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梨落

  “教主.……這.……”韋一笑搭了搭脈，確定侍女已經斷氣，有些微微害怕。


  ??“教主，不好了。”冷謙推門進來，看到黃衫侍女先是大驚，一時語澀。


  ??“又怎麽呢？”楊逍大喝了一聲，他甚少如此激動，冷謙愣了愣，前去通知少林的巨木旗匯報……三渡被一群波斯人偷襲，寡不敵眾，渡劫大師戰至力盡圓寂。”


  ??“什麽！”周顛後退了兩步，又聽冷謙說道：“好在厚土旗趕到，渡厄、渡難兩位大師現已帶著弟子扯到武當山。”


  ??“武當現下如何？”曉芙擔心不悔，上前插嘴道。


  ??“夫人放心，這群人怕是忌憚張真人，未曾攻打武當，而是西去峨眉，周掌門日前已得到消息，帶著峨眉弟子下山避難。”聽得冷謙解釋，曉芙方才放心。


  ??“這不是一群瘋狗麽？我就不信堂堂中原武林要躲著這群胡人。”說不得一旁憤憤不平道。


  ??“大和尚，你沒聽老蝙蝠說麽？他們全會乾坤大挪移，整整十二個人，當年楊教主才學了兩層，我們五散人加個老蝙蝠都打不過，現在十二個人呐。”周顛扶著刀顫顫道。


  ??“現下看來隻剩十個人了。”冷謙說著，讓身後的厚土旗掌旗使上前說道：“我等剛到鍾南山，便見到十個波斯人離去，而古墓派入口緊閉，門前皆是女弟子屍體，但未見楊掌門。”


  ??“教主，如今看來去武當與張真人商議對策。”冷謙在旁勸道。


  ??“你們準備車馬前去武當，我要再去趟古墓。”楊逍看了一眼曉芙，曉芙微微點頭。


  ??“教主，此刻去古墓派已沒意義，那楊掌門若逃出升天，自然會來找我們。”冷謙在旁勸道。


  ??“那楊掌門武功絕頂，肯定是殺了兩個胡人逃了。”周顛亦再旁勸道。


  ??“曉芙。”楊逍隻看曉芙，曉芙上前道：“你千萬小心，我先去武當山等你。”


  ??楊逍帶著厚土旗數人徹夜星辰趕到鍾南山活死人墓，隻見墓前皆是黃衫侍女的屍體。古墓的斷壟石已經封閉，好在厚土旗神通此道，挖了一日一夜才打開石門。石門之中是兩具聖火使者的屍體，一具右眼被玉蜂針刺中，渾身筋骨盡斷，這等掌力除黯然銷魂掌無疑，楊逍微歎這一年多來黃衫的黯然銷魂掌已到登峰造極。另一具屍體沒有內傷，想是被困此處，活活餓死。


  ??這古墓本是重陽祖師依天罡五行設下的機關，楊逍深諳此道，破解機關，於石室寒玉床中找到了黃衫，彼時她受了極重的內傷，已虛弱不堪，失去意識。


  ??原是古墓驟然被十二使攻擊，死傷慘重，黃衫一麵令人下山救援，一麵拚死抵抗，帶到弟子傷亡殆盡，她寡不敵眾，隻能放下斷壟石，用兩名使者困於古墓之內，以黯然銷魂掌擊殺一人，又用古墓機關困死一人，可她也身受重傷，回天乏術，隻得在寒玉床借寒玉之力凝住血氣，又以蜂蜜為食得以續命，但這幾日也到了油盡燈枯，昏迷不醒。


  ??楊逍見狀急忙扶起她來，向她體內輸入九陽真氣，黃衫才逐漸恢複力氣，她雖麵色憔悴，但雙眸極美，唇中吐出三字：“楊教主。”


  ??“別怕，我會救你的。”楊逍知道黃衫已無力回天，但仍不肯放棄為她輸送真氣。


  ??因著體內灌進大量九陽真氣，黃衫漸漸恢複氣力，她伸手拿起胸前的玉簫，輕聲道：“帶我去看看梨花。”


  ??楊逍又輸了大半真氣，體內真氣大亂，隻得停止輸送真氣，他將黃衫抱起，此刻的黃衫已瘦弱不堪，似是抓不緊便要隨風而逝。


  ??二人來到梨林之間，一張古琴臥在樹下石凳之上，黃衫虛弱地點了點頭，楊逍便知那是神雕大俠當年與程英共奏淇奧之琴。


  ??暮春的風帶著梨花的清甜，花瓣飛舞風中，黃衫誠不欺他，終南山的梨花比起當年碧水寒潭更美，這是楊逍送她的禮物，她自當視若珍寶。


  ??黃衫依於楊逍身旁，吹奏高山流水，楊逍橫指撫琴，琴簫回旋婉轉，天籟悠悠，周圍鳥獸駐足，似是仙樂。楊逍也感驚訝，明明前兩日還生疏的曲子，如今竟是行雲流水，恍若天成。這高山流水，還是需知音同奏。


  ??風吹梨花，簫音漸弱，逐漸被琴音所蓋，繼而再也聽不到了，玉簫落在了她的衣裙之上，一縷梨香隨風而逝。楊逍淚眼迷離，當年程英也是這般離世，甚至來不及奏完一首曲子。


  ??楊逍將黃衫抱回古墓，為她換上一身白衣，放置寒玉床上。黃衫麵容絕美，神色恬靜，仿佛隻是靜靜睡去。楊逍將一琴一簫放在她的身側，願這人間天籟能伴她瑤台仙去。


  ??厚土旗清理屍體，封死古墓，楊逍立於古墓門前，見石柱之上當年林朝英留下的字跡，前半闕以張良比王重陽，一時瑜亮，中闕又述重陽一生家國情懷，到了後半闕，方將自己對王重陽的憧憬隱於字裏行間。


  ??“人傳入道初，二仙此相遇。於今終南下，殿閣淩煙霧。”楊逍微微輕念，歎了一口氣，前塵遺夢，便是古墓女子的無盡相思。


  ??楊逍拔出龍泉劍，順著林朝英的詩又補了一闕：“玄武憶微雨，一別既如斯，梨花魂歸去，高山止流水。”


  ??一筆而盡，楊逍含淚拖著劍，走下古墓台階，許是方才真氣外泄過多，一口鮮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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