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遠方

  “是你啊。”白衣劍客回首，看著身後那個人，神色平淡，如當年一樣。


  “刀劍城成立之後，我就一直待在這裏了，烈風門已經讓其他人掌管，我不想將太多的心思放在烈風門之上。”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奇浩。而白衣劍客也不是什麽其他人，而是消失了兩年的李盤星。


  兩人坐在這座以他們名字命名的城牆屋簷上靜享這片刻的安寧。


  “我要走了。”許久，李盤星才說出一句話。


  “這是告別嗎？”李奇浩道。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李盤星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複。


  李奇浩沉思半晌道：“我也希望，但是我知道自己走不出去這裏，我沒有那個逆天而行的本事可以掙脫這牢籠，如果你有一天歸來，希望你能把我從這裏放出去。”


  他竟難得的笑了。


  李盤星亦是一笑，用拳頭錘了一下他：“你還記得嗎？小時候跟在我身後堂哥堂哥的叫，沒想到一眨眼，我們都已經二十五了，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東林城也不再是我們的東林城了。”


  “是啊。”李奇浩竟有一絲感傷，在這殺人不眨眼的刀王臉上竟第一次流露出這樣的感情。“你回來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


  李盤星微微一笑，頷首道：“確有一事，我想你代我傳兩句話。”


  話剛落，他摸索出兩塊寶玉給李奇浩。


  李奇浩接過玉，一切已經心知肚明。


  “什麽時候啟程。”


  “明日一早。”


  他將玉收起，看了一下遠方的星芒在慢慢黯淡，初陽也近了。


  “我這把刀等你回來，再拔出鞘。”李奇浩站起來欲要離去。


  “等等。”李盤星叫住他。


  “還有何事？”


  “這個給你，替我守護好這片天地。”


  李盤星從靈戒之中取出一畫軸，一根金黃色的線將整個畫纏繞起來。


  “天夜六玄圖？”


  “沒錯，”他淡淡道：“當年我從齊宗雲手中拿回了最後的圖，此圖終於重新合一，有此圖，天星位之下，無人再將是你對手。”


  李奇浩一笑，將其隨便收在靈戒之中，身法施展，離開此地。隻留下一句話：“我李奇浩不需要這個。”


  “天地之大，後會有期。”望著他的背影，李盤星呢喃道。、


  天上的星芒很快黯淡，遠方已經見得一絲紅芒。他深深望著這裏的一切，沉聲道：“我也該走了。”


  西山，北山嶺最大的劫魔古道入口，很多年以前這裏成了禁地，不允許人進入其中，就算是王者亦是不行。

  第一縷陽光照在西山山巔，照在了那個一直坐在此地的人身上。他眼皮一動，微微睜開，不是因為陽光，而是因為他身前的人。


  “我來了。”李盤星淡淡道，這兩年間，他來了很多次西山，每一次都會靜靜坐在劍侍的身邊打坐著，每一次也靜靜的離開。在這些時日，劍侍沒有一次睜眼，唯獨這一次。


  “為何今日睜眼了？”他問道。


  劍侍聲色不動，嘴唇微微一動回應他：“因為我覺得你該走了。”


  “不錯。”李盤星再次坐到他的身邊。


  劍侍神色一動，一股真氣緩緩從其體內湧出，在其身後凝成了他自己的模樣。


  “你隨他去吧，公羊無缺說的我都知曉了。”


  “謝謝。”李盤星欲要一步跨出，劍侍再次打斷了他。


  “你不道個別嗎？”


  他渾身一震，猛然回首，不知何時，在遠處的一片雪漠之上，站了許多人，天瀾宗眾人，寇澤等人，大陽國一行人，狼煙穀眾人……


  李盤星臉上竟有一絲觸動，一股壓抑在內心很久的情感湧起。


  水玉昕與火芸站在最前麵，她們手中揣著李盤星的玉，對他笑著，一個藍衣如水，一個紅衣勝火。


  “師父！”


  雲起軍一百人眾跪在雪漠上，聲音回蕩著荒蕪的高原，不絕於耳。一向冷漠的韓星河此刻閉上了眼，卿業成等人眼眶已經泛濕。


  “李盤星，我們還沒打一場呢，下次你回來，我要讓你見識見識！”崖玄明站在寇澤邊上，話語一落就挨了寇澤一拳頭。


  除了他們，還有沈滄君、逍遙劍侯、左遠天、華岐、寧天……


  李盤星的拳頭緊緊握著，一切在其眼中無限放大，這個經曆了十幾年滄桑變化，從少年一步步而來的人，內心竟如此不舍。


  很久之後，他雙手狠狠合一：“諸位保重！”


  他轉過身，兩行清淚不知何時從這個男兒臉上流了下來。


  “走吧，劍侍大人。”


  劍侍的法相走向前，手一劃，位於雪峰之巔的石門之中突然一道光芒耀動，一個巨大的門戶亮起。


  李盤星的腳步很是緩慢，十幾丈的距離恍如天塹無法逾越。


  在他沒入門戶之中，徹底不見時。


  火芸與水玉昕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流淌而下。


  雪峰的風很冷，但是再冷也抵不過這咫尺天涯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