁之上，衝著白衣青年笑道。
連燾雙眼眯成一條縫，還劍入鞘，隻是他的右手依舊搭在劍柄上，一身氣勢也在不斷攀升。
老掌櫃突然咳嗽兩聲，卻是將白衣青年不斷攀升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看來大家來頭都不小啊……嗬嗬，倒是把我這老頭子給蒙在了鼓裏……”老掌櫃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臉上浮現出他那標誌性的狐狸笑。
“掌櫃的這話恐怕門簾後麵那位都不會相信吧？是吧，赫姑娘？或者說赫連姑娘？”顧平生突然開口，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支毛筆，此刻正在他掌中旋轉著。
門簾後麵？
墨麟聞言一驚，將目光投向通往後廚的通道，門簾被拉開，走出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子，看來這應該是侯輕塵所說的廚子了？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顧三當家竟對我一介女流的來曆如此清楚，”女子朱唇輕啟，聲音如同玉珠落盤。
說話間女子已經走到了白衣青年身後，臉上露出幾分調皮的笑容，喊了一句：“大哥！”
墨麟有些發懵，瞪了橫梁上的侯輕塵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普通人？
有這白衣青年當靠山，就算再普通又能普通到哪去？
通過眾人話裏透露出的信息，對於連燾的來曆，墨麟也是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隻是這會兒還不敢確定。
“大家也都別藏著掖著了，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侯輕塵從橫梁上一躍而下，衝掌櫃的笑道：“掌櫃的若是沒有幾分把握，想來也不會輕易拿出那半卷羊皮吧！”
說話間侯輕塵伸手在腰間一抹，手中出現一張有些破舊的羊皮卷！
這？！
墨麟瞪大了眼睛，掌櫃的要找的羊皮竟就在侯輕塵身上？
將侯輕塵的話和掌櫃的聯係起來，墨麟心中隱隱有了幾分明悟。
看來自己就是那個契機了？若非自己出現，恐怕這幾人還會保持著之前的狀態吧，這就是白色空間送我過來的目的嗎？
隻是，會不會玩得有些大了啊，這一個個都是高來高去的前輩高人，尤其是掌櫃的，都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我這麽一條小蝦米混在裏麵……
不會被他們掀起來的水花給拍死吧？！
墨麟看了看身旁的趙老五和薛痕，感覺有點腿軟。
“多少有些猜測，隻是不曾想到這羊皮在你身上！”
掌櫃的拉開一張長凳坐下，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這半卷羊皮是我入宮盜取聖旨的時候順手從禦書房拿的，上麵那些鬼畫符我也不認識，後來問了幾個朋友，才知道是漠北某個小國的文字……”
侯輕塵將手中的羊皮卷攤開，露出上麵密密麻麻的字符。
接著竟是將那半卷羊皮丟在桌上，攤了攤手笑道：“我對這上麵的內容挺感興趣的，正好那個時候我被通緝，也就借著那個機會遠遁塞外，四處探查，最後到了客棧！”
“原來如此，”老掌櫃點點頭，也沒在這上麵多做追究，隨後將目光落在白衣青年和他身後的女子身上。
“如今這地圖也找齊了，不知兩位殿下有何打算？”
連燾，或者說赫連燾依舊冷著一張臉，右手握住劍柄沒有說話。
那女子似是想要開口，讓白衣青年瞪了一眼，頗為委屈地嘟了嘟嘴，卻也沒有說什麽。
“這位赫連殿下的心可大著呢！”顧平生手中不停旋轉的毛筆突然一頓，饒有深意地看了眼赫連燾，笑道。
老掌櫃突然歎了口氣，“罷了！想來幾位也都不會放棄，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好阻攔……”
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老掌櫃將之前那半卷羊皮取出，隨手扔在桌上，接著朝樓上臥房走去。
“這……？”
墨麟有些訝異，怎麽看這羊皮卷都事關重大，就這麽輕易地放手了？
在場幾人都沒去動那羊皮卷，即便白衣青年赫連燾還有那位綠林三當家顧平生眼中的火熱已經掩蓋不住。
甚至於侯輕塵還有閑心給墨麟解釋一番，隻見他身形一閃，出現在墨麟身邊，自顧自拉開長凳坐下，這才開口道：“根據我得到那半卷羊皮上麵的信息，那張羊皮應該記錄著赫連一族的寶藏，或者說墓地也說不定？”
“赫連一族？”墨麟有些納悶兒，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赫連一族和他那邊曆史上的‘大夏’有什麽不同。
“這座荒城曾經的主人！”侯輕塵笑起來，眼神卻是向著顧平生和赫連燾飄去。
“看著吧，他倆快要打起來了……”侯輕塵將壓低了聲音，在墨麟耳邊笑道。
墨麟聞言，目光依次從顧平生、赫連燾，還有那位女子身上掠過，並沒有察覺到什麽問題。
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侯輕塵，卻發現他臉上的隨意已經消失不見，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仿佛一頭將要撲食的獵豹！
場中一片寂靜，一滴冷汗從墨麟腦門滑落，他這會兒突然想起來，這三位可都不是凡人啊，自己居然不知死活地卷到這裏麵來了……
萬一有個變故，也不知道趙叔還有那位薛痕能不能應付……
汗滴順著墨麟的臉頰滑下，朝著地麵落去……
“滴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