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正的主人
“什麽意思?”老婦人以為樊天驕是一個知道進退,十分聰慧,懂得選擇的丫頭,她臉色有一瞬間的變換,表情詫異。
“我本來是一個被人丟棄在荒郊野外的孤兒,在一個陽光西斜的下午,被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子撿到了……”樊天驕回憶起了自己和妙手空空的往日歲月,眼神迷離而柔和,“而這個又髒,又邋遢,又沒品位,還超級愛喝酒的老頭子變成了我的師傅,也是我在那個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樊天驕自認為她是一個唯利是圖,見色忘義,貪圖享樂的小女人,不僅胸無大誌,而且目光短淺,可是,她並不是一個沒有底線之人,“所以,師傅這兩個字對我來說不僅僅是教書育人的師者,更是養育關切的父親!”
老婦人沉默的看著樊天驕,臉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前輩,往後,我樊天驕和您可能無緣再見了。”樊天驕說完以後,笑著站直身子,反而有一種江湖豪情在胸口,“那就,別了吧!”
說完,樊天驕甩甩自己的劉海,大步往前走去。盡管,她不熟悉這個世界,盡管,她無家可歸,盡管,她前路茫茫……可是,這一刻,她卻有著一顆無所畏懼的赤誠之心,不再為了活著,而苟且!
夜色漸濃,樊天驕的身影很快被淹沒,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緊緊鎖住樊天驕氣息的老婦人嘴角微微一勾,嬌嫩的臉頰綻放出美好而光華的笑意,在黑夜中顯得十分耀眼:“嗬嗬,天生異體,來自天外,命理詭譎!樊天驕,天驕公主……不是一人,卻又是一人!醉風鈴,你真正的主人,終於出現了!”
許久之後,老婦人收回自己的情緒,淺笑著低頭,抬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索著那小小的鈴鐺!忽而,老婦人身上那寧靜出塵的氣息陡然一變,周圍立馬狂風大作,暗色的樹葉沙沙作響。老婦人渾身青筋暴露,如同蟲子一般的脈絡在皮膚之下爬行……
老婦人原本如凝脂的美好肌膚一點點的發生著劇烈的改變,退化,蒼老……最後滿是皺紋!
狂風乍停,老婦人原本花白的頭發,瞬間如雪。她緩緩鬆開了手,抬起頭來,那雙一直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半目赤紅如血,半目漆黑如墨……
“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了!嗬嗬,為了一場莫須有的愛情,我忍痛修煉回春訣,強行留住自己的容貌整整二十年了!”老婦人忽而仰天長嘯,眼中含淚,緣起醉風鈴,怨起醉風鈴,“爹,罪女終於在將死之際,替您找到了醉風鈴的真正主人,就算是下地獄,我也心甘了!”
老婦人此時已經再也沒有年輕女子般美好的肌膚和臉蛋,渾身盡顯蒼老姿態,除開那一雙奇特無比的眼眸,別的與尋常婦人無異。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醉風鈴,微微抬手拭擦了一下眼角那一滴冰冷的淚水,足尖一點,消失在原地。
月上柳梢,褚鳳國的邊境之內,崇州城之中,大多數百姓和守城官兵已經熟睡,空氣顯得靜悄悄的。一抹嬌俏的身影靈活的借助外力翻過城牆,輕便的落在街道之上。樊天驕拍了拍染上泥土的手,後怕似得籲出了一口氣:“還好,我的看家本事沒忘……”
“抓住他!”樊天驕話音剛落,安靜的城牆之內瞬間燈火通明,一群舉著刀劍和火把的官兵大吼著將樊天驕圍了起來。
真尼瑪點背!堂堂妙手空空的嫡傳弟子,居然在應溝裏翻了船!她剛才就覺得這地方安靜的有點不正常,卻沒有過多的在意,心想古代的人沒有什麽吃喝玩樂的地方,早睡早起是應該的……
“報,我們已經抓住了這個天勝國過來的奸細!”領頭的將士對著身後一頂緩緩而來轎子跪地行禮,大聲稟告。
樊天驕在刀光劍影之間,微微伸了伸脖子,不滿的嘟嘟嘴:“我說你們有點眼力勁好不好?本……”
樊天驕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經八分幹的小斯男裝,眼睛咕嚕咕嚕轉動了一下,調整了發音方式,粗聲粗氣的說道:“本公子哪裏像是你們口中的奸細了?”
那跪在地上的將士猛地轉頭過來,狠狠的瞪了一眼樊天驕,眼睛裏含著殺氣,不怒自威!
樊天驕心中一驚,本能的閉上了嘴。她仿佛能夠從那將士的眼睛裏看到暴戾之氣和濃烈的殺意……那是經曆過無數場浴血奮戰所累計的恨意!
她,作為敵國之人,很容易引來這股入骨之恨!
“嘎吱”一聲,軟轎落地,一名宮廷近侍恭恭敬敬的上前,輕手輕腳的撩開簾子,然後彎腰將自己的身子匍匐在地。半晌,一隻明黃色的輕底軟靴落在近侍的脊背之上,緊接著是一直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握在扶手之上。
周圍的官兵頓時紛紛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不緊不慢的,身著明黃色龍袍的青年男子緩步走出,劍眉星目,氣勢如虹。他優雅的站定之後才緩緩啟唇:“都平身吧!”
“謝皇上!”
高勝寒?!
樊天驕猛地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刺骨一般的抽痛,腦子裏跳動著這三個字,強烈的無所適從。
半晌,樊天驕才平息了自己內心深處那股別樣的情緒,微微眯起眼睛,透過搖曳的橙黃色火光打量這個叫做高勝寒的褚鳳國新君王。
“你就是天勝國九王爺派來的奸細?”高勝寒坐上近侍抬過來的王座,理了理自己的外袍,抬起眼眸,慢條斯理的看向樊天驕,目光壓迫!
他……他不就是……他不就是我……我……我在皇陵之中偷的那副畫……那副畫……那副畫中的……美男嗎?原來他就是高勝寒,那個害死天驕公主本尊的超級渣男!樊天驕看清高勝寒容貌的那一刻,心中驚懼萬分,感覺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牽引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