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覺得你沒有心
既然邱九桁給了個台階,那就下啊,為什麽找個梯子往上爬?
??傅從容灰溜溜的準備進金樽的院子,卻被乾嘉遇喊住了:“以後在公主府不要亂跑,說不定跑著跑著命就丟了。”
??她的語氣很平淡,似乎是在開玩笑,又似乎是覺得死一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傅從容覺得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很可怕。
??對比她隻能木然的點點頭,再配上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傅從容走進金樽的院子,不斷的拍著自己的心口,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給的一腔孤勇……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金樽打斷薑茶的聲音:“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薑茶嘴裏說著不敢,但是語氣明顯沒有那麽恭敬了。
??很顯然,薑茶對金樽已經十分不滿了。
??傅從容快步走進了屋裏:“金樽,姐姐,我來遲了。”
??金樽冷冷的看了一眼傅從容,她這會兒心情實在是不好。
??傅從容不動聲色的拉了一下薑茶的衣袖,然後繞過去坐在了金樽的旁邊。
??她主動開口道:“薑姐姐也是關心則亂,娘娘進了皇宮,雲神醫又即將成為南疆的郡王妃,我又,生了病,形勢嚴峻,她情緒激動也在所難免。”
??金樽冷哼道:“你的那點子毒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傅從容就知道自己的小動作瞞不過金樽,故意道:“是啊,在金樽您的眼裏自然是無足輕重,可是我們這些俗人不行,我們貪生怕死呀。”
??薑茶隻是靜靜的聽著,這麽明顯諂媚的話,從傅從容嘴裏說出來竟然一點兒也不讓人反感,反而樂意於接受她的賣乖討好。
??果然,金樽的麵色緩和了很多:“你是真沒長那一張嘴,動輒說的天花亂墜的。”
??薑茶這才開口:“別人也是沒機會說這麽多的。”
??傅從容愣了一下,金樽的麵色再次嚴肅了起來。
??薑茶靜靜的看著金樽,眼神毫無波瀾,但是卻沒有一絲感情。
??良久後金樽緩緩開口:“是和傅從容在一起待久了,脾氣都變了,也沒以前那麽聽話了。”
??金樽的語氣有幾分歎息的味道,薑茶的心底微微觸動。
??她之前雖然不曾見過金樽的真麵目,但是卻實實在在的與她朝夕相處過,也曾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如今物是人非,她也是很感慨的。
??薑茶看了一眼傅從容:“從容的脾氣,您不是很喜歡嗎?”
??金樽皺了皺眉頭,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對傅從容寬容了很多。
??也許是多年壓抑心底的真性情在傅從容展現了出來,又或者是投緣,但是她可以肯定,傅從容的許多做法,如果換成了別人,她是絕不容忍的。
??金樽看著薑茶:“你是覺得我偏心嗎?”
??薑茶搖搖頭,說出的話格外傷人:“我覺得你沒有心。”
??此話一出,連傅從容的臉色都變了。
??傅從容始終都清楚一個道理,一個人發生巨大的變化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往往都是他在心底放了很久。
??一樁樁一件件壓上來,他就終於爆發了。
??這時候金樽忽然笑了,是那種很開懷的笑,傅從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金樽。
??她疑惑的看著金樽,又擔心的看了看薑茶。
??金樽笑過後開口道:“你從前也沒有心,我把你培養的很好,可是很明顯,現在你有心了。”
??薑茶皺眉道:“你怎麽,怎麽可以這樣?”
??金樽淡淡道:“成大事者,斷情絕愛,心無一物,任何牽絆,都是負擔。”
??傅從容不由得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是負擔呢?有些人是甘之如飴的。”
??金樽搖搖頭:“所以那些人,不得善終。”
??金樽又看向薑茶:“你可曾見我敗過?”
??不待薑茶開口,金樽繼續道:“我今天也直說,我這一生,都不會失敗。”
??這樣的自信的神情,除了金樽,傅從容再也沒從第二個人臉上見過。
??所以後來的傅從容一直都說,金樽普通她再生父母,教她良多。
??其實不止是傅從容,那些金樽帶出來的人沒一個人敢說金樽的不是,他們銘記金樽,銘記一生。
??薑茶遲疑著沒再開口,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傅從容開口道:“其實,失敗才會成長,教訓才會讓人長記性,你有過的彎路不讓旁人走,這並非是上選。”
??金樽淡淡瞥了一眼傅從容,頗為欣賞的點點頭:“彎路自然是要走的,隻是,和錯路不一樣。”
??傅從容這次沒有莽撞開口,她心底是知道金樽的能力的,但是另一方麵她也可憐薑茶。
??她不願意薑茶成為一把鋒利的刀,最起碼,不能是別人手中的刀。
??薑茶神色黯然:“我隻是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雲雨傅冕和我是什麽關係,和世究竟想幹什麽,我的使命和結局是怎樣的?我不想稀裏糊塗的繼續下去了,我太累了。”
??金樽聽完後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隻是看向了傅從容,然後對薑茶道:“你不如問問傅從容,她累不累,她的迷茫一點都不比你少。”
??傅從容震驚的看著金樽,她不理解,不理解金樽怎麽好像能對所有事都了如指掌。
??薑茶則是轉而看向傅從容,她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的,傅從容整天嘻嘻哈哈的,能有什麽煩心事。
??但是當看到傅從容瞬間落寞的眼神時,薑茶知道自己錯了。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了過去的種種,有傅從容當初毅然決然進宮的神情,有傅從容固執勸自己清醒的一字一句,以及傅從容陪著自己去邊關莫名其妙的非要獨自一人回來……
??薑茶無力的自嘲笑道:“生在亂世,誰能平安順遂呢?”
??金樽開口道:“誰都不能。”
??傅從容猛然轉頭問道:“那你們為什麽不能放棄複國?”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金樽:“而且,那是你的國嗎?”
??金樽垂眸道:“原以為你是個機靈的……”
??金樽說話的同時打開了窗戶,她指著外邊空曠的天空道:“三國鼎立,祈順微末,南疆勢大,樓鳶臥薪嚐膽。你該清楚,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祈順能獨善其身多久?”
??傅從容頓了頓,金樽說的完全正確,她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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