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羅裙不係明珠
次日清晨，楊逍換上了一身灰青色的新衣，曉芙仔細為楊逍係著腰間的長衣帶。楊逍看著眼前還來不及裝扮的曉芙，一身青紗襦裙，長發披肩，不飾珠玉，甚是清雅。楊逍忍不住伸手細細撫摸著她的青絲，順手從狀態上拿起一個玉簪為其插上。曉芙剛為楊逍係好衣帶，抬頭淺笑：“今日出門可會早些回來？”
??“今日去處理巨木旗教務，怕是會晚些。”楊逍雙手摟住曉芙的腰肢，隻道：“怎麽突然問，是舍不得為夫？那我早些回來便是。”
??“倒也不用。”曉芙掙脫楊逍，理了理頭發和衣物，說道：“隻是今日約了芷若，我們許久不見，準備徹夜暢談一番。”
??“這時間還多，倒也不必徹夜吧。”楊逍有些不悅，但看曉芙已經理好衣著，朝屋外走去，他也隻能隨之而去。
??到了大堂之中，隻見眾人圍著一桌綾羅綢緞、刀劍茶酒賞玩，說是朱元璋準備班師凱旋，為著這半月在應天府招呼不周之過，特地著劉伯溫送了禮物給各派掌門。
??桌上禮物不過是一些尋常寶物，也不是太為貴重，除了兩顆大東珠，晶瑩透亮，世間罕見難得。
??“奇怪了，剛剛過來時，送給武當的禮品中，沒看到這大東珠啊？”不悔甚是好奇。
??“那朱元璋本就是明教弟子，如今得了點好東西，肯定巴結著明教。”周顛拿著珍珠在曉芙麵前比了比：“這珍珠真是不錯，和夫人甚配。”
??楊逍看著這東珠，有些不悅，徑直離開了。
??“誒，教主。怎麽走了？”周顛覺得楊逍古怪，其餘明教諸人也覺得奇怪，楊逍從昨天回來似乎心情都不大好。
??“這樣的珠子在以前的汝陽王府見的多了。”趙敏坐在一旁譏諷道：“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楊教主自然看不上。”
??眾人見趙敏語中譏諷，便不再理他，跟著楊逍出門。
??“敏敏，別這麽說話。”無忌坐在一旁勸道，此時，隻見曉芙看著珍珠似是在思量。
??“他對你是有情有義。”趙敏說道：“當日應天府之劫，難保不是朱元璋想借陳友諒和我偷襲之事打壓江湖各派，劉伯溫漏了消息給你們，各派逃過一劫，明教聲望更盛，朱元璋回來怕是要清算他吧。”
??“敏敏，別胡說。朱元帥再厲害，怎麽會算出你和金剛門會給各派下藥。”無忌勸道：“再說，現在各派歸心赴約，朱元帥有何可打壓的。”
??“朱元璋疑心慎重，又會審時度勢。”趙敏繼續說道：“即便此事不追究，劉伯溫有治世之功，難保他日平安，自古帝王哪一個不清算開國之臣，不明白你們被朱元璋害了那麽多次，為何還要擁他為帝。”趙敏說罷，又有些生氣轉身離去，無忌隻能追上前去。
??“娘，趙姑娘在說什麽？”不悔聽得一頭霧水，但見曉芙隻是看著明珠發呆，又推了推曉芙：“娘！”
??“噢……不悔。”曉芙剛才回過神來，隨口應和不悔道：“我也不是太清楚。”
??不悔回想著這兩天突然生氣的楊逍，常常發呆的曉芙，還有自說自話的趙敏，越加疑惑，隻能想著回頭問問殷梨亭。
??到了午後，曉芙正欲去峨眉驛館找芷若閑坐暢談，途徑那日湖畔涼亭，隻見劉伯溫在亭邊垂釣，看到曉芙，起身示意。
??“先生，好悠閑。”曉芙亦上前回禮。
??“楊夫人安好，朱元帥即將班師，大公子今日已上午先回應天府，執掌軍政，我也賦閑許多。便來此垂釣排遣。”劉伯溫見到曉芙，甚為驚喜，滿臉笑道：“昨日匆匆一別，沒想到今日竟能遇到夫人。”
??“昨日我夫君有所唐突。一介武夫，行止由心，還望先生海涵。”曉芙想起楊逍昨天又是出言譏懟，又是出手搶手絹，連忙道歉。
??“楊教主怎是一介武夫，當日能夠看清應天府危局，早做部署，智謀遠見，劉某佩服。”劉伯溫帶著一絲遺憾道：“況且楊教主武功絕頂，又對夫人極為深情，夫人得此歸宿，劉某甚是感到高興。”
??“當日劉先生讓徐夫人來報信，曉芙在此亦要謝過。”曉芙想起早上趙敏的一番話：“隻是先生泄漏軍機，怕是……”
??“哈哈，夫人不必擔心，朱元帥未必意在各派。”劉伯溫見曉芙關心他，心下甚喜：“劉某為官多年，朝堂之事，不值得夫人為我擔心。”
??“當日我印象中的青田先生是一位剛正不阿之人。”曉芙仔細回想當年之事，但仍有些模糊。
??“夫人是覺得劉某現在狡黠圓滑？”劉伯溫有些緊張。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日見先生詞句通透。想必先生內心清正，隻是不願表達出來。”曉芙說道：“正如那日秦樓之上的棋室，隱於靡靡聲色之下，既清幽雅淨，卻也能看盡秦淮繁華。先生雖處紛繁複雜的官場之中，但也是難得的通透。”
??“劉某哪堪夫人這般抬舉。”劉伯溫為官多年，難得這般知己，有些感動：“知己如斯。隻是劉某無福。”
??“不敢說知己。隻是我夫君也是各中之人，倒是與先生有相似之心境。”曉芙笑道：“隻是這樣行事辛苦，先生切自珍重。”
??“楊教主有這般善解人意的夫人相伴，想必不會辛苦吧。”劉伯溫苦笑數聲，此時秋風而過，曉芙拉了拉衣襟咳嗽了兩聲，劉伯溫見狀，連忙拿起旁邊侍從手中的鬥篷，走上前去遞給曉芙：“秋分已至，夫人注意身體。”
??曉芙略微尷尬，正在猶豫不知道該當拒絕，又是幾陣寒風吹來，此時溫暖的外衣已經落在身上，衣服上是最為熟悉不過的青木氣味，還有醇厚內力之下的溫熱，曉芙抬眼，便是楊逍的一臉溫柔，他將曉芙的手拉入懷中，說道：“怎麽站在風口，手這樣冷。”
??“楊教主。”這樣倒顯得劉伯溫尷尬，但他亦從容向楊逍施禮，楊逍雖內心不悅，也回了一禮。
??“方才恰好遇上劉先生，便聊了幾句。”曉芙見場麵尷尬，便連連解釋。
??“聊也別站在風口聊，昨日夜裏見你咳嗽了兩聲，怕是受了風寒。”楊逍伸手親昵地撥了撥曉芙被風吹亂的發絲。
??“夫人若有不適，可遣名醫前來問診。”劉伯溫也甚是擔心道。
??“劉先生，明教之中自有醫術精湛之人。”楊逍轉頭道：“若是真的著了風寒，自是我這個做夫君的過錯，倒也無需外人關心。”
??“楊教主深情，天下無人不知。”劉伯溫見楊逍言辭犀利，便也出言回擊：“隻是以往都是到了夫人受傷後，再說衝冠一怒討回公道，難免有失照顧。”
??劉伯溫一針見血，當日滅絕師太差點掌斃曉芙，後又被丐幫所擒，痛失愛子，這兩件本就是楊逍心中的痛，每每想起，都無法原諒自己，今又被劉伯溫在曉芙麵前提起，內心自責難當，他神色凝重，不再言語。
??曉芙怕楊逍又想起傷心往事，急忙接話：“夫妻本為一體，何來有失照顧，我有幸能相伴逍郎多年，心懷感念。”她目光堅定而柔和，對劉伯溫說道：“劉先生見諒，當年高安之事，曉芙已經記不住太多細節，未想讓先生掛念多年，如今知道先生用心如明月，曉芙心中感激不已。況且先生心懷天下，我們夫妻二人由衷欽佩。隻是逍郎是明教教主，礙於先生如今身份，曉芙實在不便過於親近。所謂君子之交，在心不在身，還望先生理解。”
??“哈哈哈，十八年了，夫人溫婉如舊，隻是於劉某依舊遙不可及。”劉伯溫又笑了幾聲，看著曉芙說道：“夫人所言，劉某定當謹記，隻是他日夫人若有所求，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劉伯溫便帶著侍從離開，楊逍和曉芙在原地矗立許久，楊逍伸手摟住曉芙，隻道：“曉芙，我楊逍能得你相伴，實在是三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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