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二十四章 拿命換丹
轟！
驀然一聲轟隆，在沉靜的天地間，顯得越發響亮，九成以上的人，都被震得心神一顫，皆下意識的抬首，齊齊望向了蒼緲，入目，便見烏雲密布，本是白日，卻被遮了該有的光明。
“這就出丹雷了？”
有人驚異，隻因天穹翻滾的烏雲，像極了劫前的征兆。
“方才煉丹未多久，不可能有丹雷。”
“以老夫看，該是冥冥的乾坤在變。”
老輩修士沉吟道，一雙雙的老眸，皆閃爍著深意時光。
“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太多人喃喃自語，晴朗的白日，瞬時黑暗，如似心頭被籠暮了陰霾，格外的壓抑，無緣由卻風雲色變，事出反常必有妖。
“良辰吉日，竟大凶之相。”
造化神王雙目微眯，順手拈了造化，欲施法逆轉乾坤。
奈何，造化非萬能，難破冥冥。
或者說，先天造化與人之造化，是不一樣的，欲以人力逆轉天，大帝都未必做得到，縱帝淩駕道之上，依舊身在冥冥中。
“吉日成大凶，天公不作美啊！”天老搖頭歎息。
“大凶就大凶唄！以葉辰之煉丹術，沒理由煉不出九轉還魂丹。”地老揣了揣手，“煉丹還挑日子，哪這般多門門道道。”
“你懂個屁。”天老悠悠道，“那可是九紋丹，良辰吉日煉丹，塑有造化，許能避過人做丹靈；大凶之日煉丹，自帶凶相，就必須有人獻祭了，人之靈做丹之靈，以抵消丹中惡意。”
“還……還有這講究？”
“那你以為，葉辰前前後後等了足兩年，是在等什麽。”
“這麽說，今日必有人為丹死？”
“如何抉擇，全看葉辰。”天老深吸一口氣，“當有三種情況，第一：就此罷手，放棄煉丹；第二：繼續煉丹，找人獻祭；第三：便是在無人做丹靈的前提下，去煉那九轉還魂丹。”
“第三種情況，較靠譜。”地老捋了胡須。
“汝想的未免太簡單。”天老淡淡道，“無人獻祭做丹靈，葉辰絕煉不出還魂丹，今乃大凶日，縱他能煉出，也必為凶丹，藥力會大打折扣，給牧流清服下，未必能將其複活。”
“若我是他，會選一個平常日子，也不用這般糾結。”
“你特麽腦子進水了，平日煉丹，就不需丹靈了？”天老大罵道，“還未看明白，葉辰如此籌謀，是不想有人為丹死。”
“罵歸罵，別噴口水啊！”
“來，站那邊去，看見你個老東西就來氣，滾蛋。”
哎！
聽著兩人拌嘴，人王一聲歎息，同為周天的傳人，他最知葉辰，選了良道吉日，便是想借冥冥造化，以避過有人做丹之靈，奈何帝道變故，太多變數，一個吉日，愣成了大凶之相。
“該死。”
葉辰暗罵，眸子隨之猩紅一分。
他足等了兩年，才等來這好日子，竟是這等結果，偏偏變故來的這般巧，措手不及，萬般的籌謀，終是敵不過一個變數。
這一瞬，他躊躇了，不知該罷手，還是該繼續煉，無人做丹靈，他煉不出九轉還魂丹的；有人獻祭，那便是拿命在換丹。
九轉還魂丹的材料，何其難尋，已投入丹爐的仙草，多半已是世間絕跡，此番收手，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尋其煉丹材料。
“滄瀾。”
他的思緒，被眾多輕叱所驚醒，有魔淵的、秦廣王的、帝萱的、東凰太心的，月皇的、帝姬的……聲音嘈雜，有太多太多。
未等他晃神兒，便見一道倩影如鬼魅般降下。
那是邪魔，其名滄瀾，魑魅族的大神，一個躍身跳入了煉丹爐，要做那丹的靈，也早已有那覺悟，為情的女子是瘋狂的。
那一幕，所有人為之動容，太多女仙，下意識捂了玉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一個情字，便是那般奇怪，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神奇到能讓一個女子，甘拿命換丹。
哎！
四方多歎息，老準帝們也一樣，進去就是死啊！
丹爐前，葉辰儼然而立，默不作聲，邪魔太快了，快到連他都反應不急，再看丹爐時，邪魔的嬌軀，已在寸寸的化滅了。
“拜托了。”
輕語的笑聲，傳出了丹爐，是邪魔留給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此話，是說給葉辰聽，期望他煉出還魂丹，複活她的愛人。
“值得嗎？”
葉辰淡道，似在問邪魔，也似在自言自語。
當年天魔入侵，也曾有那麽兩個女子，為助丹城煉出那顆天寂丹，甘願化身丹之靈，縱知是飛蛾撲火，卻依舊義無反顧。
她們那時的心境，該是與邪魔，是一樣的。
轟！轟隆隆！
虛無縹緲，轟隆聲又響起，翻滾的烏雲，如肆虐的海洋。
良辰的吉日，徹底化為大凶之日。
葉辰默默不語，輕輕抬手，幾株仙草投入丹爐，穩穩操控著火焰，邪魔的夙願，他會達成，定會複活那個叫牧流清的人。
不知從那一瞬起，他身上多了一絲絲雷電，漆黑的雷電。
那是天譴的雷霆，他這個逆天之人，在煉丹之時，竟遭了天譴，或者說，是他內心在怒罵著蒼天，為何一個好好的良道吉日，偏要演成大凶之象，一個變數，讓一個女子丟了性命。
“莫再觸怒它。”
人王一聲冷叱，一語頗具長輩威嚴，神色是難看的，他也恨天，曾幾何時也在罵，但眼下，罵天顯然不合時宜，邪魔已滅，可不想半步大成的荒古聖體，再因天譴，遭那可怕變故。
葉辰不語，隻默默操控著火焰，默默投放著仙草。
然，他身上之天譴，卻越發強烈，表麵沉默的他，靈魂在咆哮，強壓的殺機掩不住，透出了一絲又一絲，天地結了寒冰。
轟！轟隆隆！
他之殺機與怒火，蒼穹之上的轟隆，再次強橫一分，電閃雷鳴，更有一種讓天地都戰栗的威壓，轟然呈現，那是上蒼之意誌，它發怒了，隻因有那逆天之人，觸怒了它無上的威嚴。
世人心靈震顫，準帝級也不例外，修為薄弱的小輩，已忍不住匍匐，撐不住上蒼的怒，冥冥中的力量，載著一抹毀滅力。
“莫再觸怒它。”
丹宗冷哼聲鏗鏘，丹神的師弟，也是煉丹造詣頗高者，自知煉丹門道，如葉辰這種，一邊煉丹一邊觸怒天，那是玩火自焚，輕則炸爐，重則毀身哪！天譴的雷霆，豈是鬧著玩兒的。
葉辰目不斜視，嘴角已淌流鮮血。
他，依舊在罵，硬抗著天譴，怒罵著蒼天，早在良辰化凶日那一瞬，一顆執念的種子，便在他靈魂深處，生了根發了芽。
倘有一日，他若能淩駕大道之上，定會一路殺入縹緲最峰巔，掀翻那可惡的天。
噗！
萬眾矚目下，他聖軀崩開了，被天譴撕開的，璨璨金血噴薄。
哢嚓！
其後，便是骨骼碎裂聲，亦是天譴撕裂的。
前後不過三兩瞬，他之聖軀，便已成血淋。
“胡鬧。”
楚皇一聲大喝，亦有皇者威嚴，可不想葉辰，還未煉出還魂丹，便被天譴吞滅，已折了一個邪魔，荒古聖體也要栽進去？
葉辰神色淡漠，無言亦無語。
不過，他之形態卻變了，烏黑的長發，一絲絲一縷化作了血紅；那雙深邃的雙目，再不見瞳孔，成了黑洞；體內淌流的鮮血，亦隨之化成漆黑色，有魔煞乍現，如汪.洋般洶湧翻滾。
“血繼限界？”
世人皆驚，自認得那種霸道的形態，堪稱不死不滅啊！
“觸怒了天，卻開了血繼限界，這.……。”
“見人煉過丹，還是頭回見人，在血繼限界的狀態下煉丹。”
“如此，便不怕天譴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有新奇、唏噓、震驚、嘖舌，諸多話語交織，甚是嘈雜，荒古聖體葉辰，又開血繼限界，還在逆天哪！
哢嚓！哢嚓！
骨骼的碎裂聲，還是頻頻不斷，傳自葉辰，血繼限界不死不傷，愣將斷裂的骨骼，一根根接續，淌出的鮮血，也都倒流。
那是一種對抗，一個血繼限界，一個天譴雷霆；一個極盡複蘇，一個極盡毀滅；一個折磨著他身軀，一個重塑著他體魄。
“罵天，能開血繼限界？”
龍爺喃喃而語，瞥了一眼蒼空，又望了一眼葉辰。
猶記得，昔年柳如煙死時，葉辰也曾罵天，完事兒便開了血繼限界，而如今的境況，何其相像，同樣有人死，同樣在罵天，也同樣開血繼限界，這期間，是否有著某種奇怪的聯係。
“要不，咱也試試？”
龍一摸了摸光頭，暗自尋思罵天，想瞧瞧是否會開血繼限界。
事實上，他已在罵了，內心罵的頗歡實。
而後，天譴便來了，一絲絲漆黑的雷電，撕裂著他之身軀。
龍爺側眸，上下的掃量。
看了良久，都未見龍一有形態變化，哪有要開血繼限界的征兆，被天譴的雷電，折磨的不見了人形，整個都成一個血人。
“你們這，真有意思。”
還是修羅天尊，吐露的依是那句話，看虛無的眼神兒都頗多深意，所謂的天，並非真的天，那是一種桎梏，亦是一種意誌，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縱是神，也難逃它的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