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活出一個大逍遙大自在
樂意四人透過石門向內看去，漆黑的大殿之上，有著一個巨大的雕像，這雕像是一個中年男子，盤膝打坐，不怒自威，有一股神韻在其中，雙目閉合，似在吐納，明明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可是給人的感覺，又仿佛真實的存在。
??而雕像之下，有一道人盤膝而坐，正笑著對著樂意一行人頷首示意，此人，正是傳聞中已然重傷垂死的丹陽掌宗容若。
??這也正常，當年那個幾乎靠著一己之力，徹底讓丹陽坐穩正道第一把交椅的混元道人，又豈會那般輕易地重傷垂死呢？可是，整個丹陽的風聲鶴唳又是為何？聞人於宣的詫異也盡收眼底，莫不是，掌宗一人蒙騙了整個天下？
??樂意細細打量著整座大殿，在雕像的身下，就是大殿，此殿外有台階，台階旁有一十八尊巨龍盤繞，似是用青銅澆鑄，但是這每一條巨龍姿態形色各不相同，每一個都是活靈活現，甚至是每一片龍鱗都是出奇的真實，每一尊都散發著滄桑久遠的氣息，似是從遠古廝殺而來。
??整個大殿古樸粗獷，但是磅礴大氣迎麵而來。
??容澤遲疑了一下，但是仍是不確定地說道：“師兄，此地沒有外人，若你負傷也無大礙，且塔下有罪修守護，你亦可放心。”
??“掌教師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當日可是眾人親眼所見，你重傷而歸，且也是你親自下地掌宗諭令，你這如此形式……”聞人於宣似是氣急，又是擔憂。
??反觀幻塵亦是欲言又止，但容若身為其師尊，他又能說些什麽呢？樂意倒是兩眼一翻，心道，果然是親師兄弟。
??容若嗬嗬一笑，擺擺手道：“無妨無妨，且先瞞著他們便是，不礙事兒，師弟，此次鬼門關一行，可有所斬獲？”
??容澤確信容若無事之後，反手一揮，原本大開的石門再一次悄無聲息地關閉，此刻大殿之內，再無半點光亮，唯有大殿穹頂不知是什麽材質構建的一片星空之海，陣陣星光灑落，如夢似幻，照亮了漆黑的大殿。
??隨即容澤便將鬼門關一路所見所聞，一一講述，以及最終的收獲也是毫無防備的和盤托出，一個是相扶多年的掌教師兄，一個是宗門之中最為親厚的師長，一個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宗門天驕，一個是自己的衣缽傳人，又有什麽好隱瞞的麽？
??“師侄，此言當真？”容澤剛剛陳述完，聞人於宣變按捺不住的驚喜道。
??容若矜持的點點頭：“我自己所得便是這些，至於塵兒和長生所得又是何，我好沒來得及細問呢，便被您老的一封劍書驚到，這部急匆匆地便回了宗門。”
??言罷，無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師兄，不過容澤也執掌輪回觀多年，對於容若的想法，也有頗多揣測，隻不過，這般行事，是否過於草率。
??容若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但卻並未對樂意二人進行詢問，後輩晚生的造化，那是後輩的造化，講與不講，皆是己身的選擇。
??幻塵此刻說道：“師尊，師叔祖，師叔，塵兒所獲，乃是一如師叔一樣，乃是一位與自己頗為契合的道尊傳承。隻是，這傳承一時半刻徒兒無法刻錄出來，供師尊借鑒，還請師尊見諒。”
??容若笑著搖搖頭說道：“你這孩兒，為師是什麽樣子的人，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麽？你得造化，自是你自身的緣法，不過法有千萬，道唯有適合己身的才好，你且自我思量。”
??無相方可稱真人，太清可謂之真君，而那道無涯，則是被尊稱為道尊。
??樂意籌措再三，表情頗為扭捏，最終還是說道：“那個……那個所言的冥皇的傳承，應該是擱我這呢……”
??容澤一怔，他在接受傳承之後，一直以為嶓塚山一行，所謂的冥皇傳承不過是虛無縹緲之事兒，以訛傳訛，是一位甚至幾位道無涯道尊的傳承之地罷了，誰曾料，竟真有此事。
??聞人於宣原本正撫摸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胡須開懷笑著，聞言之後險些將自己的胡須扯掉，口中笑罵道：“這是好事兒啊，男兒大丈夫，你擱那裏扭捏什麽呢？”
??樂意言道：“冥皇傳承，我體悟一番之後，似正似魔，感覺並非正統，而我如今乃是丹陽大真人容澤坐下大弟子，若是堂而皇之地使用，會不會引起詬病？於我丹陽不好？”
??其實這也是樂意來到丹陽時日尚淺，以及自在陵滅亡後導致敏感甚至是謹小慎微的情緒波動，在他的內心深處，生怕最後連著日漸親近的落足之地都沒有了。
??且不說乃是容澤所建立的輪回觀，乃是一群拿錢賣命，送人輪回之輩，就說那伏魔殿，天地間赫赫有名的丹陽執法者，不也一樣有著不少弟子修習一些淒厲的魔道殺招，作為壓箱底的搏命招數？
??如今天下亂世，若是一味地循規蹈矩，別說在短短甲子時間徹底坐穩正道巨擘的角色，甚至是宗門能否留存都是兩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但嶓塚山一事兒也看出，因為一十七名弟子的慘死，容若便會親上抱犢山，意欲徹底絕滅鬼穀一脈就可以看出，丹陽，是正道，但同樣的霸道。
??且嶓塚鬼門關之行，乃是和七宗之一的魔宗聯合，置陣營於不顧，再者，輪回觀所斬殺屠滅的宗門，又真的隻是懸賞之人的性命麽？
??正如淩菱所言，世人皆言魔道屠戮蒼生，喜怒無常，而那正道真的就那麽光明正大麽？
??伏魔殿，是宗門的利劍，光輝無盡，至高無上，榮譽加身。
??輪回觀，怕不是宗門陰影之中的一柄毒刃。
??在丹陽山上，一個光芒萬丈的驕陽身後，有著一個不可揣測的影子，這個影子，回去幫助那光輝的驕陽，去做很多他無法做的事情，去承受太多，他不可以去觸碰的事情，他不會去被天下人所注意，所透析，而會成為驕陽身後，那一抹無法看清的黑暗。
??甘願從開始便默默無聞，甘願永遠被光明所拋棄，失去所有的無上風光，失去所有的輝煌，化身黑暗。
??果不其然，容若說道：“你這孩子，無需多慮，其中輕重，你自行衡量，同樣，如今丹陽山上，是你的造化，便是你的造化，是你的機緣，便無人可動。”
??容若自嘲一笑繼續說道：“冥皇傳承，若所料不錯，雖有詭異，亦有皇之大氣，道尊之中敢稱皇，又豈是尋常。”
??容若一番話語說得斬釘截鐵，無他，隻要他還活著一天，丹陽山上，便無人敢忤逆於他。
??容澤詫異不已，感覺自己師兄這話裏有話，但又百思不得解。
??“好了，我便直言罷，我確實受傷了，不過卻是有秘寶代我遭劫，所以我自己身損耗其實並無過多，而且就是傷在冥皇一指之下，而今，長生又獲得了冥皇傳承，這一飲一啄，當真皆是定數。”
??隨即，容若便將當日之事娓娓道來，眾人皆是神色各異，其中韻味，各有思量。
??不過在眾人離去之前，卻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容澤都已經踏出大殿，卻驟然止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師兄，若有朝一日，舊事重演，希望師兄莫再讓愚弟失望了。”隨即，便步履不停地率先離開。
??眾人詫異，唯有容若，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樂意離去的背影之上流轉不停，卻最終被悄無聲息關閉的石門所隔斷，黑暗之中，誰也不知道容若究竟是何神情。
??不久後，眾人離開容若閉關之地，一切照舊，丹陽罪修一如既往地守護著閉關之塔，而容澤一行人的沉重麵色額也讓眾人察覺出來，容若的傷勢，可能真的不容樂觀。
??回到山頂小築之後，已是繁星滿天，容澤正要示意樂意自行修行，卻見樂意神色複雜的欲言又止。
??“嗬，來，我們師徒二人走一走如何？”容澤問道。
??“好的，師尊。”樂意地回答一板一眼，絕對地毫無思考的服從，像極了來自星星的孩子。
??師徒二人站立在絕壁之邊，看著漫天星辰，以及漆黑朦朧的連綿山脈，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山風，一時間，覺得人在天地間，是如此得渺小。
??樂意摩挲著手上的須彌戒指，“師尊，這戒指，怕是沒有那麽簡單吧？”
??容澤瞥了一眼樂意，嘴角劃起意味莫名的笑容：“好徒兒，你在人王殿中所獲得的傳承，也沒有那麽簡單吧。”
??樂意沉思片刻，斟酌地說道：“不是我想隱瞞師尊，而是有些事情徒兒說不出口，若是日後時機恰當，徒兒定當稟明師尊。隻是這須彌戒指……師尊還是給我換一個吧……”
??容若毫不猶豫地打斷道：“無需做那小女兒姿態，為師既然給你了，那邊是你的，隻要你不去資敵那謝家小娘，一切隨你，還有，你無須小心謹慎，這丹陽山上，乃至這天下， 萬事有我，你且隨心，活出一個大逍遙，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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