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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山雨欲來

  檀香的氣息,薰得這幢幽幽的屋子,顯得格外沉靜、冷清。即使是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射入的細碎陽光,斑斑點點灑在屋子內,也無法驅除的沉靜、冷清。


  ??坐在書桌前的樂意,動了動被陽光曬得昏昏欲睡的身子,此刻的他正賞玩著那當初曾和幼年的他一起被擱置在搖車的折扇,他忽然手臂一抬,將折扇向著陽光,眯著眼細細的瞧著。


  ??金玉絲線攢成的吊墜,不明材質但極其堅韌的青色玉紗鋪就的扇麵,似白玉製的扇骨,整體優雅靈巧,好似那白龍出海。


  ??樂意心道:“這怎麽看都隻是山下那些自命不凡的風流儒生所攜帶的折扇呐,頂多是奢侈了點,但九州界域喜好奢靡的王公貴族那麽多,有此物也實屬正常,聽師尊所言,怕不過是有些臆測了。


  ??但師姐說了,暗中調查之時,也有不弱於自在陵的勢力疑似在找我,這又是為何?究竟是在找我, 還是在找這折扇?”


  ??看著手中的折扇,又回想起取回此物之時與師尊的一番對話,若不師尊看起來一切正常,都覺得師尊是不是又抽風了。


  ??“意兒,這便是為師之前所提及的折扇,以及這張可能是你父母親手所寫的素娟,為師一並交還與你。不過,不過……此扇另有玄機,為師猜測此物,乃是,乃是……”似乎是有什麽顧慮,淩菱真人破天荒的有些吞吞吐吐。


  ??“師尊,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見師尊猶猶豫豫就是不說出猜測為何,樂意不耐的開口催促道,但不曾想,待淩菱真人說出內心猜測時,樂意當時就傻眼了。


  ??淩菱真人雙目緊緊地盯著樂意,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專屬於你的血煉之寶。”


  ??樂意一臉無奈的看著淩菱真人,翻了一個白眼,臉上表情明明白白的向淩菱真人傳達著一個信息,師尊,您又來,這關係到我的身世你還跟我開玩笑,還血煉之寶,你怎麽不說是仙道靈寶?你是當我傻麽?


  ??淩菱真人看著樂意的反應,不禁笑罵道:“你什麽眼神啊你?為師跟你說正事兒呢,此扇看似是一些俗物所製,但其實不然,至少為師毀不掉此物,哪怕是用為師的倚竹劍也無法在此扇上留下絲毫印記。”


  ??樂意聽罷頓時認真的觀摩起來手中的折扇:“這麽說來,此扇當真非凡?唉,不對,師尊,這可能是你弟子父母唯一遺留下來的物品,你就拿你的倚竹劍切著玩?切壞了咋辦?師尊你這幹的都是啥事兒?”


  ??淩菱真人頓時尷尬一陣尷尬,說道:“小樂意,你怎麽跟為師說話呢?去去去,拿著快走,早日突破騰雲境,便可知曉其中奧妙,也好驗證為師所言是真是假。”說罷,便將還在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樂意驅趕出了傳功殿,隻留下樂意望著緊閉的殿門一陣呆滯。


  ??強行趕走樂意的淩菱真人,回到自己的修煉之處,低聲那喃喃到:“真的是,小意兒越來越小氣了,隻不過是切了切,而且又沒壞……”


  ??這血煉之寶,聽著像是一些魔門弟子所用的法寶,但其實不然,血煉之寶乃是正魔通用的煉寶之法,根正苗紅的仙家煉寶之法。


  ??血煉之寶,是通過采用自身精血為媒介,使得天材地寶鍛造成法寶之後更有靈性,驅使起來更順應心意,施法時威力更甚尋常法寶,而且非其主不可驅用,在他人手裏無非就是尋常的仙道物件而已,而非威力無窮的仙家寶貝。


  ??但是,當初聖女淩菱發現小樂意的時候,小樂意至多隻有幾個月,且不說幹擾天劫的凶險,便是那幼小的樂意又怎麽撐得住,抽取精血由他人來祭煉法寶呢?

  ??莫非這是樂意那從未見過麵的父母的期望?


  ??一紙折扇,蕩平天下事,一縷丹火,燒就成仙路。


  ??而此時的自在殿中,卻是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在殿,位於石龍山最高處。


  ??葉聽南此刻正站在自在殿門口,可以很好的眺望著整個自在陵,上好的白玉鋪造的殿前廣場地麵在陽光下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嫋嫋霧氣籠罩著看不真切的殿堂群,古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


  ??回頭望去,自在殿之內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與飛簷上的鳳凰相互輝映。


  ??葉聽南身側同樣矗立著幾名弟子,曾幼時被樂意氣哭的掌宗大弟子:陸纖穎;不拘言笑的執法堂大弟子林逸晨;以及守山一脈的大弟子,性情溫和,待人熱情的蕭浩宇。


  ??幾位一般都是隨侍的弟子立於殿門口等候,也就是意味著,此刻大殿中的人物正是自在陵真正的掌權者。


  ??自在陵掌宗:樂萱仙子。


  ??自在陵傳功殿主:淩菱真人。


  ??自在陵執法首座:炎子瑜。


  ??自在陵守山使:玄墨熙。


  ??而使得四位各司其職的宗門掌舵人齊聚於自在殿,則是因為陸纖穎帶回的一封來自天魔山宗主的親筆信,至於信的的內容很簡單,但其中意味卻是值得細細思忖。


  ??“當此之時,天運循環,正道氣盛,亡我魔門之心不死,然已忘記,人有生死,道分陰陽,道魔兩家皆本於道。而今生死存亡之際,當有聖君降世,力抗正道,聚魔門義士,四方英豪。待那時,鼓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天下平。呼嘯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禦敵,何敵不摧?以此略地,何派不克?望樂萱師妹再三思慮,愚兄清染靜候佳音”


  ??掌宗樂萱見眾人都已傳閱過信件後便發問道:“炎師兄,淩師妹,玄師弟,你們對天魔宗主的此次來信有什麽看法?說說看。”


  ??樂萱仙子看起來約摸二十七八歲年紀的樣子,風姿綽約,雍容大氣。


  ??“嘿,當有聖君降世?怕不是這聖君正是他陸清染吧。”接話者身穿一件靚藍色衣衫,腰間綁著一根深藍色龍鳳紋腰帶,一頭墨黑色的頭發,身材挺直,但一雙虎目之中的漠然讓人不寒而栗。


  ??正是執法首座炎子瑜,自當初上次正魔大戰後,自在陵大權在握的炎子瑜沒有登臨掌宗之位,反而是力推樂萱登上掌宗之位,而自己卻接人執法首座一職,不過自從他接任首座之位之後,對內公正嚴明;對外征伐果斷,侵略如火,倒是甚得門青壯內弟子擁戴。


  ??“子瑜師兄何必計較這些,這些年來,正道能人輩出,而我魔門諸派目前唯有他天魔殿可以扛起聖宗大旗,他自是想坐那聖君之位。說到底,也是我們不爭氣,愧對列祖列宗罷了。”守山使玄墨熙搖搖頭笑道。


  ??玄墨熙身穿一件赭色夾袍,腰間綁著一根白色蛛紋金縷帶,一頭鬢發如雲發絲,有著一雙流行般的桃花眼,身材挺拔,盡顯儒雅風範。


  ??“師姐,結盟事小,聖宗諸派本就是守望相助,而今正道勢大,結盟相抗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隻是如今門內情況幾位都是心知肚明,上一輩的師叔伯們在上一次的正魔會戰中已經凋零磨滅,碩果僅存的幾位不是身負重創,戰力大減,就是因當年事而自囚,而小一輩的還未成長起來,若是,此次結盟掀起新的一波正魔會戰,怕是我們也要有滅門之虞。”


  ??“淩菱師妹多慮了,上一次正魔會戰,各派皆是損失慘重,而今不過正道元氣恢複比我們聖總諸派略快,故而結盟,你所說的滅門之虞,是否有些言過其實了?”


  ??“玄墨熙,我隻是就事論事,如今門內弟子人才凋敝,我們經不起大的動蕩,若是我等哪怕折損一人,餘下幾位,必是獨木難支之態,結盟守望相助,本是應有之意,就怕他陸清染野心勃勃,主動掀起那第四次正魔會戰。”


  ??“淩師妹,當年之事,竟讓你徹底喪失了勇猛精進之心?如若要戰,那便戰,我自在陵又何時懼怕過?不過此時菱兒所言不錯,確實當要慎重,當年之戰,我自在陵底蘊盡出,才勉強熬過了上次正魔紛爭,如今堪憂已。”


  ??炎子瑜平靜的聲音中所夾雜著淡淡的失望,瞬間挑的淩菱真人心頭火氣,頓時“噔”的一聲站起身來指著炎子瑜鼻子說道:“炎子瑜,你什麽意思?”


  ??炎子瑜嘴上依然是不鹹不淡的說道:“沒什麽意思,就事論事罷了,菱兒,善不掌權,慈不掌兵,當年的你便是心軟,現如今你仍是如此比如蛇蠍,雖說參參戰會讓門中弟子有所折損不經磨礪,小一輩又如何盡快成長起來?若是再起紛爭,我自在陵未必不能笑道最後。”


  ??看著都快戳到自己的玉指,炎子瑜眼中閃過一絲寵溺,小師妹,你啊,依然還是當年的性子,但是若我自在陵不表態,正魔皆不容我,滅門豈不更快?最怕的是,如今陣營已然不是最後的保護傘,就怕自上次正魔紛爭之後,已然有門派暗中結盟,可惜,殘缺的自在陵無法探查此般機密之事。


  ??聽著炎子瑜平靜的聲音,淩菱心中邪火越燒越旺,正待繼續質問之時,便聽到樂萱的話語:“好了好了,淩師妹,炎師兄,你倆能不能不要見麵就吵?”


  ??眼見兩人火氣越來越衝,掌宗樂萱無奈的喝一聲打斷場兩火氣十足對話,自當初之後這二人見麵便吵,再也不複昔日其樂融融的景象。而門外的弟子皆是眼觀鼻,鼻觀心,對殿內的爭吵視而不見,顯然早已習以為常。


  ??“既然結盟之事大家都有結盟之意,那麽本座便修書一封回他便是,順便提議他陸清染坐那聖君之位,結一縷善緣。如今的自在陵,確實經不起太多的波折,隻能待新一輩的盡快成長起來。好了,今天就議到此吧。”


  ??“是,掌門”淩菱、炎子瑜、玄墨熙同時躬身應到。


  ??淩菱冷哼一聲率先轉身走出大殿,樂萱與玄墨熙苦笑的對視一眼,也隨即各自離去。


  ??走出大殿的淩菱放眼四望,不知何時已經變了天氣,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烏雲像一床巨大的灰色破棉絮,慵散的匍匐在天空。


  ??掩去了之前的灰白色的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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