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莫道不消魂
除夕夜裏，西湖邊下起了漫天的飛雪。爆竹聲在臨安城內此起彼伏，隱兒被楊逍抱在懷中，頭上套著曉芙新作的虎頭帽，一手摟著楊逍的脖子，一手吃著手中的糖葫蘆。
??楊逍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隱兒走到曉芙的房前，隱兒已將糖葫蘆的糖漿糊了他一臉，楊逍似是毫不在意，一旁鄭重問道：“爹爹教你的，要和娘親說什麽還記得麽？”
??“嗯。”隱兒依舊漫不經心地吃著糖葫蘆，由著楊逍抱著他敲開了房門。
??“隱兒。”曉芙見到楊逍和隱兒來了頗為驚訝，但也有些責怪道：“怎麽大的風雪怎麽把隱兒帶出來了？”
??“我打著傘，一點都沒凍到隱兒。”楊逍抖了抖肩上的落雪，他一路替隱兒打著傘，雪落了一身，他笑了笑道：“隱兒方才說想吃你做的飯菜，便過來了。”
??“娘親，隱兒想吃你做的飯。”隱兒見楊逍盯著他，趕緊在旁補充道。
??“先進來吧。”曉芙從楊逍懷中抱過隱兒進屋，楊逍也急忙跟著進了屋子。
??曉芙張羅著做了一些隱兒愛吃的菜，隱兒吃了後便在曉芙的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曉芙坐在床邊看著隱兒的睡顏，仿佛回到了他剛出生時，那時的她和楊逍方才經曆了生死，是那樣離不開對方。
??“曉芙。”楊逍走到曉芙的身後，青木香撲鼻而來，令人意亂情迷，他聲線低沉，在身後道：“今晚，還需要暖床麽？”
??曉芙定了定神，朝楊逍翻了一個白眼，便上床拉過簾子抱著隱兒睡去。楊逍頗為無奈，隻能在一旁榻上打坐收斂真氣。
??直到天剛蒙蒙亮，楊逍運過一套乾坤大挪移心法，定了定氣，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他起身走到床前，拉開簾子，隻見曉芙抱著隱兒睡得正甜，曉芙肌膚勝雪，他忍不住低頭去吻，離她的臉頰還有一寸之時，隻見隱兒正睜大眼睛看著他，楊逍嚇得抬起頭，卻把曉芙吵醒。
??曉芙見楊逍就在跟前，一下便立起身子，微怒地看著楊逍，理了理胸前的衣服。
??“哦……我看隱兒醒了。過來看看。”楊逍慌亂地整了整頭發，又見曉芙長發披肩，一身月白中衣透著她輕盈的身姿，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娘，隱兒餓了。”隱兒一把撲在曉芙的懷中撒嬌，曉芙又摟又親，一旁的楊逍嫉妒得喝道：“餓了就起床，都這麽大了怎麽還粘著娘親。”
??曉芙聽著有些不悅，抬起頭來瞪了一眼楊逍，楊逍方才軟下語氣：“我讓.……塞克裏送點吃的來？”
??“娘親，隱兒想吃集市年糕。”隱兒在曉芙的懷裏眨著眼說著。
??曉芙自然是寵著隱兒，給他換上了一身新衣，楊逍在旁看著，又見自己身上的舊衣還帶著昨夜的雪漬頗為無奈。
??“櫃子裏有新作的衣服，楊教主若不嫌棄……”曉芙話音還沒落下，楊逍已經從櫃中翻出一套新衣，迫不及待地換了起來，隻是在係衣帶之時，方才記起從前曉芙做的每一件新衣，都會親自替自己穿上，整理每一個細節，而如今曉芙正忙著幫隱兒整理虎頭帽，小圍巾，他隻得輕歎了一口氣後，自己係上衣帶。
??楊逍和曉芙、隱兒在茶樓吃過年糕後，便在臨安的集市上看新年遊神，隱兒騎在楊逍的肩上，一邊拍著手一邊樂此不疲。
??直到了午後時分，楊逍方才抱著隱兒回淇園休息，而曉芙也回到木屋，在院中修剪梅枝。
??此時，遠處一個媒婆帶著一個魁梧男子走來，見了曉芙，滿臉堆笑道：“紀姑娘，安好呀。”
??自曉芙搬來這湖邊，媒婆便覺得她奇貨可居，一直在不斷為城內男子說媒，曉芙亦是不勝其煩，見她今日又來，隻得勉強點了點頭，便要返回屋中。
??“紀姑娘別急啊。”媒婆上前便拉住曉芙的手，道：“前兩日給你介紹的鄉紳，你不滿意，這位可是臨安城內最大的武館的教頭，開春便要去應天府考武舉，說不準就是未來的武狀元呢。”
??曉芙見眼前男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曉芙，曉芙瞥了她一眼便轉身回屋，哪知卻被媒婆拉住，道：“你一個女人家總需要人照顧的，這武教頭不介意你嫁過人，還願意取你當正妻，未來一起過小日子，不好麽？”
??“婆婆好意，曉芙心領了，隻是曉芙不曾有婚嫁之意。”曉芙伸手去鬆開媒婆的手，那知卻被那武教頭拉住手，道：“娘子生得俊，我保證日後會好好照顧娘子。”
??曉芙見武教頭笑得猥瑣，又被他抓著手腕，怒道：“你怎得這樣無禮？快點鬆手。”
??“娘子若答應，我便放手。”武教頭死死抓著，那媒婆定是收了不少錢財，一旁幫著拉著曉芙。
??正當曉芙進退兩難之時，一陣風過，武教頭和媒婆紛紛跌倒在地，二人一陣眩暈，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曉芙。”楊逍從院外緩緩上前，伸手去看曉芙的手腕，卻被曉芙躲開。
??“你是誰啊？”武教頭很快起身，立馬喝道，明教自安頓臨安，一直低調行事，臨安百姓自然不識得。
??楊逍懶得回答，隻是微微抬頭著頭看著眼前兩人。武教頭一拳便像楊逍掄來，還沒抬起胳膊，便被楊逍以內力震碎經脈，跪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此時樹上的一朵白梅落下，楊逍伸手去接，凝起一絲青氣，曉芙知道楊逍殺心已起，急忙喚道：“逍郎，算了。”
??“你……喊我什麽？”楊逍聽得曉芙喚他，心下狂喜，轉身看著曉芙，媒婆和武教頭兩人見楊逍轉身，連滾帶爬離開，跑了不到十步，二人隻覺得頭頂一朵梅花落下，頭發被削去大半，兩人向身後望去，見楊逍翩然立於梅樹之下，不知其是何等神佛，隻得拚命逃離。
??楊逍陪著曉芙進屋，伸手檢查曉芙的手腕沒有受傷後，卻又緊緊拉著曉芙的手，不肯放開，曉芙無奈道：“楊教主怎也這般不知禮數。”
??“君子為禮。”楊逍一把橫抱起曉芙，輕聲道：“可我楊逍不是君子。”
??曉芙本想反抗，卻被楊逍死死按在床上，她眼中盡是楊逍的模樣，自曉芙回來，楊逍便極重保養，眉眼間雖有了些許皺紋，但在他的絕世容顏下更顯風姿儒雅。她閉上雙眼，任由楊逍的吻落在自己的胸前，二人肌膚相親，屋內彌漫著白梅清冷的香氣，恍惚間這樣清冷的味道似曾相識，曉芙腦中是半片梨花似雪，她驀地睜開雙眼，推開身前的楊逍，扯過半截被角，蜷縮在牆角，好似夢魘初醒。
??楊逍也是一驚，他微微定了定神，溫柔道：“曉芙，怎麽呢？”
??說罷，便伸出手臂欲將曉芙攬入懷中安撫，卻隻聽得曉芙緩緩道來：“玄武憶微雨，一別既如斯，梨花魂歸去，高山止流水。”
??楊逍的手停在了半空，曉芙竟然全都知道，他見曉芙的眼中掛著半滴淚，心疼不已，伸手去撫，卻被曉芙躲開。楊逍知道曉芙心中抗拒，亦不勉強，隻是默默起身，穿上中衣，俯身為曉芙掖了掖被角，道：“別想這麽多了，早些休息，我就在這陪著你。”
??曉芙微微點頭，轉過身去。楊逍坐於床邊閉目，窗外風吹雪落，隱約間似乎聽見高山流水之音，仿佛間黃衫從未離去，一直橫亙在他與曉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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