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戛然而止的笑聲
尚書可是晉國正三品官員,而尚書夫人,在侯府內磕掉了門牙,這看似要不了人命的傷勢,可若真傳揚出去,那也絕對不是小事。
常年深處簡居的老夫人,她也沒想到才一回來,就遇到這樣一出事情,年事已高的她,當即就覺得腦袋發暈,還好被丫鬟們立刻攙扶著坐下了。
至於柳若鳳,卻借此機會,趁著老夫人精神不濟之時,滿臉怒容的看向趙錦楨厲嗬道:
“錦楨你闖下大禍,還不跪下領罪,你看看老夫人都被你氣成什麽樣子了,當真是不孝至極。蘭芝還不按老夫人吩咐,馬上將三小姐給綁了,立刻送到李夫人麵前,跪在那恭候對方蘇醒,到時斟茶認錯,也好將此間事情平息下去。”
柳若鳳一番話,看似為了維護侯府顏麵,但卻是在故意刁難趙錦楨。
畢竟老夫人隻是驚訝下眩暈罷了,但對方可沒親口說要綁了趙錦楨問罪。
可柳若鳳卻故意趁老夫人氣力不濟之時,代對方發號命令,而趙錦楨何等身份,堂堂侯府嫡出千金,若真被綁了跪在李夫人麵前,還得斟茶認錯,任由對方懲戒泄憤,那她的顏麵何存,將來必要淪為整個帝都世家名媛間的笑柄,必然要名聲盡毀不可。
將柳若鳳歹毒的心思,全都看個剔透的趙錦楨,她自然不會叫對方稱心如意的難為她。
所以眼見蘭芝帶著兩個婆子向她逼近,趙錦楨不顯一絲慌亂,反倒臉色一寒的怒喝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不成,好一群不分尊卑的狗奴才,本小姐是嫡出,也是你們能動得的。蘭芝我看前幾日本小姐賞你的巴掌,還是沒叫你這賤婢長記性,竟然又敢出來討打,你到是上前動我一下試試,看你的主子究竟能不能庇護住你。”
聞聽趙錦楨這番話,不但蘭芝下意識捂住臉頰,畏懼的不敢上前了。
就連跟在她身後,平日仗著有柳若鳳撐腰,沒少作威作福的兩個婆子,也是被嚇得連連後退。
畢竟趙錦楨病榻蘇醒,就揮簪刺死了李婆子的事情,現在府內誰人不知。尤其事後連襄安候都不追究,這叫一眾倚仗柳若鳳的惡奴,瞬間心裏沒了底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憑借著在侯府內,漸漸樹立起的威信,趙錦楨先是震懾住一眾下人,而後就冷笑間望向了柳如鳳毫不客氣的說道:
“所謂的平妻,隻不過是一個比姨娘要中聽些的稱呼而已,柳若鳳你不會因此就覺得,自己真是什麽襄安侯府的二夫人不成。我趙錦楨稱呼一聲庶母是尊敬,可若你真惹到本小姐,區區妾室罷了,你在誰麵前擺當家主母的架子呢。還敢命人要將我五花大綁,並且還說是祖母的意思。你當我趙錦楨是聾子不成,祖母有沒有說這話,我就站在這會聽不見。別說李夫人的摔倒在地,磕掉門牙不是因為我造成的,就算之前我確實對她動了手,那也是對方詆毀在先,咎由自取,本小姐根本沒錯,想叫我斟茶道歉,我怕對方受不起。”
前世受了一輩子的委屈,今生隻想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不被旁人操縱的趙錦楨,她如今說話不但硬氣,而且凡事隻要她自己問心無愧,就絕對會據理力爭到底,不會給任何人麵子。
而柳若鳳這些年掌管後宅大權,連周靜繡這位正室夫人,都要讓她幾分,可如今趙錦楨不但當著眾人的麵諷刺她,還一口一個妾室相稱。
即便柳若鳳在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這會也真的忍不住了。
就見她伸手一指趙錦楨,眼中憤怒之色熊熊燃燒著,接著更是咬牙切齒的厲聲說道:
“本夫人的平妻之位,那是侯爺親自抬的位份,並且許我掌家的權利。所以趙錦楨你縱使在不滿,本夫人就算是妾室出身又如何,照樣有權利管束你。若是不服你大可去尋侯爺,叫他收了我的掌家大權啊,你若沒這個本事,最好還是不要忤逆犯上。否則你不敬我,就是不把侯爺放在眼裏,莫非三小姐真要犯下這大不孝之罪嗎。”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臉了,趙錦楨也早就不想和柳若鳳虛與委蛇。
可就在她要出言相爭不讓之際,忽然眼角瞟到幾個身影的她,當即神情一變,淩厲之氣頓時不見了,反倒透出一絲無助的說道:
“庶母莫要欺人太甚,我在不濟也是侯府嫡出,您如此刁難就不怕父親知道,要質問於你嗎。按庶母的意思,您若叫本小姐站著,我便絕不能坐下。而若你想看著我笑,那我趙錦楨若敢落淚,你馬上就要搬出家法不成。今日李夫人摔倒之事,祖母在場還沒發話,你就要將我五花大綁送去認罪。本小姐不願這般受盡屈辱,何嚐不是為了侯府顏麵著想。畢竟父親雖和李尚書官職相當,可卻世襲著侯爵之位,身份不知要比李尚書高出多少。我身為父親的嫡女,若向李夫人叩頭謝罪,還要任由對方處罰,本小姐受些欺淩不打緊,可父親的顏麵何存。庶母既然仗著當家權,就更該考慮周全,所以府內出了事情你本該庇護與我,怎能將錦楨遇事就先推出去頂罪呢。”。
一看趙錦楨的神情說不出的委屈,語氣更是比適才服軟多了。
隻當對方被她淩厲的言辭給嚇唬住了,當即早就想懲戒趙錦楨的柳若鳳,不免泛起得意之色。
而因為柳若鳳想徹底將趙錦楨震懾住,所以不依不饒的繼續訓斥道:
“嫡出又如何,不還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孤女。現在知道怕了,三小姐你剛剛與我言語相爭,抵死不肯束手被綁的氣勢哪去了。其實你若一直溫順些,別在後宅給我添堵,本夫人也不是容不下你。但之前你竟然在侯爺麵前,叫我顏麵盡失,那今天我也得叫你體會下,跪地給人磕頭請罪,究竟是種什麽感覺。其實庶母這也是為了你好,教會你如何做人罷了。”
柳若鳳這番話,真可謂說的極其囂張,不過她敢如此,還是因為剛剛她借著關切為由,已經將老夫人送到偏殿休息去了。
所以堂內眼瞧著再無顧忌之人,柳若鳳自然暴露出本性,褪去那偽善的慈愛,盡情的對趙錦楨進行著譏諷挖苦。
可就在她說完話,得意輕笑不止時,扭頭間忽然看見房門,襄安候不知何時,竟然無聲的站在那裏,而對方這會的臉色,更是已經陰沉的下人。
柳若鳳的笑聲戛然而止,神情間更是閃過慌亂之色,連連向後狼狽的退了數步,這才在蘭芝的攙扶下從新站穩了。