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無歸

  不知過了多久，砂子的摩擦聲響起在耳畔，似乎有人在其身側停了下來。


  \你若不是來此贖罪，就回去吧，在那有更需要你的地方。\

  李盤星睜開惺忪的雙眼，一個同樣黑袍老人站在他眼前，可惜不是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你身上背負的，這片大漠容不下你，你有你的紅塵，那裏，才是你該贖罪的地方。\

  他手中一團黑色氣卷動，一股吸力從其掌心湧現，李盤星身上的紅砂被全部吸走。


  \我看見了，我看見那個人了，可是為什麽，一切是幻象。他會不會真的成了這大漠的苦行者，還是說，他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可是，他為何要救贖自己？\

  李盤星喃喃自語。


  \天道因果，輪回無盡。沒有與天逆天奪命的能力，終將屈於天下，成為厚土黃沙。\

  他說完一步步朝著遠方走去。


  \你也要去那個地方嗎？\

  \我去的地方不知何方。\

  \如果你見到一個名叫逍遙劍侯的人，可否幫我轉告一下，李盤星再找他。\

  \世間自有緣法，命裏自有劫數。這便是紅塵，你的心雖有紅塵種，卻還是未能開出紅塵花啊。\

  他留給了李盤星一個背影，這一句話久久回蕩在耳畔，直至李盤星看著他消失在邊際線，和其他苦行者一樣離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回頭走去，遇上苦行者都會問一句他所想到的問題，無論是何種問題，這些人都會回答他，答案千百種，每一種都是那般的蒼白無力。


  終於他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此地再也沒有苦行者。


  他腳下站著的土地，到來的人或許是罪惡滔天的人，紅砂大漠恍如一條紅塵的河流磨去了所有罪惡的棱角，讓他們再次變得向另一種完美而去。


  “劍侯在彼端，難道？”


  李盤星怔怔看著遠方，似乎想到了什麽。一個人提著一把劍從此地步入紅砂之中，一次次來回不止步遊走，直至風霜侵染他的麵孔，黑發染上白雪，他在輪回之中終於走出，最後跨過那條白色界線，親手在一處崖壁，將自己的劍一劍劍毀去。


  “我還是來晚了。”


  他悲哀的歎息，猶如生命日落西山，暮色沉沉的老頭兒。


  深深望了一眼無邊的赤紅色，他對著遠方那些一步步行走的苦行者深深鞠了一躬，靈戒一閃，一柄寒鋒崢嶸，他手握三尺寒芒逆行而去。


  ……


  黑岩城。


  地底火海邊上，小老頭兒手上兩件兵器經曆了最後一道火淬，終於開鋒。

  一把青花紋劍柄黑岩劍身的三尺青鋒，一杆殺伐氣盛的盤龍長槍。兩柄兵器一出世，將此處石壁割的滿目瘡痍，最後他打下五道印法才將這它們的力量封存住。


  李盤星站在他後麵，已經從紅砂大漠歸來。


  “這兩個兵器你自己來取名字吧。”小老頭兒將兵器遞給他。


  李盤星接過槍劍，撫摸了一下，取起長槍，眼神微微一動。


  “這把就叫念卿吧。”


  “念卿？”小老頭兒眯起眼睛，微微一點頭，“好名字，沒想到你小子也是個情種啊。”


  李盤星苦笑：“這把槍我是贈予我父親，我母親死後他一直念念不忘，終身不娶，所以我想叫這把槍為念卿。”


  “好！”


  小老頭兒眼中盡是讚賞之色，他手一劃，一道真氣在槍身卷動，未多久，念卿二字出現在槍頭上。


  “至於這把。”


  李盤星拿起了黑劍，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許久後才深深輕吐一口濁氣。


  “就叫無歸吧。”


  “無歸？”


  “對的，我的恩師再也不會歸來了。”


  兩人沉默，小老頭兒第一次如此認真看著眼前的人。


  許久他才將無歸二字刻下。


  “小子，好好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嗯。”


  ……


  黑岩城、紅砂大漠、萬象海。


  這不過終成為一個過站，而很多人或許成為終身的過客。


  他離開了黑岩城，向著與雲起宗約好的地方而去。


  天劍穀的山腳下，一隻巨大的木舟落在地上。


  木舟之大，能夠承載千人。木舟身側刻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法陣，這是曆代無數觀天師的傑作。


  這個東西喚作赤霞風雷舟，乃是天劍穀鎮宗寶貝之一。是第一代宗主東行取赤霞木，並將之放入風雷之地吸納風雷二力整整三十餘年，最後經過無數能工巧匠與觀天師之手才打造而成。


  也唯有龍虎鬥如此的盛會，這東西才會隨火嵐國出征。


  李盤星越過了重重山穀，終於來到天劍穀山腳，看見赤霞風雷舟。


  他一躍而上，落在雲起宗一個位置上。


  “進發！”


  莫虛子站在風雷舟首部意氣風發，白須飄飄，身著道袍，頗有些仙風道骨之味。


  舟身陣法開始發出微弱的光，整個周身動了。


  一縷縷風從陣法中湧出，將舟身托起。一道炸雷聲響徹四周，整個舟如同一抹電光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